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惊问:“难道你想杀回皇城司?”
“非也,皇城司不是重点,只要我能重获皇上信任,一切将迎刃而解。”
“那你是想偷偷进宫面圣?”
冯渊点头,“只要能见到圣驾,我有信心说服皇上,渡过危机。”
“那我和你一起去,皇宫里我很熟,一定能帮上忙的。”
冯渊凝望她片刻,忽然说道:“你一个弱女子,数次为我犯险,我冯渊若能东山再起,一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过门,绝不食言。”
玉叶哭笑不得,就你这年近半百的油腻大叔,自信心爆棚,好像天下少女都要抢着嫁给你一样,真是莫名其妙。
两人偷偷潜出府门,专走偏僻的小巷,一路西行,很快到了皇宫的侧门。冯渊递上一个银锭,向看门太监低语几句,太监进去通传,一会儿,一个年老的太监回来,一言不发,引领他们进宫。
三转两转,来到一间小屋,老太监示意他们进去,然后轻轻带上房门。
这是一间放杂物的屋子,在桌上放了两件太监的衣服。玉叶挽起青丝,戴上小帽,变成一个俊俏的小太监。回眸看冯渊,青衣小帽,裤脚稍短,像一个邋遢的大太监。
“皇宫这么大,找到皇帝不容易,让我施展一个小法术。”
玉叶盘膝而坐,双目微合,施展“游魂”之术,冯渊将信将疑,小心为她护法。
不到一炷香时间,玉叶睁开双目,“圣驾在东院‘靶场’!”
冯渊诧异之极,感叹道:“你真是个神奇的女人!告诉我这是什么法术?”
“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办正事要紧!”
两人出屋,冯渊在前,玉叶微低首,迈小碎步紧跟着。路上遇到几拨太监宫女,都未引起大家注意,这种大太监和小太监的组合看来是太普通了。
东院时,气氛明显紧张,外面的锦衣卫和太监成排肃立,如临大敌。透过月亮门望去,皇帝一身素甲,正在教一位妃子射箭,两人相依,弓如半月,还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冯渊刚一靠近,传来一声呵斥,“圣驾在此,还不速速回避!”
冯渊不慌不忙,递上一个金灿灿的牌子,“请通报一声,皇城司冯渊求见圣上。”
那太监显然认识冯渊,拿着牌子脸色阴晴不定。玉叶心想,完了,这通缉犯主动送上门,肯定被人围殴了。
然纠结之后,太监还是拿着牌子进去通报,片刻,大内总管王公公出来传旨:万岁口谕,宣冯渊晋见。
冯渊阔步而入,玉叶紧随其后。离皇上还有三丈余,冯渊倒身下拜,五体投地。“罪臣冯渊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炙看也未看他,一手轻抚瑶渺长发,一手随意摆弄弓弦。
“臣有罪,可是臣忠君之心,日月可鉴。圣上可曾记得,您刚登基之时,奕王余党蠢蠢欲动,臣披肝沥胆,九死一生,诛杀反贼,保社稷无忧。还有那日在祭天台,圣上遭遇刺客,是臣浴血奋战,斩敌无数……”
皇帝一声轻叹打断他,“联见你,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还没死?不是想听你表功的。”
冯渊愕然抬头,继续说道:“可是罪臣忠于圣上,有功于社稷,天下人尽皆知。”
“你的功劳是很大,大到都可以坐联的位子了。”李炙勃然大怒,吓得瑶渺缩到一边瑟瑟发抖。
“冯渊,人皆说你出身草莽,德不配位,联起初还不信。可你恃功自傲,目中无人,骄横淫逸,肆意践踏律法,欺压朝臣,参你奏折堆了半间屋子。”
“臣是得罪了很多王公大臣,可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啊!”
“抛开这些奏折不谈,你多次在朝堂上顶撞联,忤逆联,这没冤枉你吧?”
玉叶跪伏在地上,忽然想:“这皇帝够小心眼的!”
“忠言逆言,臣一心为社稷谏言,问心无愧!”
玉叶慨叹,这冯渊也是个死心眼,一点不给皇帝台阶下,今日之事看来是凶多吉少啊!
皇帝气极而笑,“你说你忠,人说你奸,联倒是难办了。”他起身扶起瑶渺,环抱美人,搭上一支箭。
“如果这枝箭射死你了,那万事休矣,各安天命。如果射不死,你可大摇大摆走出去,我们看看天意如何?”
李炙抱着美人,拉个满弓,眼角掠过一丝寒意。箭骤然射出,携一股劲风,直奔冯渊胸膛。而冯渊目光呆滞,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
箭眨眼就到胸前,玉叶忽然出手接住,力量强劲,箭羽划过虎口,鲜血淋漓。
锦衣卫见状拔出刀剑一拥而上,将二人团团围住,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乱刃分尸。玉叶双手执箭举过头顶,“万岁并未说不许他人出手,如今箭已射出,冯渊未死,圣上金口玉言,草民等可以告退了!”
她恭敬叩首,拉着冯渊躬身后退。皇上摆手让人闪开,“走出这宫门,你我君臣情义就尽了,外面到处是刀光剑影,你好自为之!”
冯渊前脚踏出月亮门,皇上转头吩咐王公公:“拟旨,封雷嬴为皇城司督统,拜殿前大将军……”
玉叶一路逃出胭脂河边,大难不死,心中余悸未消。冯渊如行尸走肉,目光呆滞,如痴了一般。
玉叶用后指轻戳,娇嗔道:“没有官复原职就心灰意冷了?这点小挫折就放弃,我有些小失望啊!”
冯渊闻言释然,“小姐说的对,我本一介布衣,能官居显位,全是上天庇佑,如今被打回原形,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今天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了!”
“可惜你言之尚早,危险还远远没有过去!”
冯渊拉着玉叶快步向河上流而去,“我们一出皇城就被人盯上了。”
“市井更便于躲藏,我们为什么要去偏僻之地?”
“谁说我要藏起来?如今我已伤愈,纵使千军万马,我冯渊也不放在眼里。”这男人豪迈霸气,让玉叶心生敬畏。
他们一直爬上半山腰,一帘瀑布挂前川,淙淙流水汇入胭脂河。“这里有山有水,风景秀美,倒是一个葬身的好地方!”
冯渊在空地上打坐,玉叶找一棵岩壁上巨松藏身,居高临下,正好观战。
片刻,一行黑衣人从四方聚拢,将冯渊围在当中。
“督主您在末路之时,竟还能潜进禁宫面圣,嬴佩服之极!只可惜你一入宫,就在我的人监控之下。”
冯渊冷笑:“你别得意,就你带这点人,还想伤我皮毛,连做炮灰都不配。”
雷嬴点头,“督主好胆识!只是我一向谨慎,仔细研究你的过往,你善近战,攻强守弱,如若和你师兄合璧,天下无敌。只是你师兄不在了,你形单影只,弱点暴露无遗。”
“我挑的这九人,都不惧死,善于以命博命,群起殴之!”
冯渊叹息道:“你就是个胆小鬼,只会躲在远处,根本没有和我一战的胆量。”
“不是不敢,而是没有那个必要了。”雷嬴说罢,手指轻挥,那些人开始行动。这九人的剑稍长,腾跃时如夜蝠飞起,他们彼此攻守呼应好像是某种阵法。
“这是专门为督主量身定做的‘九转连环阵’,日夜苦练三年余,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冯渊出刀,刚一进攻,其余剑手即从背后和两翼发动攻击,逼他撤刀防守。而且对方手剑长,筑成屏障,他根本无法近身。
看来这雷嬴真是蓄谋已久,这帮人对自已的身法和招势了如指掌,一时间,被困住身形无法脱身。
天已黄昏,久拖对自己不利,冯渊情急变招,他将乌刀耍成风车,水泼不进,激起尘土和落叶飞扬,遮蔽视线。
雷嬴冷笑:“浑水摸鱼,想趁乱逃走?真是痴心妄想!”他手指轻挥,阵法突变。
这九人双手持剑,凌空反复飞斩,招势简单凌厉,一顿狂砍,既不防守,也无章法,好像市井之人群殴一样。
“这是我独创的‘博命斩’,你可以杀死几人,其余人也会要了你的命。”
尘烟蔽目,冯渊被压制在中间,兵器撞击之声密如雨声。玉叶心脏狂跳,为他捏一把汗。忽然,尘烟之中一声爆响,无数剑影纷飞,围殴他的黑衣人血雨飘洒,被强力甩入林中。
冯渊左手持剑,手右执刀,威如天神,雷嬴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你也练成了‘暴雪剑盾’?”
“师兄的剑留着,而剑谱就在我的心中。”冯渊目光凌厉如刀,雷嬴却并不惊慌。
“督主就是督主,你要被那帮喽啰杀死,我还真有些小遗憾。”
冯渊有些迷惑,“以你的性格,筹码已失,会速速逃离,再寻时机反扑。难道你还有援兵?”
“非也,我只是想见识一下督主的刀到底有多凌厉?”
冯渊当然不会被吓住,他起拔刀式,风起云涌,天地悸动,连躲在数丈之外的玉叶都感到强大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法力凝聚到极致,化一道乌光,以天崩地裂之势横扫而来。
雷嬴的身影发出一道无形的弧光,声如龙吟,硬生生阻住开天之力,弧光四散,冯渊被重创,呕出一口鲜血。玉叶只觉头脑一片空白,接着无数画面闪现,仿佛魂游天外了。
冯渊手抚胸口,“这是‘震魔吟’?难道你得到了‘震魔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