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列多军营
军营里灯火通明,十几辆卡车排成一字长蛇形停在营房外,带队的军官们拿着名单大声的叫着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士 兵便拿着自己的装备上了军官身后的卡车。叶启元个子高大,列队的时候被安排站在了后队,所以一时半会的还叫不到他的名字。
“老兄,你说咱们这是要去哪呀?”叶启元边上的陕西娃羊蛋子没头没脑的冲着叶启元问了一句,看眼前这阵势,怕是要把他们这400个补充兵全都装上车。
“我也不知道”叶启元摇了摇头,刚才从营房里出来的时候,叶启元就试着向相熟的军官打问过了,可是军官们异口同声的都说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去打小东洋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那是和他们同一间营房的湖南兵元宝。比叶启元和羊蛋子矮了一头的元宝正躲在两人的身后吃罐头,元宝和军营里的军需是老乡,时常能从仓库里弄出些罐头香烟之类的东西,叶启元他们也没有少沾光。
“你咋跑我们后边来了?”
“还没喊集合的时候,老子就饿了,先躲着吃上几口,一会上车了就不好再把罐头拿出来了”元宝从背包里又掏出两个罐头,利索的用刺刀挑开来,不管他俩吃不吃就递了过来。
“我可是听我那老乡说了,这是要把咱们送进缅甸,要和小东洋开仗了”元宝一脸的神秘,神头鬼脑的给叶启元他们传递着小道消息。
“队列里禁止喧哗”一个矮个子军官站在叶启元他们面前,板着一张脸很严肃的看着正大嚼罐头的三人。“长官好”元宝善于看眼色,急忙扔掉手里的罐头,利索的敬了一个军礼,叶启元和羊蛋子也傻愣愣的跟着元宝敬礼,只是他们的罐头没舍得扔掉。
那军官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狗日的好像是个骑兵?”元宝看着那军官的背影若有所思。“你们看他走路的姿势,外八字还带点罗圈腿,一看就是骑马弄的。咱们远征军啥时候还招来骑兵了,娘的,老子们是步兵,啥时候轮到他们骑兵来管咱们了”
“算了,谁让人家是军官的,走吧,上车了,叫到咱们了”一向宽厚的叶启元拉着还待嚷嚷的元宝走向卡车,羊蛋子拿着罐头跟在他们身后。
“狗屁的军官,要是再让老子看见,见一次就打一次”元宝被叶启元强行拉着走,嘴里还是必依不饶的叫嚷着。“别说了,闭嘴”叶启元突然放开了元宝,后边一直跟着的羊蛋子悄悄的对元宝比划着指着前面的卡车。
看见站在卡车边上正对着自己笑的那个矮个军官,元宝头皮直发麻。自己刚才的声音够大,矮个军官一定是听见了,要不自己咋会上他的车。刚才元宝亲眼看见这个军官和另外几个军官对补充兵们指指点点,凡是被他们指到的士兵现在都和元宝站在一起等待上车。
别的士兵们早已经上车出发了,只有元宝他们这几十人和两辆卡车还留在营区里。卡车前面站立着的那几个军官也不着急,只是让元宝他们站成队列,便再不做声。
“他们这是要干嘛?”终于有一个士兵忍不住,悄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出来”本来靠在卡车上打着瞌睡的一个军官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被他指着的士兵倒也光棍,索性便直杠杠的走出了队列,一直走到那军官的面前,满脸的不羁却又是一言不发。
“哈哈,有点意思”那军官一扫刚才那昏沉沉打瞌睡的状态,站直了的身体如标枪般挺立,“我姓魏,从小就没有名字,我长官给我起了个名字。记好了,我大号叫魏冲,冲锋的冲”军官说着话摘下头上的钢盔。
摘下钢盔的军官让卡车前站立着的补充兵们有些失望,一张略显年轻的脸,看样子也就只有十几二十岁的样子,这和从国内招来的学生兵差不多大。
摸着自己的光头,军官笑了“是不是觉得我太小了?”环视着补充兵们,“老子十五岁扛枪吃粮,到今年老子打了五年仗,杀的小鬼子比你们加起来还要多。要是不服气,上了战场看真章的”军官的话很张狂,可他身上带着的那股子杀气却不是假的。
“狗子,你他娘的不吓唬他们行不?”一个黑脸膛的健壮军官咋咋忽忽的走了过来,两人耳语了一阵便随意的指了几个大个子士兵离开了。空地上只剩下了那个矮个军官还站在卡车边,不苟言笑,只是跨手而立的矮个军官自顾自的站着,队列里的嘀咕和议论他一概视而不见。
“那这些都装上车,轻点,别摔碎了”不大会的功夫,离开的那两个军官带着十几个士兵回来了,每人的肩头都扛着一个小木箱。
“是酒”元宝小声的对着叶启元嘀咕了一句,他在物资仓库里见过这些箱子。当军需的老乡说,这些都是洋酒,是供给给前线的美军的。“狗日的,这是让老子们来做苦力来了”元宝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无奈的翻着白眼。
“扳手,他们有没有闹你?”狗子笑嘻嘻的扔给扳手一支雪茄。这次可是弄了不少的洋酒和长官喜欢的雪茄,老炮这个狗东西才两天的功夫就和这里的军需打的火热。早知道,回来的时候,就把缴获小日本的东西多带一些了,那能换回去多少东西呀。
“没有,停老实的”接过狗子递过来的雪茄,扳手憨憨的笑了。自从自己投降进入赵志的先遣营,到现在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里,赵志和狗腿子们对自己一直就像一家人一样,还给自己弄来了新的身份。凡是和日军交战的时候,赵志总会想办法把自己调开,不想让自己面对昔日的同胞为难。
对于赵志的安排,扳手一直很感激。其实赵志并不知道,扳手原本是一个没落忍者家族的后裔,到了扳手的上一代家族就已经没落,但忍者的一些传统,扳手还是知晓的。按照忍者的传统,战败投降之后就会奉战胜他的人为主人,不管对手是谁,哪怕是自己的亲人,只要主人下令,忍者都会毫不犹豫的对着他们举起手里的长刀砍下去。
和狗腿子们生活在一起,扳手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日本名字,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而且他早已经有了中国名字---赵水田。
“想啥呢?等胭脂回来了咱们就出发”见扳手又开始在发呆,狗子忍不住过去顶了一膀子。这个扳手啥都好,就是这个老是发呆的毛病一直也改不了。
狗子嘴里说的胭脂就是曹艳,在射击比试中夺魁的曹艳现在是罗杰的学生,和其他三名女兵一块学习狙击战术和英语。这次回列多接收补充兵,袁青青派曹艳和大麻花跟着来购置一些女人家需要的东西。
本来国舅个曹艳起的绰号叫钉子,可是袁青青强烈反对,说是曹艳是女兵,叫个钉子太难听了。最后还是袁青青自己拍板,把曹艳的绰号改成了现在的胭脂,女人嘛就该描眉画眼,就该用胭脂。其实袁青青说的胭脂取的是燕子的谐音,因为燕子是曹艳的小名,那小名是曹艳的父亲给起的。
“这两个女人太麻烦了,这都去了多长的时间了,前面的车都开出去老远了”性子急躁的老炮不满的嘟囔着。现在已是是炮兵队的主官了,老炮要是一天看不见他的那6门山炮就浑身的不舒服,他恨不能的抱着山炮睡觉,气的赵燕只骂老炮,让老炮去和他的山炮过好了。以前被他视若性命的巴祖卡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去了,还是大炮来的过瘾。
“回来了,回来了”狗子眼睛尖,老远就看见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这大半夜的,除了是曹艳他们回来,绝对不会再有别人开着车乱跑。果然,吉普车一路开来停在了卡车旁,曹艳和大麻花拎着满满当当的几个大包下了吉普车。
“乖乖,你们弄了多少东西回来了?”狗子看着吉普车后座上还有几个略显夸张的大包,不由得发出一声暗叹。这都是远在兰姆伽的凯瑟琳通过火车送来列多的,曹艳他们就是去了火车站取东西,所以才回来的有些晚了。
“这是毛头大哥给你们的香烟和长官的雪茄”曹艳面色平静,语气中却透着一股清冷。和她们早就熟悉了的狗腿子们却也不生气,这个曹艳平时就是这般模样,要是曹艳那天突然对着大家笑了,那才是出问题了呢。
“那就走吧”狗子把那几大包的香烟扔进了驾驶室里,“你们两个和扳手开吉普车走,就别和我们这些臭男人挤一堆了”夜里开车不安全,不是自家人开车,狗子不是很放心。工兵铺设的山林公路已经和平原那边接通了,现在开着车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平原。
“你们,分成两队,每队20人上一辆车”见人都到齐了,老炮指挥着补充兵们分成两队,然后把他们赶上了卡车。/A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