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个和尚先是沉默,旋即哎呀哎呀的叫,跪地上双手合十,看着被薛铜杀死的血尸不断摇头:“罪过,罪过啊!”
薛铜走过去蹲下,脸上是疑惑表情:“话说两位大师,这血尸是吃人杀人的,你们吊起来遮掩寺庙做庇护我能理解,可杀了也就杀了,不至于吧?总不能不能杀血尸,倒是被血尸杀了吧?还是说,你们没有杀过血尸?”
惧念惊念同时摇头,手放在身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别说杀血尸了,就是一条毛毛虫,我们也没有杀过,佛说万物平等,皆有灵有性。杀了的话,会遭大报应的。”
薛铜闻言直摇头,心说迂腐。
正当此时,两个和尚忽然用齐眉棍在山间土地上开始掘土。
见状,薛铜便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惧念头也不抬回答:“尘归尘土归土,贫僧要把血尸埋起来。”
惊念咳嗽了一声,惧念就赶忙改口,将血尸称呼变成这位施主。
这下子,就是薛铜也忍受不了二人的迂腐了,摇着头:“两位,它们不是人,是血尸。”
惧念连忙冲薛铜嘘了一声:“施主,这话和我们说说也就算了,但千万不要当着师父的面说。”
薛铜:“???为什么?”
惧念闻言犹豫了一番,看看左右,又看了看旁边师弟惊念。
后者将头转过去,当做没看到的样子。
见状如此,惧念方才吞咽一口口水,将声音压得极低道:“虽然贫僧也知道施主你说的都是对的,血尸的存在,的确是会伤害到人,可师父一直都认为血尸还是人,所以,在寺庙中,绝对不允许把血尸叫做血尸。也要喊他们人。”
惊念在旁边默认了师兄的说法。
薛铜想了想:“那这么说,你们也认为我刚才杀血尸是对的了?”
二人不言语,但表情上多少都有一些的不好看。
见状如此,薛铜基本也就确认了。
二人将血尸尸体掩埋,然后坐在血尸坟冢前,双手合十开始念诵经文。
见状薛铜很好奇,问两个和尚这是在干什么。
俩和尚尤其虔诚:“超度。”
薛铜闻言无语,心说对着玩意儿超度有用么?
很快的,血尸超度完毕,二人把齐眉棍上面的泥土甩掉,跟着薛铜,继续巡视。
这一次巡视的时候,二人没有先前那样保持沉默了,反而很感兴趣的问薛铜是怎么对血尸一击毙命的。
目前整个寺庙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法明和一念。
薛铜闻言诧异:“法明大师和一念师父都可以杀死血尸?”
两个和尚嗯了一声点头:“一念师弟可以做到还是师父教他的。”
“法明大师没有告诉你们么?”
俩和尚对视了一眼,然后摇头:“没有,不只是我们,大师兄欢念也不知道。师父说,除了一念师弟之外,我们所有人都修行不够,还不能知道。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师父把杀死血尸的办法告诉了一念师弟。”
“那一念师父杀过血尸么?”薛铜问。
俩人想了想:“杀过,不过都是被逼无奈和救人的时候杀过。他主动的时候我们倒是没见过。”
薛铜点了点头。
惧念试探着问:“施主,你可以将如何杀死血尸的办法告诉贫僧么?”
薛铜诧异:“法明大师不是不让告诉你们么?”
惊念也拉着惧念让其别打听这种。
倒是惧念推开了师弟的手,很虔诚道:“在血尸丛中巡逻本来就是危险的事情,而且,每次巡逻的师兄弟中,只有一念有自保的能力。贫僧倒不是害怕被血尸攻击,而是有时候救人,也要出手不是。”
薛铜闻言,很是为难。
惊念犹豫了一下,也点头同意了惧念的话,询问薛铜如何杀死血尸的办法。
俩和尚在这说着话,完全违背了他们师父的叮嘱。
打听杀死血尸的办法不说,还不止一次的提了血尸的称谓。
薛铜大概知道为什么法明说他们修行不够的原因了。
俩人一直央求着,薛铜也没有办法,只能指了指自己心脏位置,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这么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既然法明不让告诉其他徒弟,那就证明老和尚并不想这么做,自己要是说了,就违背了老和尚的意思。
而惧念惊念又一直在问,问的薛铜不说也不行,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就指了指自己心脏,也没说话,也不算告诉了两个和尚血尸弱点。
俩人也的确是有悟性,在薛铜指着自己心脏之后,愣了有片刻同时反应过来,欢喜的冲薛铜鞠躬:“施主大善,贫僧多谢了。”
薛铜:“···”
唉,也不知道自己此举会不会刺激到了老和尚呢。
心中想着,薛铜摇头随着两个和尚继续巡视山林。
这一次巡视,不比较刚才那会儿俩和尚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得知了血尸弱点之后,两个和尚都很有底气,很自觉的走到了薛铜前面。
而且来说,这一次的巡视,也让薛铜发现了两个和尚起这个名字的原由。
惧,惊。
都属于七情中的惊恐畏惧的情绪,俩和尚也不愧这名字的持有者。
山林中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这两个和尚都会被吓一跳,继而没有底气的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喝问威胁。
这让薛铜想起来了中午自己给后厨送米面时,满面欢欣如同欢喜佛一般的大师兄欢念。
“难道法明大师的这十四个弟子,都是巧合的用了他们性格来取名的么?”
薛铜嘴里轻轻念叨着,如是想到。
走在前面的惧念和惊念听到了,就回头问薛铜怎么了。
对此,薛铜忙摆手说没事。
下午巡逻完毕,薛铜和惧念惊念回到寺庙。
刚回来,一个和尚迎面走来。
惧念惊念见了,都连忙见礼:“忧念师兄。”
薛铜闻言一声诧异,忧念?是法明的三徒弟么?
抬头一看,忧念天生眉梢下压,眉心上翘,两条眉毛呈八字形状往下,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忧愁的感觉。
尽管忧念说话办事什么的都很正经,但他这个长相,看的薛铜啧啧不断倒吸气。
“二位师弟,师父喊你们过去,今天下午的巡视,师父要亲自过问。”
惧念惊念闻言一怔,抬头看着忧念,犹豫了一下之后低头答是。
他们和薛铜告别,转身去了后院,留下薛铜和忧念两个人在原地。
不算长相之外,忧念这人其实挺善谈挺客气的,领着薛铜在寺庙中走动,还帮薛铜介绍寺庙的情况。
正说着,来一个和尚,比一念大不了多少,薛铜也认识,昨天见过的,叫痴念来着。
“师兄,有善众上报说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将灶台给弄坏了,师傅让我找您来处理。”
痴念话说着,还和薛铜打了个招呼。
薛铜也学着佛家礼还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又把灶台弄坏了么?从善众们上山来,这已经是第五次了。都不知道小心一点么?往后要还是这样,可怎么办啊。灶台每坏一次,都要至少半天没办法使用。长此以往会把大家都饿坏的。”
痴念不断点头:“虽说师父广开方便之门收留大家,可善众们实在不让人省事,得让嗔念师兄和大家说说才行。”
忧念转身来和薛铜说了一声,便和师弟一块离去。
在他们走后,薛铜忍不住一声叹息,心说就刚才那些话,足见忧念痴念本性,也难怪他的相貌看起来就给人忧愁的感觉,面由心生嘛。
与和尚们彻底分别,薛铜一边摇头晃脑回味着今天与欢,忧,惧,惊,贪,痴六个和尚见面的场景,一边往自己禅房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