“与我过去一周的生活相比,这听起来更像是一场盛宴。”阿甲肯定地回答道。
“那好,欢迎光临。我先来去找点烈酒,你们可以坐在火边烤一烤火。”
“谢谢,我的同胞,我会记住你温暖的壁炉火焰。”阿甲脱下他的手套,将他的右手伸出。
酒馆老板与他握了握手。“我叫哥斯纳,不用拘束,现在城里咱们这样的尹夫利特就得互相帮助,否则还能怎么办?”
“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马蒂亚斯?”阿甲一边问,一边解开罩袍斗篷的搭扣,将它搭在火炉边一把破旧的扶手椅上。他坐到座位上,把脚放在脚凳上。
“是的。”失落和痛苦刻在了酒馆老板平凡的脸上。他显然是个单纯的人,不会掩盖谎言。正如那句尹夫利特老话所说——“他将心戴在了袖子上(he wore his heart on his sleeve )”——而解读这一事实,其实并不需要多大的智慧。
这里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至少就阿甲所知并不是。在他成为铁匠行会元老之前,或许这里还是外来人口居住的棚户区,有着各种各样信仰外来者再次聚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铸造区的城市向外扩张了好几轮,两百多年前的这个棚户区已经变成了尹夫利特人的一个重要聚居地。每天都会有大量尹夫利特人从此地前往各个锻造厂、工厂上工,而下工之后的工人,则基本会在附近的酒馆和其它娱乐场所消费,这也让附近一度变得非常繁荣。
从酒馆的菜单和规模来看,直到不久以前,这座酒馆的生意无疑是还是极好的。但就在阿甲的元老地位被罢黜、他本人遭到囚禁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紧锁的门窗解释了这一切。
食物并不好吃,却足以把肚子填饱。酒馆老板哥斯纳也给自己盛了碗吃的,他们默默地吃着,大脑被各自的想法所束缚,根本没有过多交流的想法。面包很硬,肉汤澹而无味,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的囚禁,它们尝起来简直就是阿甲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佳肴。烈酒的口感感非常美味,酒精浓度非常高,对于生性喜火的尹夫利特来讲无疑是可口的饮品。
阿甲赞赏地咂着嘴唇,把酒杯敲在桌上。“还不错。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东西。”
“我们是自己买粮食酿造它的,我和……”酒馆老板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外面,一声奸笑声突然隔着被闩住的房门传了进来。那声音根本不似人声。
“老哥斯纳,快点开门!求求你了,燃烧的尹密克斯(注)啊,他们在后面追我呢。哈哈哈!”
阿甲站了起来,但哥斯纳却用一只坚定手,以及一个简单的摇头阻止了这个尹夫利特同僚。
“坐下,求你了。”哥斯纳面无表情地说到。“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真的不能开门。”
“可是——”
“我说‘坐下’。”哥斯纳的回答是如此的坚定,就连阿甲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好奇。不过,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奸笑,阿甲很快就明白了酒馆老板的苦衷。
“我明白了,父亲!下次!”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沉默萦绕在他们的周围,只剩下从炉火中发出的燃烧声。
“我的儿子,”哥斯纳斯纳说道,他的眼睛因未流出的眼泪而发红。“两周之前,有一只流窜到这里的吸血鬼带走了他,我亲自把他的尸体埋进了坟墓。可是,他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回来,敲打着这扇该死的门让我放他进来,好像他认为我把这扇门打开他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似的。”
“对不起,”阿甲说。
“这都是废话,”格斯纳接着说道:“他现在是他们中的一员,他现在只想把我吃了。不过他说得没错,总有一天我不会再把他拒之门外,这场骗局早晚会一劳永逸地结束。”
“是的,没有什么事是比死更容易的。”阿甲说。老实讲,他现在有些同情这个同胞的遭遇了。即便身为狄摩高根的仆从,他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邪恶阵营生物,可铸造区这些尹夫利特在他心里也有着特殊的地位。
“那有什么事是更难的呢?”
“活着。”阿甲说。
“但……有时候活着并不是全部。”
“在这一点上我不想和你争论,老哥斯纳。或许在‘活着’前面加上‘好好地’之类的修饰词其实才更合适。但是说回这件事——那些外族的邪魔会使儿子与父亲反目成仇——好吧,我觉得现在是该让好的尹夫利特人收到合适报酬的时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泪珠从酒馆老板哥斯纳的面颊上流下来,他有些费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这场骗局现在就该结束了,就在这里,就在今晚,”阿甲向他保证到。然后,他站起身来,不容分说地大步走到门前。他把门闩一根根拉开,将门栏抬起。
阿甲还没来得及让开,门就被向内撞开,一个长着尹夫利特标志性火红色长发的吸血鬼勐地冲了进来,差点就将他撞了个踉跄。
“你好,父亲,我回来了!”怪物嘲弄似地开口说道,或许变成吸血鬼真地损伤了他的智慧,以至于甚至没有注意到怒气冲冲的阿甲,而是径直扑向了自己心心念的目标。“你想我了吗?”
从这只怪物毫无生气的眼眸中,阿甲看到了自己的遗憾:他没能保护自己的荣耀,没能拯救忠诚的苏塞布,也没能拯救自己的族人。他冰冷的心底,其实暗藏着一些愧疚。
一把由火焰组成的长剑,雷霆万钧般地砸向那头怪物的身体。尹夫利特术士把长剑砍出一条残忍的弧形,差一点就能把那怪物一剑枭首。哥斯纳的儿子狼狈地躲开阿甲的攻击,背部拱起,似乎要断裂开来,从长剑的挥舞下翻滚开来。他双掌平摊在地面上,站起身来,赞许地拍了拍手。
“不错,一个术士,说不……”
还没等他说完,一道道伤口就在吸血鬼的皮肤上爆开,他肮脏的衬衫上顿时染满了血污。
在怪物因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