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爆裂的巨响过后,小镇中最后一个黑暗法师终于倒下,他的身体匍匐在一口水井边,鲜血顺着伤口泊泊流淌出来,往井口的内壁滴落下去,一名牧师走了上来,低声念了一句:“黑暗归入地狱,终于洗涤罪恶。”他举起法杖一挥,洁净的圣光闪耀过后,这摊血污便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名黑暗法师泛白空洞的双目。
亚尔弗列得踩住了脚下的尸体,将斩剑缓缓从对方的胸膛里拔出,骨骼和剑刃摩擦出的轻响,看得出来,底下的尸体是一个年轻的盗贼学徒,至多十五六岁的年纪,嘴唇才浮起一层淡淡的茸毛,他濒死前的恐惧依然停留在脸颊上,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亚尔弗列得转过头,罗澜已经在部署进攻下一个地点,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六天,这六天里,他们一路急行,接连毁灭了三个小镇,然而却是在这座小镇里却遭遇到了最为强烈的抵抗,这也说明,他们已经深入到了黑暗国度防守较为严密的区域了。
罗澜指着地图道:“绕过这里,再有两日时间,就能到达穆素尔河,在那里附近有大片森林,如果找不到船只,我们可以做一些简易的木筏,沿着河流顺流而下,只需半天的时间便能到达兹涅尔黑暗公爵的领地边缘。”
“大人,我们在仓库里发现了大量的粮食,装备以及武器。”一名圣骑士兴奋地说道:“还有不少法杖和魔晶石。”
“哦?”罗澜神情一动。
一名圣骑士队长若有所思地说道:“大人,看来这个小镇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大人,这些黑暗信徒怎么处理?”
罗澜回头看去,数十个人瑟瑟发抖地站在晚风里,其中多数是老人和孩子,几个妇女正在发出压抑的低泣声。
他一挥袍袖,甩出一句冰冷如铁的话:“献祭给光明神吧。”
“大人,不行!他们是没有抵抗力的人!”伊夫林一闪身拦在了前面,她恳求般地看着罗澜。道:“大人,他们对我们毫无威胁……”
罗澜皱了皱眉。冷冷道:“神官。他们都是黑暗信徒。难道你想让他们把我们地行踪泄露出去么?”
伊夫林身体一颤。她回望了一眼那一双双地无辜和惊恐地眼神.***咬牙道:“这里很荒僻。只要把他们绑起来并关到地窖里。几天内也不会让人发现。那时候我们已经离开很久了……”
“很不错地想法。”罗澜戏谑地说道:“只要他们不是死在你地手下。你心里就好过很多。是不是?其实你完全不必这么做。因为亡者议会地领主们会处决一切看起来像是叛徒地人。你不过是让他们在慢慢饿死和被自己人杀死之间选择而已。并且还要熬过一段被折磨地时间。说起来。你比我更加残忍。”
“不。不是这样地!”伊夫林浑身颤抖了起来。她脸色苍白地看着罗澜。那些话将自己内心中地那一层层温情面纱完全剥去。只留下冰冷如骨头一般地死灰色泽。
亚尔弗列得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伊夫林面前。道:“这只是最糟糕地结局。或许不会还不会这样。你不必自责了。”
“对啊。”被提醒了一句。伊夫林美眸里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她欣喜转过了身来。似乎想抱住亚尔弗列得。但是最终只是拉了下对方地衣袍。低声道:“谢谢你了。”
“没什么。”亚尔弗列得看着伊夫林走向了那些黑暗信徒,叹了一声,用像是提醒自己又像是说给后者听的语声低低道:“这是黑暗与光明的残酷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不能存在任何怜悯。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大人,我们发现了一支队伍,大概有百多人,看上去铠甲和武器都很精良。”一名圣堂剑士急匆匆地跑来禀告道,他脸上的血污还没有完全擦干净,“距离我们还有不到半沙漏时的路程了。”
众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地队伍,难道是针对他们而来的么?难道队伍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么?
“应该是路过。”罗澜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否则他们不会任由行迹被我们如此轻易地发现。”
周围的人全部是经历过生死战斗的磨练的,即使一些刚刚参加战斗的年轻圣堂。几次搏杀下来,无论是心灵还是神经都变得如山藤一般坚韧,他们很快镇定了下来,在几名圣骑士队长的指挥下,各自散开,寻找隐蔽的角落躲藏起来,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就像他们前几次做过的那样,而这一次,却已经从最初的生涩变得熟练而有条理了。
至于罗澜,这位主教通常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可是几名圣骑士队长却总是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随意的地方其实不但隐蔽,而且易于对外观察,几次三番下来,他们对罗澜充满了敬佩,毕竟,这只有是观察力敏锐和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人才可以做到的,虽然至今为止还没看到主教大人出手,但从这一点上看,那些关于他的传言,很可能大部分是属实的。
暮色之中,两列骑兵队簇拥着几列风格古朴的马车往小镇缓缓行来,铺洒的夕阳余晖下,小镇的建筑看起来宁静安详,但是其中,却隐藏着深深地杀机。
车队两侧的骑士都是一身黑色的重甲,不但形式华丽厚重,而且在光芒之下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辉,隐隐有些魔法元素的盘旋在身周围,他们的手中拿着的是通常是仪仗队才持有的长柄斧矛,面容都被几乎密不透风的头盔也封闭了起来。
在马车地最里侧,一名黑袍老者举着一把样式怪异地法杖,神态沉稳,看得出这是一名实力不俗的法师。
罗澜看着下方,由于角度和光线地原因,这些人暂时还没发现这里什异样,他扭转头。拍了拍小骨的肩膀,道:“看见那个法师了么?”
小骨点了点头。
罗澜轻笑道:“他交给你了,我的要求是――一击毙命。”
小骨一愣,然后他想了想,转身跑向了那名黑暗法师的倒下的地方,他对着井口看了一眼。然后伸出右手,轰的一声,无数疯狂地火元素窜了出来,在空中蠢蠢欲动,这时他又伸出了左手,深井之下的原先流淌下去的一层厚厚鲜血已经凝结在了井壁上,此时却在他的召唤下溶解,飘散,最后变成一丝丝的血雾将整团火焰包裹了起来。浓郁的火元素气息一下便被血腥气所替代了。
血魔法?
几名圣骑士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但是又露出疑惑的神色,因为他们也不能确定。既然这个魔法师是与主教大人在一起的,那更加不可能是了,这或许是某种什么他们看不懂的火系魔法吧?
小骨看着手中地“血球”,虽然有点像是血魔法,但他运用的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魔法技巧,连普通地魔法学徒也能轻松完成,因为它没有任何的攻击和防御性,只是纯粹为了掩人耳目。
他走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点,居高留下地看着正沿着缓坡一路行上来的车队。目光很快集中到了那名法师的身上,大约估算了一下距离,右手中的血球便朝着那名法师扔了出去!就在出手的一瞬间,他的两只手上同时冒出两只火球,然后再一前一后紧跟着投掷而出!
那名法师的眼睛突然一睁,他地反应异常迅速,冷冷一哼,手中的法杖一横,顿时闪出密集的黑暗元素。但是“血球”在还没有到他面前时已经“轰”的一声炸响了,尽管其中肆虐的火元素在黑暗元素的压制下被阻挡在了外围,但是四溅的血液有一些却不可避免地落到了老法师的眼睛里,这不禁令他下意识低头闪避,空气中紊乱的火元素令他根本无从分辨是否还有后续攻击,但是他并没有失去警惕,凭这本能他觉得那里有些不妥,急急伸手一点,第二只飞来地火球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在空中引爆。根本没能靠近他。
正在法师心底发出不屑冷笑的时候。却感到头颅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血液和脑浆似乎在一瞬间被烧开了。煮烂了,整个人从马背上顿时飞了出去,等落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手中海紧紧捏着那根法杖。
“杀!”
两侧的牧师和圣骑士如同得到了信号,同时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昏暗的灯光下,沙罗曼正对着羊皮地图凝神不语,他的神情依然镇定冷静,只是眼角溢出的深纹却隐隐透着疲惫,这位兰蒂斯顿修士长丝毫不在意后方被自己占领和毁灭,那很可能对方不是得到了强力地支持,就是根基在教廷深厚无比,然而不论是哪里一点,都表明,如果想调动对方,用这样地方法已经无法奏效了。
那么,现在看来,只能……
“大人,您不能进去!”
门口突然传来了争执声,随后响起一个声音道:“闪开!”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年轻的巡查员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他怒吼道:“沙罗曼,是你下令进攻修士会地后方!现在导致修士会深入到了我们的国度中,你……”他的话突然之间说不下去了,气势也陡然一滞,因为沙罗曼往常那看起来好像很平和的目光现在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威严。
年轻巡查员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态度也不再那么嚣张了,但仍是寒着声音道:“现在刚刚传来了消息,兹涅尔公爵小女儿的护送婚队很可能会经过那片区域,她可是玛丽王妃的亲妹妹,如果出了什么意料,您自己向议会解释吧!”
沙罗曼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告诉议员们,我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年轻人精神一振,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向前小心跨了一步,上半身向前倾去,步步紧逼地追问道:“那么您准备怎么做呢?”
沙罗曼看向年轻人,那目光里面糅合的高傲和嘲弄让年轻人顿时脸色一变,但是在前者此时莫名的气势下,他居然不敢再次发问,此时他才猛然想到,这位平时似乎从不动怒的人也是亡者议会的十四级强者,并不是那些可以随意支使的会众。
“波拿巴巡查员,没事你可以走了,我还要考虑一些事情。”沙罗曼淡淡说了一句。
这一次,年轻人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退出了房间。
沙罗曼叹了一口气,罗澜的进攻并不是与他玩对战,而是巧妙的利用亡者议会自身的内部矛盾来攻击他,自己即便在战术再高明,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苦苦顶住来自议会内部的压力,静静等候着机会。
他忍到到现在还没有出手,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出罗澜的弱点在哪里而现在,他已经没法再等了,看来,只有动用那个方法了,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就像杀死迈哈迪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