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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春明服毒自尽。
有人信,有人不信。
不过还是信的人多,因为那些夫子审问他的时候并没有严刑逼供。
他如果不心虚,又为什么当天夜里就自尽了呢。
黄汝竟变得十分颓丧,没有了最开始的急切焦躁。
苏好意走进他的房间,把清粥放在桌上,说道:“黄师兄,你吃些吧!”
黄汝竟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串手串。
苏好意认得,那是凌彩手上戴着的。
想必那天夜里挣扎的时候弄断了,黄汝竟在溪水边找了好久,又重新穿了起来。
“今天是她十七岁生日,她跟我说这手串是她十岁的时候她娘临终前留给她的。告诉她每过一个生日就再加上一颗珠子,她已经准备了第十七颗,给了我,让我这天给她加上去……”黄汝竟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低垂了头。
有多少人、多少事,欲说还休。
苏好意看那手串是蜜蜡做的,每两颗蜜蜡珠子中间还用小银珠隔着,只是黄汝竟虽然已尽力找了,那小银珠还是少了几颗。
从黄汝竟屋里出来,苏好意就遇见了花芽,随口道:“好半天不见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在前头转悠的时候遇见了卓云心。”花芽答道:“她叫住我说有事要我帮忙。”
苏好意听是卓云心就没再问下去了。
花芽却凑过来笑着问她:“你也不问问她找我做什么?”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有什么好过问的?”苏好意笑了笑。
“才不是我的事呢,其实是你的事。”花芽道。
“关我什么事?”苏好意不解,她和卓云心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卓云心问我为什么好端端的你不在青芜院住了?”花芽道:“我就说我不太清楚。她又说你落了东西在那里,叫我帮你拿回来。”
“我落了东西?”苏好意有些奇怪,昨天她已经把放在青芜院的行李都收拾过来了,自己也清点了,没发现有什么遗漏的。
“东西我拿回来了,在我屋里头呢!你自己去看吧!我现在要去吃饭,你和我一同去还是让我给你带回来?”花芽问。
“我已经吃过了。”苏好意道:“你自己去吧!”
进了花芽的屋子,小猪难为水撒着欢儿跑过来,哼哼着在苏好意脚边蹭。
苏好意一见它就笑了,蹲下来给它挠痒痒,抱歉道:“把你给落下了,真是对不住啊!”
不过难为水一点儿也不记仇,依旧亲昵地跟苏好意撒娇。
等到花芽回来,苏好意就告辞了。
难为水跟着她,一人一猪往丹凤夫子的住处走。
经过泽兰溪的时候,苏好意见王冬儿在溪边站着,似乎要下水。
苏好意便叫住她,上前问道:“冬儿师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冬儿一见她就笑了,说:“我打这儿过,见一个鸟巢不知怎么就落在水里了,想把它捞上来放回树上去。”
苏好意往水里一看,果然见水中凸起的石头边卡着一只鸟窝,里头有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叫。
应该是刚刚孵出来没多久,身上的秃秃的。
“那大鸟应该是捕食去了,回来不知怎么急呢,”苏好意道:“姐姐别下水了,我下去吧。”
“那就多谢你了。”王冬儿感激地一笑,这两天正是她的小日子,她本来就有些犹豫的。
苏好意脱了鞋袜,慢慢地走下水去。
溪水不深,连膝盖都不到,不过多少有些凉,水流也蛮急的。
苏好意将那鸟窝拿在手上,平平地端稳了,刚要回身,就听王冬儿叫了一声“兰台师兄”。
苏好意回过头来,司马兰台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岸边。
苏好意同他平平静静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步一步走过来。
王冬儿也知道苏好意从青芜院搬出去了,可她并不知道苏好意和司马兰台之间的纠葛。
所以也没觉得这两个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苏好意上岸之前,先把鸟窝递给了王冬儿。
司马兰台伸手去拉她,因有人在旁边,苏好意只得把手递过去,借了力上岸。
王冬儿见小鸟获救,很是高兴,只是余光一瞥,似乎看到司马兰台的脚动了一下,苏好意的鞋随即就落到了水里。
苏好意回头去找鞋袜的时候,发现已经随着水流漂远了。
“捡回来也是湿的,穿不得了。”司马兰台不由分说,将好意打横抱起,丝毫也不管旁边瞠目结舌的王冬儿。
“你放我下来!”苏好意声音虽低语气却切峻:“这是趁人之危吗?”
“你说是便是,但要我放你下来绝无可能。”司马兰台双眼平视,并不看向苏好意。
“这一路上不断有人,”苏好意心里气苦:“你这样子叫我如何立足?!”
本来人们就传言她和司马兰台不清不楚,这样子让人撞见了,岂不更是添了口实。
以前不管别人怎样说,苏好意都不放在心上。
那时她和司马兰台也没少有亲密举止,可她一直觉得两个人光风霁月,谁都没有邪念。
故而人言不足畏。
可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司马兰台早已知道她是女儿身。她也知司马兰台对自己并非单纯的友情。
更何况还有一个卓云心。
苏好意便不愿纠葛不清,只想独善其身了。
路上的行人虽少,但每个人的目光都让苏好意如芒在背。
她试图挣脱司马兰台的怀抱,但那人却紧紧困住她。
“你,你再这样逼我,我便下山去。”苏好意气道:“该说的早就说清楚了,还请师兄别再为难我。”
“哪里就说清楚了,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同意。”司马兰台一句话就把苏好意之前的决定给否定了。
苏好意被他气得干噎,她甚至怀疑自己之前认识的司马兰台都是假的,他竟然如此无赖,如此霸道!
“前面的路平坦了,师兄把我放下来吧。”苏好意忍了又忍,还是没和司马兰台撕破脸,毕竟自己得他的恩惠实在太多了。
“就算平坦了也一样会有小石子和泥土,”司马兰台看了看苏好意莹白柔嫩的小脚丫:“你忍心我还不忍心。”
苏好意气得嘴唇都咬破了。
女人的脚本是最隐秘的地方,根本不能随随便便让人看,让人摸。
司马兰台这么说,简直等同于公然调戏自己。
偏偏自己之前以为他是个圣人君子,又以为她不知自己是女子。
同他在一处毫无防备,不知他有多少回怀着别样的心思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