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自知形势危急,并未乱了阵脚,她强行运功,猛然喷出一口血雾,所及之处,红光消失,阵法立散。
“小心,血中有毒!”天圣话音未落,孟婆飞身跃起,掌心吐出黑气击中地圣和魔圣。两人浑身浴血,受了重创。
孟婆后心也露出空档,被天圣一杖击中,身体如纸鸢坠入湖中。天圣大喊:“她受了重伤,无法遁形,人还在府中,大家快搜。”
孟婆躲在角落,不时泣血。这是侧院一处空房,是下人存放洗具之地,她在府中熟识,曾经来过。
远处人声鼎沸,很快就要到这里,而她重伤不济,心急如焚。这时脚步声响,一青年男子大步走来,看衣饰分明是蓝侍营卫士。
孟婆强提真气,准备给其致命一击。那人推门而入,滑如泥鳅,躲过孟婆攻击,低声道:“教主,是自己人!”
孟婆真气一泄,差点摔倒,那人赶紧扶住她,“我是赤壁,特来救教主脱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孟婆还有疑虑。
“属下粗通蛊术,您出发时,我悄悄在你衣服上放置蛊虫,没想到派上用场。”
孟婆还想仔细询问,外面脚步杂沓,追兵已至。
“教主,由我扮成您的模样,引开敌人,您能否找一个地方暂时藏身?”
孟婆喘息道:“我可用残余功力打通地府躲藏,但时间很短。”
这时,院门被人踹开,赤壁晃身变成孟婆模样,破窗而出,与之乱战。
片刻之后,孟婆跛脚而行,一路泣血。这是一处长长的地道,青石砌成,年代久远,布满青苔,一步一滑,十分难行。
出了地道,一帘瀑布挂前川,水声轰鸣,不绝于耳。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叹,孟婆浑身战栗,悲喜交加。
“你果然逃到这里。想当初我们经常从此地道偷偷出府,享受自由快乐的时光。”
“你住口!”孟婆啐道:“休要和我提往事,老身今日伤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圣主苦笑,“我只身前来,不是要杀你,而是要帮你。”
“我说过,你我情义已尽,不会再有瓜葛,更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玉梗,难道我们不能摒弃恩怨,让一切恢复平静吗?”
“永远也不!”孟婆咬牙切齿,然后飞身跃下瀑布……
当孟婆醒来,正躺在木屋之内,空徒四壁,十分简陋。她想坐起来,浑身酸痛,骨头象散了架。
滕图扶住她的香肩,她想推开,却没有一丝力气。圣主柔声道:“还记得吗?这间养蜂人废弃的小屋,曾是我们甜蜜的爱巢。”
他端来一碗浓浓的羹汤,香气四溢,孟婆想拒绝,却被温暖气息感染,泪水扑簌落下。
滕图一口一口喂她吃完,表情愉悦。孟婆叹了口气,“真希望有一种羹汤,喝了就能忘却一切,让恩怨情仇随风而逝,重新来过。”
滕图安慰她,“别再任性,好好歇息,就能恢复气力。我去打些野味给你补身子。”
等圣主归来,屋内空空,人已无踪……
孟婆回去,先清点教众,参与行动之人或死或伤,都有损失。她在人群中搜寻,并未见赤壁的影子,痛心疾首,“可惜难得忠勇之才,为救我丢了性命!”
蓝蝎询问,她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大家连连摇头,深表惋惜。
这时,外面一声轻笑,“属下早已返回,抽空小寐,却让教主担忧了,真是罪过。”赤壁挑帘而入,毫发未伤。
孟婆大喜,对其夸奖一番,言归正传,“这次失败,皆因老身自负轻敌,我才疏无能,理应辞去教主之位,给教众一个交代。”
赤壁抢先开言,“教主此言差矣!何谓失败?您对战巫族四大高手,以一敌四,重伤二敌,从容而退,威震四方,百姓谓之神人,我教地位如日中天。您怎能退却?”
众人连声附和,心想这新来的真是伶牙俐齿,抢了风头。
“可是归根结底,这次教众受到巨大损失,我心中难安。”
“众英雄仰慕您的神威,肯定纷纷投奔,我教称霸苗疆指日可待!”
蓝蝎心中暗想:“这厮口吐珠玑,溜须拍马,可要提防了。”
赤壁继续道:“您这次受挫,吃亏在没有称手兵器,我正好有一支千年血藤,愿献给教主,雕琢成兵器,助您称霸四方。”
孟婆欣喜,自然知道血藤是何物,生于极峰之巅,吸收天地精华,十年绿,百年黑,千年成血红,坚硬如铁,善幻化,是巫师法杖极品之选。
一月后,法杖成,杖首雕百鸟之王展翅飞翔,栩栩如生,称凤凰杖。孟婆拿捏在手,甚是喜欢。
一旁蓝蝎说道:“赤壁是个外人,您须提防他!”
孟婆一愣,用目光询问。蓝蝎继续说道:“他一个蜀中之人,却会蛊术,上次救您脱险,竟毫发未伤,从容归来。再者,他怎么会有苗疆至宝千年血藤?这重重疑点,您不能置若罔闻啊!”
“你的意思说他是奸细?”
“这还不能定论!或许他别有用心,有所图谋。”
孟婆轻抚凤凰杖,目光悠长,陷入深思……
转时临近苗历新年,凤凰城又恢复往日繁华。市井传言上次一役孟婆被重创,五毒教元气大伤,教众不满,几次内讧,对凤凰城已无暇顾及。
这对百姓无疑是好消息,茶余饭后谈及,感谢上苍开眼,让这邪教魔女受到教训,四海升平,一派繁荣。
城北圣渊是历代蛊王安息之地,翠竹环绕一汪湖水,岛上墓地重新修整,搭起高大祭坛,四处重兵把守,是最神圣的地方。
蛊王老迈,祭祖大典自然落在王女肩上。当日,女王沐浴净身,换上节日盛装,雍容华贵,好比天人。
从王城至圣渊,十里长街,百姓载歌载舞,人潮涌动。女王驾临时,众人朝拜,欢呼声响彻云霄。
滕图骑马,陪伴女王座象,见此情景,心中感慨,“云想继位不足一年,施仁政,减赋税,再与巫族议和,深得人心,天下之幸!”
至圣渊入口,这里是圣地,百姓只能远远观望。女王座象一声长鸣,俯首于地,四处喧哗声止,众人注目女王姗姗下来,与圣主携手,走上印花装饰的小桥,一直延伸至小岛。
小湖波澜不惊,夫妻漫步而行。云想的手微微颤抖,“夫君,不知为何,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事要发生?”
圣主知道她言语所指,忍不住握紧她的手,“放心,一切安好,为夫会一直陪着你。”
行至祭坛前,四方守卫里三层外三层,云想长出一口气。翠竹之中,祭坛高三丈,花环点缀,花瓣铺成,遍地花香。
两人携手登上祭坛,初代蛊王的白玉雕像高一丈,居中摆放,檀香袅袅,烟雾缭绕,历代蛊王的牌位在其中时隐时现。
四方鼓乐响起,女王燃香恭敬跪拜,滕图在角落观礼,视线一刻也不离开。
云想忽然感到一丝异样,她抬手发出几支竹叶镖,白玉雕像泛起涟漪,将镖悉数吞没。接着,传来一声轻笑。
“没想到老身也成神成佛了,还受到女王朝拜。”话音未落,雕像如烟尘般飞散,化为孟婆的身形。
圣主一看不好,飞身上前护住爱妻。“你真是胆大妄为!这里全是我们的人,一声令下,你万难脱身,识相的赶紧退下。”
孟婆微笑不语。云想叹了口气,“我不知何时走入她的巫术幻境,此处凶险,莫管我,夫君先退去。”
滕图毫不退缩,反而握紧她的手,与孟婆对峙。
“真是伉俪情深,让人动容。只是你们想从我的结界空间里逃走,那是难于登天。”
她怨毒的目光盯紧云想,“你设陷阱欲置我于死地?难道我不能?你巫族的帮手不在,看你怎么逃过此劫?”
她手中凤凰杖轻挥,四周景物如烟云散去,三人正处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罩中,悬浮于圣渊之上,下面的人群景物连同湖水波纹仿佛被冻住,保持静止不动。
“你的臣民看着爱戴的女王被我杀死,心底充满恐惧和绝望,却无能为力,想想我都兴奋不已!”她目光残酷而怨毒,凤凰杖发出诡异的光芒。
“我夫妇是有愧于你!可是一统苗疆,造福百姓,千秋大业还未完成,云想不能死。请你以大苍生为重,放过她,图愿意替她去死!”
“知道求我了?可惜晚了,今天她就要死在你的眼前!”
滕图怒极,飞身跃起,蛊剑齐出。孟婆只一挥袖,黑压压的蛊虫悉数落地。她手中凤凰杖生出几枝黑藤,将藤图缚住。
“你的蛊术在我眼里如同小儿科,莫再现眼。这场戏你只是一个观众而已。”
云想也冷静下来,今日之事看来难以罢休了。她抬掌出一股黑气,与孟婆的手法十分相似。孟婆同样以掌相迎,两人掌力纠缠在一起,形成漆黑空间。
孟婆长笑,“蛊族女王却会巫术,真是不打自招。今天就用你的术送你归西!”
她以掌力逼退云想,手中凤凰杖黑气磅礴,化为利剑,直刺云想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