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关内驻军逐渐稳定住防线,扼制了朝廷军的攻势。
此时正居间指挥的主将皇甫嵩虽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镇定自若。
但心下却已经渐声焦虑之色。
李傕所率领的西凉精骑正在朝着于此迅速狂奔前来。
皇甫嵩知晓,每在关下多耽搁一分,那全军便多了数分危机。
紧紧遥视着武关城墙的防御,纵然是强攻甚久,却依然不见破城的迹象时,皇甫嵩一时间心绪略微有些许不宁,喃喃道:
“武关久攻不下,这可如何是好?”
“纵然我战死于此,亦无怨无悔,只愿为大汉尽忠!”
“可天子的安危却如何能得以保全乎?”
此时间,皇甫嵩面上所流露而出的铮铮铁骨,以及丝丝担忧,足以说明他目前内心的纠结。
此次暗中纠集部众,护送天子以及诸百官出长安往关东疾驰而来。
若最终无法克复武关,而令全军溃败。
到那时,自己功败垂成,尚且可以一死了之!
可天子呢?
如若因此而令天子性命遭受到威胁,那皇甫嵩心里恐怕便将太不是滋味了。
也因为强攻迟迟无法破关,此刻心间心忧着天子之安危,皇甫嵩心下也顾虑重重。
怀揣着不安的心思,皇甫嵩只得继续加大了攻击力度。
但武关之险,依山傍水而建,本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其两山之间开凿了一道关,可关城却也不过连绵数百米的长度,攻城方纵然想依靠攻城器械攻城,也殊为不易!
似目前的云梯车,也最多也就能并排放置三辆。
每批次可供给攻城的兵力也极其有限。
这也是迟迟无法破城的关键因素。
而就在西侧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皇甫嵩心间忧心忡忡之际。
战局却悄然之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城中的守军此刻依旧在奋勇阻挡着朝廷郡的大举进攻,可就在此时,斥候却面露焦虑之状,急匆匆地迅速奔来。
将官此刻也身先士卒,挥舞着佩刀杀入战团中,阻止着敌卒的登城。
故而,此刻他却是浑身血迹斑斑,满面的血污仿若恶魔。
定睛一瞧,瞧着麾下斥候极速奔来且气喘吁吁,呼喘着气。
他不由顿时间神色一变,沉声相问着:
“汝何故如此慌张,可否是出何事了?”
闻言,斥候方才缓缓镇定下来,遂道:“将军,的确如此啊!”
“现由于东侧的守备军卒皆已尽数调集西侧防守,导致了东侧城防无比空虚,可就在方才,东侧却是遭受到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大军攻击。”
“他们麾下士卒战力无比强悍,且由于我军东侧现几乎是不设防,恐怕此时敌军已经杀入关中,并沿着主道向此处杀来。”
“似乎是要与城外敌军合围我军。”
“将军,接下来该作何应对?”
这一席话音刚落,斥候着急予以回应着。
只是,话语听在心底,却是令将官的心绪陡然之间便此起彼伏,心态陷入了极度不稳的现象。
他想不通?
为何关城东侧会莫名其妙出现一支神秘大军?
而他却一点消息,风声都未有收到。
什么情况?
武关径直出关,便是南阳地界。
可现在的南阳很显然是在己方的掌控之中呢。
那这支神秘之师究竟是从何处杀出来的?
“杀,杀啊……”
“活捉西凉贼将,全歼无恶不作的西凉军……”
而就在此将官刚刚才听闻了从后方隐约间所响起的声响,顿时间便仿若陷入到沉默之中。
他直接傻眼了。
东侧还当真有敌军来袭。
且当真是已经突破了东侧关城防御,杀入了关中。
“将军,接下来我军该作何处置?”
闻言,斥候不由当先询问着。
一席话落。
将官虽有些难以理解,但还是迅速的吼道:“全军速速撤退,向西边撤离。”
说罢,吼声下达,麾下的军士便一应而退散。
既然东侧已经受到攻击且失守。
自然是人人争先附之!
在东侧的防御已经被突击以后,关城中自然也不安全。
这一点,对于诸人来说,可谓是心知肚明。
留在城间,决计是死路一条!
在将官的撤退指令下达后。
而随着这一切变故突声,关城内所发生的变故也忽然令关外所正在强攻的朝廷军好似感受到了丝丝不对劲。
此时,关外居阵指挥的主将皇甫嵩,瞧见麾下斥候纵马狂奔而至,心间不自觉间似乎是隐约有所猜测。
“启禀将军,关城中似乎是有变故突声。”
“目前关内的西凉贼子好似有些许不对劲的情况所发生。”
一席坚铮的话语从斥候口中托出。
此影响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
“哦?”
“变故?”
但很显然,这则疑惑并未令皇甫嵩持续良久,斥候便已将新的军报传至。
“皇甫将军,具体消息已经核实打探清楚,关内守军之所以内乱是由于将东侧关上的守军尽数调集于西侧城防屯驻,以抵御我军的大举进攻。”
“可却在关键时刻,一支神秘大军忽然强攻武关东侧城防,由于空虚的城墙,自然是一触即溃!”
言语落罢。
当皇甫嵩了解到详细实情过后,他约莫只是稍微沉吟了一阵,便做出反应道:“全军听令,准备防范敌军突围。”
号令传下。
朝廷军各部便停下了主动进攻,而是全权转入了防御阶段。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便瞧见了西凉军集结起来,予以出关向西突围,
两军自然是在狭窄的山道上直面互相攻击。
最终,在约莫丢弃了数百余具尸首过后,西凉将官方才是率部成功突出了重围,并一路沿更西边的蓝天等地行去!
一路之上,西凉守军无不是浑浑噩噩,情绪无比低落。
此战,他们可谓是输得一塌糊涂。
甚至,连背后偷袭的敌军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忽然兵临关下的原因都未了解清楚。
而南阳郡目前又是一种什么局面?
他们此时都尽数是一无所知。
……
武关西侧。
关下,持续了将近大半日的激烈攻防战厮杀下,此地自然是余烟未消,四周尽数是布满了层层叠叠的尸首堆积,血迹斑斑,尚未干的一副景象。
而直到此时,瞧着武关城头已经率先插上了袁字将旗过后,皇甫嵩方才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是袁氏率部前来,从背后破了武关。
想着于此,皇甫嵩亦是立即差人入关求见,以打探一番军情。
原来,目前关内主将正是袁耀麾下大将蒋钦先行率部杀来。
约莫等待半响。
作为一军之主帅的袁耀方才是姗姗来迟。
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下径抵武关城间。
随即,他立即命众大开关城,并安排甲士屹立于关门两侧列阵,遂领诸将于城外迎接着天子的归来!
随着两军的斥候经过商议过后。
此时,皇甫嵩也亲自护卫着天子刘协入关。
抵足城门处,袁耀驻足于此,远远望见了天子那辉煌的车銮,不由心下一沉,随即立即迎上前拱手拜道:
“臣乃左将军之长子,位列征东将军,姓袁名讳耀也,参见陛下。”
一席无比郑重般的朗朗声。
袁耀携诸将行跪拜之礼。
眼见着袁氏诸将的一致恭敬行礼。
此刻天子刘协自然是已经出了銮驾。
他遂立即跳下车銮,并亲手扶起袁耀,遂道:
“众卿平身!”
“谢陛下!”
一席君臣之间的相互见礼。
天子刘协此时却是十分欣喜。
随着袁耀的这番恭敬行礼,几乎是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礼仪。
从他登基以后,固然不知多少军阀朝着自己参拜行礼,可他所予以感受到的进皆是一阵阵的畏惧,没有丝毫的礼遇。
唯有方才袁耀的这般恭敬见礼,似乎是让刘协感受到了,他如今才是真正的天子。
鉴于此等情形,天子刘协对于袁耀的观感自然是极其青睐。
随即,天子刘协此时亦不由是紧紧握着袁耀的双手,双目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瞧着如今的袁耀如此年纪轻轻,竟已经是年少成名后,却也不由令刘协心思浑身一震。
“袁爱卿,想来从当年的长安一别,你我君臣可有数载未见矣!”
“陛下所言甚是!”
闻言,袁耀自然是听出了刘协言语间的拉拢亲近之意,他亦是套近乎道:“是啊,当时微臣启程抵足长安,亲眼所见那李傕贼子凭借着所掌控的大军,以其淫威逼迫着天子您。”
“致使您虽贵为天子,却毫无主见也!”
“当时,臣心间便义愤填膺,想要谋夺贼子性命,以为天子您血恨。”
“只可惜贼子麾下实力雄厚,无法除之。”
此刻间,袁耀亦是徐徐述说着昔日之事,其言语间所用语气亦是无比的恭敬,以及为天子刘协所着想的话语。
这一番话出落,亦是令刘协望着袁耀,越发亲近过来。
二人相谈良久。
天子刘协不由怀着心下的疑惑,遂相问着:
“袁卿,朕听闻皇甫将军所说,那南阳郡亦是在西凉贼子的掌控之中。”
“朕此时有一事不明,却不知袁卿究竟是如何绕过了南阳郡的西凉军,而从背后助朕攻克了武关呢?”
听闻此席话,袁耀遂是面上微微一笑,遂是拱手无比恭敬的解释着:“陛下,您恐怕还有所不知,臣已经替朝廷收复了南阳诸城邑。”
“什么?”
“袁卿,你是说你已经收复了南阳郡,驱逐了西凉军吗?”
此话顿时落下,刘协却是微微感受着一丝丝的不可思议,惊奇地道。
此话一出,从旁的其余文武百官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
南阳郡就此被袁耀携众平定了?
文武诸臣所掌握的消息本就比天子多得多,他们自然能够凭自身的渠道获得南阳郡方面的情报。
听闻自从当日与刘表联合一齐灭掉吕布势力后,西凉军与刘表便平分了南阳。
西凉军在南阳所屯驻的驻军亦是并不少。
可现在?
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袁耀竟是已经平定南阳,并携众抵足武关救驾。
其能可见是非同寻常!
闻言,天子刘协循声,却不由大为感兴趣,遂道:
“袁卿,您究竟是如何能够快速平定南阳郡的?”
随着天子发问, 袁耀遂也是沉声解释着。
也基本算是如实相告!
只不过嘛,却是言语间略微夸大了战绩,而忽略了具体的兵力部署。
原来,袁耀能够快速平定南阳郡,却也是因听从予以采纳了谋主刘晔之策。
刘晔建议道:“少主。您可将大军尽数明面上调往颍川、陈郡前线,做出一副将要大肆与兖州曹操决战而无暇顾及他事!”
“可实际上却是暗中将部众秘密安排至汝南、颍川已西的边境隐藏,待敌军予以放松警惕过后,再兴一战而取之!”
此席话乃是当时出兵以前,刘晔所献的攻取南阳之良策,不值一提。
徐徐一席话。
天子刘协此时眼光中对于袁耀亦不由越发欣赏起来。
随即,刘协不由予以感谢着:
“袁卿,此次朕能够成功据有武关,已摆脱西凉精骑的追击,方是多亏了您的救驾也!”
“此事不足一提!”
“臣既生为汉臣,理应为汉室分忧,陛下不必如此。”
一席话落。
袁耀亦是无比恭敬,谦逊地回道。
眼瞧着袁耀所展现而出的礼仪,此时不仅仅是天子刘协感受到了十分的亲切。
纵然是以皇甫嵩,杨彪为首的文武百官,亦是无法从中有所挑剔。
双方于关门处畅谈许久,袁耀方才挥手示意天子以及诸文武向关内行去。
行进途中,袁耀还走近到天子从旁,拱手道:“陛下,臣在收复整个南阳郡以后,已经在宛城备足了给养,足够约莫至少数月的生计。”
“微臣恳请陛下先行移驾宛城建都,以重新建立朝廷秩序,以图号令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