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汹涌的如同海潮一样的声音接连在楚维阳的心神之中响彻,这一日里,楚维阳自从“撞鬼”之后,接连有着奇诡到几乎要超乎自己想象的事情发生。
地师一脉道法展露出高卓的义理,兼具着祭术与冥法的部分层面,直至向葬经的玄妙开始在楚维阳的洞照下,于宗老的手中展露出了一鳞半爪。
那些黑色的烟尘真的透过那不断异变的记忆画面映照在了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所谓海潮一般连绵汹涌的声音,便是那黑色烟尘化作幽光长河,徜徉冲刷在楚维阳心神之中的声音。
这闪瞬间,当楚维阳仔细看去时,便随即发现,那幽光长河之中,每一道烟尘化作的光点,在不断的酝酿之中“瓜熟蒂落”。
随即,幽光的洞照之中,甚为惊喜的展露在楚维阳的面前的,则是不断交缠混杂在一起的琳琅篆纹与幽寰篆纹。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完整的地师一脉传承?
曾经何时,楚维阳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但至少从楚维阳修行以来的经历而言,并不存在他认识之中的那种完整的传承。
包括早先时掌握的幽寰篆纹传承,在楚维阳的眼中看来,原本的功诀范畴过于“袖珍”,只在有限的领域中得见幽寰篆纹的完整与圆融。
因而,当楚维阳将地师一脉传承与自身的符阵底蕴共同融合成九叠符阵的时候,寰宇万象意境的辽阔,让楚维阳不得不将幽寰篆纹与戊己篆纹兼具用之。
而今得到庞师的真灵,接续以琳琅篆纹的传承,此时间楚维阳已经洞照了庞师较为久远的一段心神记忆,可以说见证了庞师手中传承的大略轮廓。
再依照早先与楚维阳交手时的表现,楚维阳很审慎的研判,从篆纹的品阶上而言,这二者不相上下,但只以传承的规模而言,琳琅篆纹甚至还要略淡薄于幽寰篆纹。
自最初时的想法,楚维阳便是想着要将两种篆纹找寻到有效的可以相互交织与共鸣的方法,得以相谐的共处,以囊括更为广阔范围的方式,化二法为一用。
但这一刻,当宗老缓缓地推出山河印,当那浩如烟海的幽光显照出这繁浩至极的篆纹,继而徜徉于自己心神之中的时候。
闪瞬间,楚维阳便忘却了直面一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紧张。
他近乎狂喜的看着那篆纹天河,只一眼望去,那其中有太多的篆纹,教楚维阳感觉到了陌生的形与质!
他只能够凭借着自己所掌握的那一部分推演,得出这些陌生篆纹是近乎一脉相承的琳琅篆纹与幽寰篆纹的结论。
也正因为这样的结论,楚维阳闪瞬间狂喜到近乎于失神。
但是很快,他便清醒了过来,并且在清醒的同时,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仿佛在这些篆纹天河映照在自己心神之中的同一时间,自己的心神不再被拘禁。
毕竟,宗老刚刚已经有过了尝试,即便是这样的秘法映照,因果命数的笼罩之中,他仍旧处于“口不能言”、“手不能书”的状态之中。
所谓的拘禁带来的隐秘与诡谲已经浑没有了用处。
因而,当这样的余裕教楚维阳的心神顿觉宽松的时候,只闪瞬间,楚维阳便牵引着那繁浩至极的篆纹天河,在流淌过自己的心神,观照真无幻有,将之尽数烙印与复刻的同时,楚维阳的眉心处洞照幽光!
这一刻,磅礴的神念垂落的思感与念头,和楚维阳掌心中凝聚的通幽符阵一同产生着作用,相互接力之间,那些原本应该虚幻至极的幽光长河,竟这样被楚维阳从心神海洋之中牵引了出来。
与此同时,玄真宝鉴在同一时间嗡鸣颤抖着散逸出海量的灰黑色烟尘,那是早已经被反复磨砺至极尽精纯的神魂力量。
两道烟尘幽光的长河便这样在半悬空中汇聚着,那些神魂力量化作的灰黑色烟尘与幽光长河相互交融,促进了由虚变实的那一部分,成为了切实承载着一道道篆纹的实体。
最后,二者的交融,是一道切实的幽光长河,便这样在楚维阳和宝鉴的共同牵引之下,灌涌入了宝鉴洞开的阴冥道宫之中去了。
直觉告诉楚维阳,这道幽光长河将会切实的从更为高卓的义理层面补全幽寰篆纹与琳琅篆纹,而道与法在底蕴层面的完整与圆融,将会在阴灵的蜕变与升华之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也正在此时,楚维阳只留下了小半的心神看顾在外,监视着幽光长河的变化。
余下的泰半心神在闪瞬间收束,虽然掌握了余裕,但是这一刻仍旧回返了心神海中,直面向那定格的记忆画面。
透过宗老主动的出手,亲自为楚维阳补全琳琅篆纹和幽寰篆纹传承的动作,往昔时关乎于地师一脉的纤毫细节在这一刻被楚维阳逆推而去,尽皆贯连。
他切实意识到了两人因果真正的交驳在了道与法的层面。
但同样的,楚维阳也真切的感受到了宗老这般举动背后的善意。
这甚至都不能论及为单方面的谋算,楚维阳审慎的思量过这一路走来的诸般经历,以及经历的细节。
从最一开始的时候,楚维阳都掌握着选择的余地,而且正是楚维阳自己的抉择,才半推半就的让宗老选择了地师一脉法统的传续,甚至是直到今日,这种传续才从天骄修士的层面被得以补全。
这更像是直钩钓鱼,讲求的便是愿者上钩。
而也正因为楚维阳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昔日里选择上的自由和余裕,感觉到了宗老这里切实的善意。
楚维阳反而更加好奇,刚刚宗老到底打算给自己传递甚么样的消息?要言说怎么样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
可惜,在宗老尝试失败之后,这件事情注定短时间内无法得到答案了。
毕竟金丹境界大修士掌握着秘法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楚维阳连怎么反向影响到这记忆画面都无法做到。
仿佛能够被这样的秘术所承载的,也唯有纯粹的道与法而已。
同一时间,宗老也好似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再是繁浩的篆纹长河也终有尽时。
有钟朝元掌控着玄真宝鉴,这一刻,来不及观照那阴灵的变化,楚维阳甚至将看顾在外的小半心神都往回收束,尽全力将记忆画面之中的一切,纤毫细节的风吹草动都尽数烙印在心神之中。
他切实的看到了那定格的画面之中,包裹在黑色烟尘里的宗老,在山河印落下的同时,似是要下意识的开口言说些甚么,只是话还未出口,那无形的力量尚还未将画面扭曲。
宗老便已经先一步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尝试。
能够被秘术所承载的,也唯有纯粹的道与法而已!
于是,原地里,那原本应该垂落的山河印被宗老那合拢的双手再度推出!
唰——!
霎时间,原本在那记忆画面之中重归于缓慢散逸的烟尘在这一刻陡然间回旋兜转在宗老的身周,乍看去时,浑似是遇到烟尘气柱。
渐渐地,二度有着幽光从中泛起。
切实的烟尘在这一刻朝着虚幻的幽光转化,但紧接着,那繁浩至极的幽光却不曾直接隔空映照于楚维阳的心神海。
更相反,这是第一次,楚维阳隔着记忆画面,看到了宗老的身上显照出道与法的灵光,这近乎于缥缈晦暗的灵光在显照的第一瞬间,便与那兀自兜转的幽光交织与共鸣于一处。
于是,浑似是大日初升一样。
无垠的玄色幽光之中,渐渐地有着杏黄色灵光显照。
就像是那幽深的夜幕被清早时的第一缕霞光所洞破与撕裂。
紧接着,大日蒸腾而起,入目所见,那一切的玄色幽光都被杏黄色灵光晕染着。
很快,浩渺的幽光便转化成的了杏黄色灵光,进而又从杏黄色灵光之中孕育出了兼具虚实的戊己篆纹来。
就像是那接连被宗老所施展的山河印一般。
地师一脉最寻常的手印,和最为寻常的篆纹。
还有源自于宗老的前所未有的郑重演化,最后映照出来的竟然是杏黄颜色的戊己篆纹。
哪怕这一道道篆纹还未曾被隔空映照、投递而来,楚维阳的心神之中便已经先一步因着这样的表象而有所思量,在揣摩和印证着更深层次的义理。
这意味着甚么?
由宗老所切实展示出来的地师之道的高卓义理么?
在如同宗老那样的层阶境界之中,地师之道的道与法开始在他的手上返璞归真,这是在告诉楚维阳,一切的篆纹尽都是过眼云烟,唯有最寻常的戊己篆纹才印证着地师之道的终极功果么?
可惜,无声息间,楚维阳的一切困惑都无法被开释。
“口不能言”和“手不能书”的宗老,只是这样沉默着,将那山河印二度推出的同时。
不再是甚么灵光长河,首尾交替之间的依次显照。
这一刻,楚维阳亲眼看到了那记忆画面之中的全数幽光都在这一刻“暴动”!
紧接着,那些杏黄色的戊己篆纹,在同一时间,浑如光雨一般不分先后的“刺破”了记忆画面,映照在了心神海上。
最后的灵光兜转与回旋,在这样的映照过程之中缓缓消弭,最后伴随着篆纹的愈渐于清晰,而切实的停驻了自己应有的位置上。
如是,诸篆纹连缀成了文章,浑似是一篇完整的功诀展露在楚维阳的面前,可是诸篆纹的灵韵相互交织与共鸣之中,又好似是借此展露着某种无上风水堪舆大阵!
而当楚维阳看去时,正看到了最初的一行篆字——
《戊己炼篆乾坤法炉煅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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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