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寒与䑏疏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终于见前方木门缓缓打开,两人赶忙迎了上去。
“师傅,子骞怎么样了?”水无寒上前拉住路压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教了你五万年的道行,如今竟是说舍便舍!”路压甩开水无寒的手,寒声说道。
水无寒见状,惭愧的低下头,“师傅,弟子知错了!”
路压见他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厉声高呵:“说了不要叫我师傅!”
水无寒闻言,抬起头,仍不死心,“那,子骞他?”
路压一听他提起郊子骞,眉头不自觉的皱紧,脸上更是透着些许凉薄之意,“之前让你们离开,就是不想看他死在我门前,晦气!”
䑏疏闻言,立马上前拉住陆压的袖子,脸上布满了恳求之色,含泪说道:“仙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
陆压甩开他的手,不耐烦的说道:“好啦,他暂时还死不了!”
水无寒看出了路压的反感,于是转头对䑏疏说,“我们先进去看看子骞吧!”
䑏疏点点头,与水无寒一同向屋内走去。
两人走进屋内,便见郊子骞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如不近身细看,恐怕很难发现这是一个活着的人。
“怎么会这样?公子平日里虽然身体孱弱,可也从没像今日这般,这让我如何向族长交待?”䑏疏握着郊子骞的手,喃喃自语。
此时水无寒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他本是想为子骞主仆寻一庇佑之所,不料却出此变故,差点害了子骞一命。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他默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本来就是一个无根之魂,能化此人形必然是经历过一番奇遇。如今离开了那阴地,身体承受不住是正常的。”说着,陆压走了进来。
“原来竟是这样……”水无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呢道。
“二爷,难道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䑏疏住着水无寒的手,追问着。
水无寒望着䑏疏焦急的神情,记忆回到了十二万年前……
那一年,水无寒八万岁,还不及现在子骞的年纪。
一日,他随母亲去北海看望舅舅一家,那时他的表哥郊澜清与凌婉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只是在当时的仙界,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兴起了一股下凡历劫的风气,那就是:两个恋人之间,一方或者双方为了彰显自己对对方的爱意,会自愿去凡间经历情结之苦。
倘若历劫之时,能固守本心,不被凡间俗物所扰,便说明彼此的感情是经得住考验的。纵使万年只守得一人心,亦能恩爱两不疑。
故此,当时的郊澜清为了博得凌婉柔的欢心,不顾他父亲的反对,毅然选择了下凡历劫。
讲到此处,水无寒一声轻叹,自己何尝不是为了火姈瞒着师傅偷偷下凡历劫。
如果说当时的郊澜清是一时冲动,不如说那是仙界的潮流所致。
当时数不清的情人,怀着对爱情的向往与肯定,纷纷自请下凡历劫,却不知到了凡间,能真正守得住本心的又有几人。
所以仅仅两月有余,便有数位仙人因沉迷凡间而无法按时归位。而独自回来的仙人,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时凌婉柔由于她父亲的阻拦,无法与郊澜清一同下凡,只得含泪将他送入司命星君处的轮回台。
那天的天府宫,来了好多准备历劫的仙人,这里面就有子骞的娘,青丘九尾赤狐族长胡美仁,以及和她青梅竹马的恋人,涂山氏白狐族长胡清月。
这种历劫与天道渡劫有所不同,由于是仙人自请下凡,无关使命一说,所以司命星君会在众仙投胎之前,与他们讲清楚这里面的风险。
如若在凡间迷失方向或者做出扰乱人间秩序之事,便会堕入轮回。到时候天机宫的上生星君会在往生簿上划下他的名字,直到他修行圆满,才可重返仙班。
即使是这样,仍有一些人不顾堕入轮回的风险,冒险前行。
水无寒再次见到郊澜清时,已是在两月之后。据说,他当年在凡间与同是下凡历劫的胡美仁是一对恋人。后来不知是何原由,胡美仁提前归位。
当时的胡美仁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回到青丘后不久,竟察觉出自己有了身孕。而此时的胡青月据说是历劫还没有回来。
她自知事情有异,情急之下,径自跑到了司命星君处,去一问究竟。却没想到得出的结果竟是,此子乃是阴魂仙胎。也就是说此子是凡间带回来的阴魂,因舍不下母亲,竟随母亲历经生死回到仙界,入驻为仙胎。
胡美仁无法接受这样离奇的事实,明明自己是下凡历劫,又怎会无端端的带回来一个孩子,而且还是本应随她的凡体肉身一同消失的胎儿。
也许这就是母爱的伟大,胡美仁最终还是割舍不下这份亲情,将这孩子生了下来。
以前自己也曾想过,为何胡美仁会将子骞送往北海。
如今听师傅这样一说,想来是子骞生下来之后,无法在青丘仙境存活。
而胡美仁定是从司命星君那里知晓了孩子在凡间的生父,便是郊澜请。
所以才会忍痛将幼小的子骞送到了北海郊城。想必她也是考虑到,水在五行之中乃属阴地,故才有此一举。
至于自己的表哥郊澜请,由于莫名多出了一个儿子,凌婉柔为此大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迫于胡美仁的压力,才不得不接受子骞这一长子的身份。
可想而知,子骞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亲父不疼后娘不爱,那远在青丘的生母,如今也已嫁做他人为妻,恐怕也是无暇顾及于他。
“原来如此!他竟是青丘九尾狐的后代。”陆压脱口而出的话,竟是让水无寒在茫然之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只见他半眯着眼睛,问道:“徒儿没猜错的话,青丘好像有一位师傅的故人吧?”
“确实!”陆压不假思索的回答,话一出口方知是着了那水无寒的道。
水无寒闻言,瞬间露出一张坏坏的痞笑,得意的说道:“既是故人的后代,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陆压觉得他那笑容十分刺眼,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听你师兄说,你已升上神。那就让为师好好见识见识你这徒弟的本领吧!”说完,拉着水无寒瞬间不见了踪影,房间只留下对方最后那无助的喊声,“我不是被逐出师门了吗?”
䑏疏见水无寒与陆压都消失了,而自己的主子如今却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又想到水无寒刚刚的话,想着想着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郊子骞一睁开眼,见到的便是趴在床头哭泣的䑏疏,于是出声想要捉弄他一番,道:“咳-咳,我以前竟不知你如此爱哭!”
哭泣中的䑏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瞧,竟是主子醒来。
他立马上前抱住郊子骞,道:“公子,你刚刚真是吓死䑏疏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咳-咳,你再不起来可就真的见不到我了!”郊子骞虚弱的说道。
“啊!对不起,公子!䑏疏失态了!”䑏疏连忙起身,生怕郊子骞再一次昏过去。
郊子骞边挣扎着起身边说道,“还知道失态,看来是懂事了。”
郊子骞急的满头大汗,奈何身上竟是使不出一点力气。
䑏疏见状,急忙扶他坐了起来。
郊子骞环视了一圈,见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于是问道:“二表叔和仙人呢?”
䑏疏担心郊子骞刚刚醒来就这样坐着会吃力,于是找来了一个软枕,一边帮郊子骞倚在身后一边答道,“䑏疏也不知他二人去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不见了踪影!”
郊子骞抬头,双眼审视着䑏疏,问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䑏疏本不愿告诉郊子骞,水无寒所讲的那些事情。奈何实在受不了被他那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的窒息感,自知无法隐瞒,只好如实相告。
水无寒被陆压带走,二人悬浮于鱼鲮岛的半空。陆压未等他有所准备便急忙出手攻击,水无寒见状连忙闪躲。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须臾片刻,只见水无寒从半空中径直摔落,好不悲惨。
“勉强够的上高神!也不知道你师兄什么眼神,竟说你已是上神之品!哼!”陆压摇摇头,缓缓从从半空中落下。
水无寒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边拍打身上的灰尘边说道:“师父真是下手不留情!”
“自己本事不及,怨不得别人!”陆压不再理会他,走向前方。
水无寒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不说话,不觉之中竟来到了一片池塘边。
池塘里三三两两的盛开着几朵荷花,清澈见底的池水里,游荡着几条鲜红似火的锦鲤,自由自在,悠闲无限。它们见到陆压,纷纷围了上来。
陆压站在岸边低着头,沉思不语。
水无寒知道路压最宝贝的就是他这几条红锦鲤,于是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出声。
少顷,陆压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水无寒见师父情绪低落,又不放心郊子骞二人,踌躇不语,不肯离开。
最后只听陆压一声叹息,道:“你是放心不下那孩子吧?实话与你说,我并没有把握能治好他。像他这种情况,我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见。今日我只是以祖龙珠内的混沌之力为他续些命源,但是你要知道,那龙珠乃至阳之物,终究于他无益!”
水无寒闻言,不由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蠕动的双唇,彰显着他此时的紧张,“那子骞他岂不是?”
“他娘之所以把他送到北海,想必青丘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路压看着远方说道。
“可是那北海也是虎狼之穴!”,水无寒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安置郊子骞二人,话语里满是焦急。
毕竟师徒一场,路压也不忍见水无寒如此,于是说道:“你若放心,就将他留在此地。容我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可以医治他的方法。但是我不能跟你保证,就一定能治好他!”
“谢谢师傅!只是,弟子还希望师傅能在闲暇之余能传授些本领给他!”水无寒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无理,他见陆压并没有出声反对,于是继续说道:“那弟子先回去看看子骞醒了没有!”说完深深的向陆压鞠下一弓,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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