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惊觉
送走了几个人之后,江晌和陆群两人都是满怀心思的回到了房内,沉默良久,还是陆群有些不放心,“将军,您看这次成事的机会大不大?”
江晌闻言之后心一乐,本来烦闷的心思也淡了几分,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修整的整整齐齐,面容清瘦,很有些饱学之士风采的谋士,心却是嘀咕,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这样掉脑袋的事情他还问机会大不大,这样的事情一个就看老天帮不帮忙,还要看自己等人安排的周不周密,虽是心嗤笑,但还是温言安慰道:“陆先生,自从伪皇决定征伐伊兰开始,我等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虽说这大燕的天下可以说是伪皇一人打下来的,这大燕伪皇的声名也是无人能比,但这大燕也不是铁板一块,要不然也不会有这许多人冒着性命之忧行此叛逆之事,刚才的几个人先生也都看到了,可以信得过的,办起事来也还算心,至今也没有出什么纰漏,他们也都有些亲信手下,大燕初立,官员虽都还算是清廉,但毕竟是朝,官吏品级不明,职责有些混乱,伪皇又远征外,正是我们起事的好时机,先生自可放心就是,待得大年初一,就是大燕天翻地覆之时,只是节度使大人和朝廷不忘我等功劳就是。”
陆群看着镇定自若的江晌,心也不禁安定了下来,这个江晌他是知道的,也曾详细的听人讲述过此人的经历,此人原不过是个借家族荫蔽的纨袴子弟罢了,没想到大燕打磨了这些年终是成了气候,只这份镇静功夫就已不是常人所能,别说调度有方,计划周密,要是放别的地方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才了,这大燕却不过还是个不得重用的人物,那些伪皇跟前的心腹却又是怎样的人才,这张弃能成就如此基业到真不虚啊,再瞅瞅歧州上下人等,不是节度使大人的亲族,就是些世家大族出来的世家子弟,坐拥数十万人马,就是不能成事,这其的缘由却是……就连节度使大人的亲弟弟都跑到了人家的帐下,这次来,张修急急要他将张雄带回歧州,就是每每感到麾下无人可用之故吧?
不提陆群的这些小心思,也不提陆群和江晌的闲谈之语。
天安城智侯吴去府邸。
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几匹高大的骏马疾驰而来,智侯府邸门前齐齐停住,几个骑士都是身着盔甲,马术娴熟,只是轻轻一带马缰,几匹疾驰之的战马就已经停了下来,几个人都是面容冷漠,神态机警,眼是寒光四射,隐隐之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当先的一个魁梧汉子翻身下马,此时虽已是深夜,但智侯府上的门房却还没睡,智侯吴去掌管大燕政务,虽是深夜也经常有拜访之人,这些府上的家人也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到天光放亮,门前时刻都会有人守候。
这时见几个骑士下马,这门房见惯了大燕的达官显贵,到也没有太大的惊讶,赶紧一溜小跑的上来,接过大汉的马缰,一阵小意儿巴结,这几个人一看就知不是寻常官员,看这盔甲,小的一个也是大燕二等尉官,心不免差异,作为智侯府邸的门房,这眼力见儿一定得是有的,要不然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可不是他这样的身份能受得起的,但这几个人却是让他感到惊讶,皇帝陛下几次三番强调官不能干预武事,所以智侯府上很少有将领来访,别看侯爷出自军,为了避嫌,对军之事却是不闻不问,一些旧部来访也是多数不见,这几个人来却是为何?
想到这里本来想着叫人往里传禀,但待得看清几人的装束心不觉为难,那个当先下马的大汉好像知道了他的心思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不必如此,只管进去通禀,就说皇宫禁卫统领方正求见即可。”
门房听了这话,向门边候着的一个仆人挥了挥手,那个仆人转身向府内跑了进去,他这才回头赶紧叫人将几个人的马匹牵过,忙着将几人请进了门房等候。
不一会儿功夫,仆人满脸是汗的又跑了出来,躬身向几人道:“侯爷请见,将军请。”
方正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几个亲卫立时跟上,方正回头皱了皱眉头,“你们这里等着。”
说完头也不回的跟着仆人向府内而去。
张弃眉头紧锁,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是不对劲儿,但那里不对劲儿他又说不出来,只是近几天城谣传远征军全军覆没,皇帝陛下生死未明的消息却是使他警觉了起来,他已经接到军奏报,远征军战事顺利,已经开始挺进伊兰帝都,这样的战报隔几天都会来一份,用的正是军豢养的“蓝斑”传回来的,属于绝密,军除了他,估计也就是关任那里有那么一份,其他人等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关任这两天也已经找过他,这几年大燕根基渐稳,张弃有感影部权力过大,象以前那样监视手下的事情张弃已经不作了,影部针对的对象重点也开始由对内转向对外,所以仓促之间关任也是毫无头绪,但两人都是认为不可能空穴来风,天安乃大燕都城,再是慎重也不为过,尤其是现皇帝陛下远征外,革兰又有异动,天安是不容有失,皇帝陛下临行之前可是说了,此一去战事上当无问题,就是这后方之事却要他们小心行事,尤其是革兰人和朝廷的动向一定要注意,其实两方现下都不足为惧,虽然大燕精锐出,但留守的大军也足够防范两方来攻,重要的是镇之以静,大燕国内千万不能乱了,尤其是天安,乃大燕腹心,这才将心腹之人都留了下来守卫天安。
这谣言起的突然,天安的治安不方正的职权范围之内,那是巡察司的事情,要不是关任提醒,他还不知此事,方正却没有立即作出反应,而是叫关任暗观察了几天,发现巡察司对此事不闻不问,好像不知道一般,这可就让方正感到不寒而栗了,谣言是什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乱起时必定谣言四起,方正现觉得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竟然看谁都好像心怀不轨一般。
这到不是江晌等人有打草惊蛇之嫌,这就是制度上的好处了,官不问武事,武官不得干政,而武官员的首脑人物又都是张弃的心腹之人,那是经过了重重考验才能得到信任的人,象江晌等人接近枢的也就是王展了,这就是他们的局限之处了,不能参与枢机密,则很多事情都是他们所不知道的,就说这影部,自张弃组建影部以来,除了刚开始之时众人面前昙花一现之外,后来军就再也没有影部这样一个编制了,非张弃足以信赖之人,连影部的名字也没有听说过,就别说江晌这些下级官吏了。
凡进入影部之人都是大燕忠诚的将士,经影部训练之后,隐瞒身份,散入民间和军,有的是已经身为大燕官吏,这些人的身份五花八门,就是关任这个统领也多有不知,但一旦有事,则随招即到,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身居巡察司的影部暗谍报上来的,江晌等人哪里知道这许多的事情,这才有先散布谣言,为起事造势之举。
再说这样的谣言就算传到各人的耳朵里也没有什么,打仗的时候哪里没有谣言的,大多数人听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罢了,就是方正乍一听了也不会联想到这许多的事情,但关任不同,他可是经年和阴谋诡计打交道的人,对情报是敏感,看到这个消息之后立时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之处,按理说战报吴去那里也应该是有上一份,这样的战报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耽搁,但朝堂之上却是一点动静也无,这时临近年关,要是有了大捷的消息,还不得立时人皆知,两人立时想到了吴去可能出了问题,但随即一想,两人立即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吴去是什么人,两人都是清楚,要是皇上宠信上,两人照着吴去可都是差着老大一截,所以关任找到方正备言其关节,两人一商量,几天观察下来,却是越来越是心惊,两人这时职权有限,就是知道事态紧急,也无办法,这样的大事非吴去这样的身份不能决定,两人琢磨了一下,这才有了方正此行。
方正被仆人带着来到吴去书房之外,吴去这时已经门外等候,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进门坐定,方正和吴去虽然时常见面,不过武官官不得相交过密的规矩所限,两人坐一起详谈的情形却是从来不曾有过,方正进得门来,微一打量,神色之间却是一愣,早就听闻吴去廉洁奉公之名,今日一见却是名副其实,书房之内实有些简陋,几张桌椅散乱的摆书房之,一张木制的屏风之后却是一张床榻,被褥凌乱,看样子吴去也是刚刚醒来,一张红木桌子之上案堆积,纸笔俱全,其他屋内再无别物。
两人坐定,仆人将茶端上,出去之时将房门紧紧关上,屋内这时就剩两人,吴去这时看上去有些疲惫,形容比起几年之前来是苍老,四十多岁的人,头发已经花白,眼睛浮肿,但气度之间却是越见沉凝,黑黝黝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好像能将人一眼望穿一般。
这时吴去微微一笑道:“方将军可真是稀客啊,这么晚了来到寒舍不是……”他本想着说笑两句,但见方正脸色难看,神情是凝重,这才觉着不对,将话头儿停了下来。
方正沉着一张脸从怀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吴去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知道方正深夜至此必有要事和自己商量,他到也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将纸拿了过来凑到灯下仔细观看,这一看手却是一抖,眼寒光一闪,心却是涌起了惊涛骇浪,这样的大事自己竟然不知道,再仔细看了看日期,却已经是十多天以前的消息了,立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有人扣下战报,他知军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而且军的战报要比之自己来的快上许多,但十几天的功夫了,自己竟然还没有接到同样的战报,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吴去沉吟不语,方正这时紧紧盯着吴去,吴去一丝一毫的动作他也没有放过,这时却是放下心来,皇上果然没有信错人,这次缓缓说道:“侯爷怎么看这事?”
吴去盯着纸上写的字迹,眼幽光一闪,“你是说有人从作了手脚?”
方正缓缓点头道:“侯爷可能还不知道吧,市井之间有谣言说皇上伊兰兵败身死,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老百姓对战事关心,胡乱猜测也是有的,但这战报却无缘无故的没有传到您的手上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巡察司也有些异样,这样的事情竟是不闻不问,情形着实有些怪异,我身为天安城防统领,受陛下重托,这样的事情有可能是官吏疏忽所致,战报也可能是有人给弄丢了,但我却是不得不小心一些,以防……”
话虽然没有说,但吴去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关任怎么说?”
“关大人没有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正查探,您也知道,影部现不比从前了……”
这影部的事却是甚犯忌讳,方正不愿这里纠缠,所幸直说了,“侯爷,这次末将来就是要跟侯爷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