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大人明示,啥委屈不委屈的,某等xing命都是都尉的,些许委屈就受不得么?”听说有办法,下面军头们纷纷攘臂呼喊。。
方明不理他们纷扰,只对赵翟道:“使君,新营cāo练,虽只一ri,但已颇有气象。那火器战法的训练,某自当之。只是如今火器不足是一,威力准头不够是二,军伍中必须有白刃近战的军卒,可某在海外却少习武艺,不通白刃战法。因此今ricāo练时某便有一想法,要请使君选拔jīng锐老军,找些经历过战阵,懂得白刃接兵的充作教官,专责训练白刃近战兵卒。再辅以火器,强军可成。今ri却只得用赵引财一干牙兵去cāo练近战军卒,效果虽有,但人数太少,不敷使用。方才使君也说了,这几位都是经历过战阵,熟知兵事的老行伍。如今正好用来充作教官,嗯……都以果长哨长的份位入职,统一唤作教官团,这样职分有了,又不引军卒反感。再ri夜与军卒们厮混,教练战技,时候一长,只要诸位有手段,揽得人心,新营cāo练后正式成军时只怕都不须某军令委任,自然有军卒们将诸位推上果长副果的位置。诸位意下如何?”说到最后方明将目光投向下面听得聚jīng会神的各军头们,笑着发问。
“好办法!难为中华想得周到!”尚在狐疑中的各军头见赵翟拍案叫好,也一个个不情不愿的俯首应道:“愿唯都尉大人之命是从!”
看赵翟举樽又要向自己敬酒,方明笑着摆手道:“使君,某可不能再喝了,等下还要到新营巡视,一脸酒气的让军卒们看到多有不便。再说那老铁蒋也快到了吧,喝多了可就再不能与他商量火枪的事情了,这火枪可是我昌州新军的依仗,绝不能耽误的。”正说着,门口有人进来禀报:“使君,老铁蒋到了,正候在前院等候吩咐。”
方明长笑起身,对着赵翟深深一礼:“既如此,某便去了。不知使君还有何吩咐?”
赵翟也不阻拦,举樽笑道:“中华去罢,这是正事,吾便不阻拦了!只是中华cāo持新军,不可忘了自家身体要紧!”
“多谢使君,某自晓得!”方明应诺,一手拎着一杆老铁蒋报效的火枪就往门外走去,临到门口又转头对着众军头道:“诸位晚间也要少饮即止,否则明ri早cāo去得晚了,让军卒们见了,多有难看!”
“诺!”军头们也纷纷起身,对着方明叉手道:“恭送都尉大人!”
等方明急匆匆的背影去远,一个军头重重往地上唾了口唾沫:“呸!什么东西,如此张狂无度!”
“沙远明!你给吾住口!”堂上赵翟重重一拍案几,“碰”一声巨响,连案上酒樽都跳起半空,半樽酒水横流案面。
“使君!这厮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也不想想,自己一介饿殍,若非使君只怕早饿毙荒郊,使君给他衣食,又将他捧上都尉高职,如今还没怎么样呢,就对使君如许无礼。将来若是真让他练出强军来,不但某等没了活路,只怕连使君也……”那个唤作沙远明的军头是这里唯一一个果长,明显是众人之首,他一语未尽,边上的军头们纷纷附和,一齐劝赵翟说这方明就是一白眼狼,将来羽翼丰满必定反噬,绝不可重任。
“那依你等意思呢?吾这便将方明唤来一剑杀了?这却是简单,吾动下嘴,一百刀斧手就可办到。可城外流寇何人当之?长武、盛威两藩何人当之?”赵翟冷眼反问,众军头一下没了声息。良久,沙远明方瘪嘴小声道:“某等不能,这方明空话炎炎,只怕也不能!”
“别人空话炎炎?!”赵翟恨得又伸掌猛拍身前桌案:“至少他方明有一试勇气!你等不服气,可若非你等推脱不就,吾实在没了办法,如何就能委了这一来历不明的泼皮当了都尉?如今吾看这方明诸法用度,都是极有章法的。别的不说,只昨ri校阅,那两千多新兵,他只言片语就能挑着爆发出偌大气势,不说吾没见过,你们又有几人见过?又有几人有这个手段?新营才有了点点气象,你们就开始闹腾。如今大家都是在一条破船上呀,只有齐心协力才能保住这船不沉。似你等这样闹,难道非要这昌州城破了,诸位家小沦落敌手,方才消停?”
看赵翟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样子,八个军头一齐低头认错:“使君,某等无能,让使君忧心了!可那方明实在不是什么好驾驭的呀!使君定要多做防备!”
一通发作后,看到军头们服软,赵翟还要靠着他们控制军伍,也不好太过驳了他们的面子,抚案长叹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吧。你们的忠心吾是深知不疑的。就是那方明,吾又如何不知,如今只是挖肉补疮,再顾不得那许多了!”
“使君!……”听赵翟说的无奈,连沙远明在内,所有人个个面带羞sè,不但没有起身,头反而垂得更低了,嘴里高叫着使君,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气氛下,这酒宴如何还能进行下去,看赵翟意兴阑珊的挥着手就要退入后堂,沙远明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问:“使君,明ri那什么教官团某等如何应对,还望使君明示!”
“什么怎么应对?你们都要尽心去做!”赵翟见他如此冥顽不灵,跺足怒道:“吾等根基都在昌州,当此大敌压境的时候,还要闹腾什么?真要破城了,全家老少都没个活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许简单的道理,怎么就都不明白!”
再吃一顿排头,众军头这才真个死心,齐声应道:“诺!某等必尽心cāo练新营兵马!”
“是要用心cāo练!”赵翟沉吟着,缓声曼道:“这方明虽然张狂跋扈,可要说异样心思暂时还是没有的。先前吾与他计议,除了撇开郑悟外,你们这些军头们要入新营,都需从大头兵干起。可今ri他却主动要将你们提职使用,这是其一。那教官团吾虽不知到底有何蹊跷,可教练新军,笼络人心却是方便异常。干得好了,半个左都都是你们的门生徒弟,单这份威望人脉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依吾想来,这样的要职非亲信心腹不敢托付,那方明却眉头都不皱的就委了你们,如何不是在向吾表心明迹!这是其二。他方明初来咋到,连饭都吃不上一个流民,能有今ri,还不全是吾的提拔?他身边亦无亲信之人,便是有异动,也无人敢跟他倡乱,这是三。有此三条,吾敢断言,短期之内,方明必无异心。”
“使君高见!”沙远明先奉上一记马屁,接着又皱眉道:“可将来新营成军,再让这方明杀散流寇,打败长武、盛威两军,无论军中民间声望必然大涨,那时可就不好说了!”
“糊涂!”赵翟狠狠剜了沙远明一眼:“吾腆着老脸硬将你们塞入新营是做什么的?昌州现下还是吾当家作主的,你们只要将新军教练好了,几个果长副果还不是板上钉钉跑也跑不掉的?再有功勋,就是副都也只是吾一句话的事情。有这样的职分,加上遍布军营的门生子弟,就等于将新营抓在了手中。没了兵,他方明难道还敢异动?不过吾观这方明治军,法度必定森严,你们都要小心伺候,别到时候让人寻了错处赶将出来。寻常军令事务也要用心,不可孟浪,毕竟吾等家小根基都在昌州。总之一句话,只要方明没有异心,你等就真当他是上官小心巴结伺候便是。这话所有人都要传到,不可心存侥幸,若出了事又站不住道理,连吾也救你们不得,总不要将方明又变成一个郑悟才好!”
“诺!”众军头目送赵翟回到后堂,这才三三两两相继散去。
却说方明匆匆赶到太守府前院,看到老铁蒋站在院内,正在风中瑟瑟发抖,登时怒道:“老铁蒋,如何不进屋内避寒?是不是这些下人们怠慢于你了?”
看到方明,老铁蒋得瑟着趴到地上重重叩首,爬起来后憨笑着:“都尉大人勿要误会,这些家人们倒是招呼老汉进去坐坐,可老汉又是什么台面上的人,这里站着就行了,如何敢随便进屋!”
“老东西!”方明笑骂着:“你忘了,如今你可是九品供奉了。如何就不是台面上的人物?”
“老汉托使君与大人洪福,得了这个供奉的名分,可老汉自己心里有数。这东西是将来带到地下给祖宗们争光增面的,老汉自己福薄,却还想多活两年,不敢真拿捏这供奉的派头来折寿的!”老铁蒋一边笑一边解释着。
“九品供奉又能有什么派头了?”方明嗤笑一声,又开始许诺封官:“只要你好好干,能帮某在火枪上做出个花样来,某就保你个军功,到时候别说九品供奉,给你弄个世袭的官位也不在话下!到时候不但祖宗面上风光,活着也荫及子孙啊。”
一番话听得老铁蒋两眼放光,又噗通一声跪倒,连磕三个响头:“真要如大人说的,老汉连命都豁出去,给大人出力!”
“某是什么人,跟你逗玩么?真许了你了!”方明一手揽起老铁蒋,一手提着两杆火枪,左右四下想要寻个地方说话。边上有眼sè灵活的家人凑上来道:“都尉大人可是要寻说话地方?偏院有个独门小院,雅静的很,没人打扰的!”
方明一转念,摇着头道:“罢了,自从那ri后就没到匠作营看过,老铁蒋,前头带路,去你匠作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