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接着喝下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最后还是在去卫生间吐了一次之后，周云宴才停下手，冷着脸坐在自己身边，递过去一杯酸奶。
而此时的唐棠头晕目眩，眼神都无法聚焦，整个人软得像是一滩泥，说话也不太利索。
“唐记者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性癖？喜欢窝囊的、岁数大的男人？”
“……”
“和我周某人睡觉，是个错误？”
周云宴瞥了她一眼，而唐棠已经醉倒意识模糊。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的酸奶，突然哭了起来。
一开始，眼泪无声无息，就像是装饰在脸上的钻石，可随后，她掩面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肩膀不停地抽动。
窸窸窣窣的动静让本来烦躁不安的周云宴更叫焦躁。
他扭头盯着她，脸上的泪痕让周云宴有些欲罢不能。
伸出手揉了揉女人的胳膊，周云宴欲言又止，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叹了口气，他将女人拉起来搂在怀里，刚要张口时唐棠先说话了：
“求你了，师父，我不想……我不想……”
身形一顿，周云宴低下头去听，女人的唇就在他的脸上和耳畔摩擦。
“我不想陪刘总睡……实习的时候您就想卖了我，现在还是这样吗……”
“……”
“别碰我……别……”
女人嘤嘤地哭着，可哭着哭着就没声儿，应该是睡着了。
周云宴沉默不语，灯光投影下来，脸上是一道黑云。
传媒上女实习生有多艰难，他从周雪晴的口中听到过不少。
唐棠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周云宴本应能够想到这一路她有多不容易。
喉头一紧，他拿着毛巾擦拭着唐棠小花猫一样的脸。
白璧无瑕的脸蔓延上了寒霜，周云宴叫来了助理关海：
“明天采访的记者都在哪个酒店？”
“敏斯特高级酒店，二爷。”
“去开车，我送她回去。”
周云宴都没想到，自己一直都只是想睡这个女人，此时此刻，她都毫不设防了，自己居然能如此绅士——
他不是圣人。
关海从前台要到了唐棠的房号，可周云宴想到了汪洋。
“在那间房子旁边再开一间。”
关海按照吩咐办事，而后周云宴带着唐棠就上楼了。
回到车上，关海打开手机准备玩游戏，毕竟周云宴在周家是最低调禁欲的那一种，今晚可是他第一次和女人去开房，估计得要好长时间。
可是，甚至都还没有匹配到队友，关海就看见周云宴从酒店出来了。
关海：不是，二爷，您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连忙将手机收了起来，关海发动车子不敢说话。
“明天和唐记者的单独采访是什么时候？”
“是汇报会结束之后，刚才主办方这边发来消息说，希望您在汇报结束之后当场选一个记者再回答一个现场提问，请到您不容易，希望您各个方面都帮衬帮衬。”
不容易？
周云宴可不觉得。
因为这场学术盛会是周云宴母亲名下基金会主办的，他要是不去，老母亲的道德绑架就开始了。
“他们有说要安排哪个记者提问吗？”
“没有，您当场点一个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
唐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只是一睁眼看到和汪洋住的酒店一样的布置时，她承认自己的确慌了一下。
“好疼……”
头像是快要裂开一样，唐棠一直揉着太阳穴。
她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老公？”
但并没有人回应。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房间中并没有摆放行李，一切都干净得可怕。
衣柜里挂着一套新买的乳白色女士西装，吊牌都还没有剪掉。
“周云宴送我回来的？”
她一边扶着墙一边来到卫生间，台面上摆放着新买的化妆品和护肤品，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只是一些碎片，她甚至没有办法将这些东西拼接在一起，就觉得自己喝了好多好多酒。
匆匆吹好头发化了妆，唐棠换上衣服立刻出门，她来的时候正好是学术领头人进场的时候。
无数长枪短炮都对准了一个个从红毯上走过来的人，唐棠站在摄影师后，寻找着周云宴的身影。
很快，伴随着一辆加长宾利缓缓停下，车门一打开，周云宴的大长腿伸出来时闪光灯就没有断过。
他缓缓走下来，身上穿着的，是和唐棠的衣服同一色系的西装，甚至领带和唐棠的皮带也是同样的莫兰迪色系。
“……”
唐棠脚下一顿，跟着他的身影从侧面一起向上走。
她本以为这是周云宴给自己的希望，但没想到一路都护送他来到了汇报厅，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果然他没打算原谅我……”
唐棠眉宇间带着不忍，她没想到自己等了好几年，总算是盼到这次机会，可最后什么都没有等到。
惴惴不安地来到椅子上，所有的记者都坐在右手边的位置上，唐棠注意到很多前辈和大咖都讨论着周云宴，各国话语中，他的名字成了焦点。
“听说周主任这次在脑科学上又有了新突破，能够将芯片植入大脑，将记忆提取保存然后再移植。”
“这简直就像是电影一样。”
“他是个天才！”
每个人对他都赞不绝口。
“听说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
“感觉也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
唐棠默不作声听着，虽然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她采访前做的功课，寥寥草草有几千字，可现在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因为这些东西很可能都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很快，周云宴就登场了。
他汇报的语速很快，内容很多，唐棠在底下记录的时候总感觉只要稍微跑神儿机会跟不上男人的节奏。
中间响起了很多次掌声，等最后周云宴说完“谢谢”，经久不息的掌声像是潮水一样将礼堂都快要淹没了。
主持人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上场才合适，还是最后周云宴彬彬有礼地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而后笑着说：
“感谢大家对我们团队这次研究的支持，非常感谢。”
“谢谢周先生，下面是提问时间，请各位记者举手提问，周先生将从中选一人回答大家的问题。”
唐棠相信肯定不会选自己——
在飞机上对周云宴说了那种话，他不把自己从这里赶出去都算是给面子了。
所以，唐棠也没有举手。
而周云宴扫视了一眼记者席，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唐棠。
他挑的衣服很适合她。
穿上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