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热带气旋移动路径,风力逐渐消散了,两个小时后,天文台终于除下风暴信号。
南汐醒来时,房内只有她一个人。
手机网络已经恢复,却只剩不到两格电,易启谦在后半夜给她打了三通电话,她一个没接。
不断有咚咚上下楼的脚步声,婴童的哭闹声。
南汐推开窗,天气仍没有放晴,风暴肆虐过的唐人街一片狼籍,路边尽是倒伏折断的树木,被砸碎的玻璃残骸,景象凄凉。
雨丝蒙蒙中,好几个环卫工人手执电锯将断枝截断,合力清理着道路。
十分钟后,南汐随便洗了把脸,往楼上中餐厅走去。
老板娘主营粤菜,一大早餐馆就飘散着各种点心的香味。
旅客还是昨夜的面孔,多了好几位上年纪的老人家,唯独没有看见陆北晟。
南汐还是坐在了昨夜的位置。
“你想吃点什么?我们的点心都很不错。”
“哦,我看看?”
老板娘用她那独特的粤式英语为她介绍,“有虾饺了,虾饺晶莹透皮又够薄,还有酱香金钱肚,白萝卜闷得够入味。”
南汐难得笑了笑,她从小在槟城长大,那座城是多元文化和美食的天堂,她自然懂得什么是一盅两件。
只是她胃口不算好,最后只点了一笼烧卖,再配一杯本土马黛茶。
老板娘收起菜单,“你男朋友天没亮就离开了,走得那么急也不等你。”
南汐转着手里的茶杯,没说什么。等待上菜的间隙,她凝视着窗外的雨景,雨滴落在积水路面,溅起水珠。
不远处有三辆车慢慢驶过来。
走在中间的一辆凯迪拉克suv,人称野兽,轮胎打不穿,核污染也能防,不计成本改装的限量版防弹车,有钱也难买。
车辆平稳地停在了南汐所在的大楼前。
门推开,下来的保镖们只有一个是亚洲人,其余都是金发蓝眼,他们衣着统一,常年穿着内衬隐藏着枪支弹药的战术西服。
凉风吹起了地面的枯叶,南汐冷眼看着保镖们站到车子旁边,双手垂下自然交握,眼观六路。
呵,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国政要下访市集呢。
她淡淡地挪开视线。
店里实在忙不过来,老板娘身兼数职端茶递水,皮薄陷足的烧卖放在了南汐面前,“刚出炉,等凉一点再吃。”
混着雨水的凉风飘进来,她抬手,将遮雨帘放了下来。
几分钟后,原本嘈杂的餐馆忽然有了片刻的安静,易启谦带的保镖守在了门口,他径自走进店内。
周围人窃窃私语,都在猜这一位儒雅俊朗的男人,是哪位内阁部长或者律师医生。
可惜猜错无奖。
易启谦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就坐在南汐对面,“航班改签怎么不跟我讲?”
南汐放下手里的筷子,抽了张纸巾,手机震动起来,她低头回信息,好几分钟后,这才抬起头来,看他两眼,“忘了。”
易启谦推了推眼镜,缓慢地笑了,“是忘了,还是不想我知道你的行踪?”
“有区别吗?”
“当然有。”易启谦说的华语,比陆北晟要标准得多,“我就当你是忘了。”
“南南..”他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以后发生这样的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然后呢?你打算亲自动手?”南汐试探,“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
易启谦提起一边的茶壶,给自已倒了一杯水,“谁都没有你重要。”
南汐凉笑一声,“哥..”
一句称呼,易启谦握杯的手顿了下,自从一年前带走了她在槟城的养父母作为交换条件,南汐就已经不再叫他哥哥了。
“怎么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倦懶,“既然这样,她总要付出些代价?”
易启谦没有答话,仰头一杯茶喝完,“这次的事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
“阿诺娜做事,不干不净不入流,你是知道的。”她的手指,轻轻碰着瓷杯,“我以为,你会为我不惜代价,毕竟按照她的计划,我已经消失了。”
易启谦平静道:“事实证明,你拒绝我派人跟在你身边保护,是错的。”
“保护我还是控制我?”
“我没限制你的自由。”
“那你现在离开。”
“够了。”
与她聊天要守“交通法则”,否则,红灯随时亮起。
易启谦的手越过茶杯,轻轻地抚摸她的脸,“易南汐,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男人眼神警告,脸色有了稍些变化。
南汐一言不发,这一瞬,看着他的眼神像极了没有灵魂没有感情的娃娃。
易启谦败下阵来,他适时转移话题,右手自西装服摸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礼盒,“那天在法国一眼看中,我想你会喜欢。”
品牌限量版项链,边缘镶嵌着碎钻,中间是海蓝石,闪耀夺目价格不扉。
南汐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握住她的手腕,礼盒塞到手心里,隔了几秒,听见南汐轻蔑的开口:“你不如直接折现。”
“我喜欢你和我谈钱,不过礼物自有它的意义,收好了,别让我在垃圾桶里看见它。”
手机响了,易启谦拿起来看了眼,随后关机,放进西装内。
“走吧,带你回里约。”
从他的车踏进唐人街开始,南汐就已经再一次失去了自由,那个和她搭伙睡一夜的男人,转身就卖了她的行踪。
果然是个混蛋。
南汐斜他一眼,别过了头去看窗外。
易启谦拿她没办法,“等到复活节时,会让你和他们团聚。”
他对她的欲望很强烈,但也明白不可硬碰硬,只好想到用她的养父母做为筹码,这样南汐才会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