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奚惟肖猝不及防,愣在原地。千钧一发之时,一只大手从地下伸出,拖举她的身体,躲开攻击。同时,一道身影电射而至,掌心雪白寒气抵挡黑气。
轰然巨响,深坑又塌陷数尺,强力反弹,付华风竟被震退几丈。
坑中之人再次跃起,黑气凝成巨掌,从天而降。掌印未到,强力如泰山压顶,付华风身体佝偻,无法移动分毫。
惟妙见势不妙,左手结印,又一只泥士巨手拔地而起,与空中巨掌对撞,强力外泄,飞沙走石,屋顶的琉璃瓦漫天飞舞,大殿晃了三晃,差点倾倒。
惟妙的巨手被震散,黑色掌印势如破竹,压顶而至。她暗自心惊,自己的土系功法,防御力之强,固若金汤,今日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一招破防,真是匪夷所思。
她身形后撤几丈,躲开攻击,与师兄交换眼神,对方面色也十分凝重。惟妙周身土黄色光芒升腾,狂风骤起,大地震颤,天空乌云聚会与之响应。她双掌慢慢合拢,无数泥土被狂风裹挟,飞旋汇聚成暴风之眼,将那人困在中央。
片刻,风声停息,在风眼之中,耸立一个三丈余高的泥土之茧,浑然一体,宛如一块巨石。
三人长出一口气,脸上表情还未舒展,泥茧剧烈震颤,上面出现无数龟裂纹路,猛然炸裂,泥土碎石飞扬,如疾雨落下。
惟妙用土黄光罩护住三人,待尘烟散去,那人怒目而立,双眼更赤,周身黑气弥漫,强大威压扩散,所到之处,树木花草凋零,空气中诡异森然的气息沁入毛孔,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魔功,竟有如此恐怖的气息?付华风眼中掠过一丝决然,向前迎上几步,周身白色光芒暴涨,伴随极寒气息外泄,空气中寒霜尽现,隐隐有锋利的冰刃延伸,震颤嘶鸣。
惟妙面色一凛,土黄色光罩更盛,护住自身和惟肖。她知道,师兄绝招“雪荣光”之下,无坚不摧,万物化为冰屑。
寒意蔓延,那人身体凝结冰霜,步履蹒跚,却依然倔强前行。四周魔气并未消散,盘旋上升,成一道龙卷直达云霄。
付华风眼中寒光一闪,白光凝成一只巨掌,风雷隐隐,从天而降。惟妙见师兄再出绝招“天印”,暗自吃惊,这毁天灭地巨掌之下,那人恐要化成一堆冰屑了。
巨掌未至,惟肖流云飞袖一展,几道强劲罡风飞出,如利刃切削,白色掌印顿化无数碎屑消散。
她忽然出手,惟妙大吃一惊,付华风功法一滞,转身投来迷惑的目光。
那人周身压力一减,狂怒爆发,凌空飞扑过来,惟肖右掌一股柔和的风劲将其托起,同时,左手指尖发出透明劲力,没入其身。
“他不是魔,只是失了心智,莫要下杀手!”惟肖喊道。左手“清风指”再催功法,渡入真气,那人挣扎的身躯慢慢安静下来。
他随风劲缓缓落下,目中赤红退去,唯余一丝惊恐和迷惑,“我,我在哪里?”他喃喃自语道。
惟肖收了功法,正要上前,惟妙轻扯其手臂,惟肖笑道:“姐姐,不用担心,他很善良,并无恶意!”
她莲步轻移,与那人咫尺之遥,口吐芬芳,如清风拂面,“这里是雪山派星光别院,我们都是真传弟子。哥哥你是谁?属于哪个门派?”
那人刚一思考,忽然双手抱头,表情痛苦,“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惟肖掌心轻抚其额头,微风荡漾,使他安静下来。“不要紧的,大师兄很快回来,他一定有办法让你复原。既然你从天而降,我就叫你天降哥哥。”
她声音甜美,表情柔和,指尖输送的温柔,让青年心弦颤动,无名电流传遍全身。
夕阳西下,天池铺满残红,远山雪峰隐隐,天际广袤,无穷无尽。
惟妙和师兄整理房顶琉璃瓦,心事重重,频频望向院中,惟肖正与天降修整花园,小声私语,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付华风见她有心事,轻声问道:“你是担心那个天降?”
“是啊,他来历不明,一身功法黑暗无比,惟肖和他如此亲近,我放心不下!”
付华风点头,“他与魔鱼几乎同时出现,我担心他与天池水底的封印有关。”
惟妙脸色一变,“风哥的意思,他也是破封之魔?”
师兄未置可否,目光投向院中的天降,“他魔功如此之强,也有可能是魔道之人,欲对我派不利?”
此言一出,惟妙脸色再变,她知道,真传弟子是精英中的精英,魔道针对他们自然是情理之中。
付风华收回目光,“无论他是破封之魔,还是魔道奸细,要尽快搞清楚。”
“那妹妹岂不是有危险?”
“惟肖修习的‘清风诀’对魔道有克制作用,短时间不会有危险。等大师兄从秘境回来,再作打算。”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天气微寒。头顶苍穹,无边无际,月如银钩,星光更显明亮,好像近在咫尺,手可摘之。
别院之中,人影一晃,立于屋檐之上。那婀娜身姿,光剪影就足以让人心神萌动,生出万般情愫。
与此同时,伟岸的身影御风而至,立于面前。付华风一身浴水劲装,高大挺拔。他只与惟妙交换眼神,身形跃起,化两道流光电射而出。
很快至天池岸边,微风习习,水面反射细碎的星光。两人无暇欣赏风景,付华风掌心一晃,擎出雪白长剑,正是刚雕琢完成的魔鱼剑。
“此行凶险,可能还有其他魔兽,要万分小心!”
惟妙也擎出兵器,是一把圆月弯刀,“风哥放心,有我在,无意外!”
两人相视点头,先后跃入水中。即使盛夏,水温依旧微寒。两人水性俱佳,像鱼一样畅快游动,渐渐下潜至水底。
池底一层雪白石子,反射微弱星光,五颜六色的水草随波飘动,如同美人轻盈的身姿。再往前,寸草不生,隐隐有魔气丝丝缕缕,沿水波荡漾。
两人提高戒备,兵器在法力加持之下,光芒闪耀,照亮水底世界。
在这不毛之地,有一座方圆十丈的法阵,阵结已被石子覆盖,阵印脉络时隐时现,勾勒出纷繁复杂的图案。
惟妙周身升起土黄光晕,将二人包裹,“果然是一座封印阵法!”她感慨道:“只是年代久远,已看不出是何阵法!”
付华风以掌触地,法力注入,感受到玄奥气息自地底传来,阵法的大概轮廓及运转方式已了然于胸。其中几处薄弱之处,不断有魔气渗出,呈现即将崩坏之兆。
心念流转间,魔气骤然大盛,数道黑色流光破阵而出,直冲土黄色护罩而来。
惟妙大吃一惊,本能加强护罩。她同时看清流光的真身,是几条黑红相间的毒蛇,身长不过三尺,毒牙漆黑,蓝色的双眼闪烁怨毒的荧光。
“是血光蛇!”惟妙喊道。她读过相关典籍,这是一种将级魔兽,毒性较弱,攻击以魔力侵蚀为主,不难对付。
话音未落,血光蛇口吐漆黑魔气,迅速腐蚀护罩,“玄黄罩”上面布满漆黑的纹路,如大地龟裂迅速蔓延。
付华风并不惊慌,嘴角微扬,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就在护罩炸裂的一瞬间,他忽然出剑,几条血光蛇被斩成数段,唯余一条,直扑他的面门。
付华风并不躲闪,伸左手捏住蛇的七寸,蛇扭动身体,吐出魔气,丝丝缕缕渗入他的手臂。
惟妙大吃一惊,弯刀银色弧光一闪,削去蛇首。付华风眼中闪过一抹黑色流光,意犹未尽,“好畅快的感觉,如同烈酒在全身游走,每个毛孔都为之沸腾!”
惟妙忽然醒悟,“风哥,是你打开封印一角,放出魔兽?还故意被魔气感染?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付华风眼中流露阴冷而深邃的目光,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孤傲癫狂,“魔鱼之力无坚不摧,而那小子一身魔功竟能匹敌你我联手,这就是魔的力量,毁天灭地,无所不能。我无比向往,也想成魔!”
惟妙大惊失色,“风哥,你是真传弟子,身份尊贵,多少人向往却不及,怎能生出入魔之心?”
“真传弟子又怎样?困于方寸之地,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抔黄土?如果能成魔神魔王,自由自在,为所欲为,还能享无尽寿元,与日月同辉,岂不快哉?”
惟妙闻言沉默了,仅这一日,无论是魔鱼还是天降,展现出来的惊天实力的确让她眼前一亮,三观颠覆。
付华风轻扶她的香肩,“封印之后,通向七处魔界之地,你我同往,共修为魔,双宿双飞。”
她感到师兄掌心磅礴的魔力涌入身体,血脉奔流,无比畅快,心生一股杀戮血腥的冲动。
然而仅一刹那,理智战胜涌动魔气,心情平复下来,“大师兄还没回来,还有惟肖,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付华风猛然抱紧她,有力的双臂带给她强大的窒息和压迫感,“那就带着她一起去,魔界海阔天空,容得下我们三人同行。”
惟妙享受她暴力的抚慰,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机会稍纵即逝,如果被门派发现,加固封印,一切都成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