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定格而延展。
一息的光景,仍旧在这样长久的持续之中绵延而去,尤其是伴随着那灰红玉镜之中,那真龙熔炉不断的汲取着五色雾霭,将其煅烧成灰烟。
而那灰烟伴随着镜光的灌注,几乎在蒸腾而起的顷刻间,从那岩洞倒扣而成的岩洞,再到楚维阳的道场三界,借由着完整的须弥壁垒的拘束,几乎同一时间有着同样的岁月之风回旋兜转而过。
好似是只要这一道风不曾有所停歇,那么这天地之间一息光阴的延展,便同样不会有所停歇一般。
而立身在灵浮道场之中,楚维阳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在这一息的延展之中,那诸修相继修道炼法的进益变化。
淳于芷感应着神境层阶的无上真龙法焰的变化,进而在参悟着要将《青阳丹海大道经》与《真阳无量大道经》浑一,并且在道与法的珠玑文字相互碰撞的过程之中,哪怕未曾见得太过于明晰的如参合三元也似的蜕变。
但是淳于芷的修为仍旧在这一过程之中自然而然的引动诸气而有所进益。
再有如同样闭关炼法,要在静养之中将己身的修途真正落于文字的允函,在这样的过程之中,其自身的思感与念头的推敲与磋磨,丝毫不曾受到这种光阴岁月本身交错的影响,仍旧思绪敏锐若雷光电闪,楚维阳能够感受到己身内景九天之中那愈见得磅礴的天心雷霆气韵。
而纯粹些,如尚还在闭关养炼己身金丹境界道法根基的宫纨竹,如历经了乾元剑宗覆灭之事,而今因为一颗道心彻彻底底的忠于剑道本身,从精气神三元及至形神的本质,尽都在楚维阳的驯化之下得以重塑的宋清溪。
盖因为金丹境界的修持炼法无有神境那样,对于诸气浑一的严苛限制。也正因此,正借由着天地之间丰沛的灵韵,正借由着纯粹元气的鲸吞与炼化,宫纨竹和宋清溪,都在这一息的岁月光阴的延展之中,保持有了恒久而稳定的修为进益之变化。
借由着道场洞天的掌握,楚维阳从三界之中相继感应而去,而且在这样的同一过程里,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之中,同样持续不断的有着思感念头伴随着那些繁盛的经篇义理一同勃发。
这意味着,在己身的参悟和己身的修炼养炼之外,灵感常驻的状态也未曾受到岁月光阴延展的影响。
参道悟法、修持养炼、灵感常驻……这一切极致纯粹与高卓的关乎于道途进益的门径,尽皆在那岁月之风的吹拂之下,恒久的畅通着。
当然,楚维阳能够明白,这一息的延展终究是有着极限在的,那延展本身不可能没有极限,错非如此,只怕这些古之真龙,也不可能在闭死关的过程之中,终究无法扛过岁月洗刷,只能凉薄落幕去。
而且,这些岁月烟尘的诞生本身,便需得要以那浑厚的五色灵光雾霭为薪柴煅烧。
所以,在万象天人的翻阅古籍、参悟书经的过程之中,楚维阳仍旧在隔空眺望与探看着那灰红玉镜的内里变化。
事实上,驾驭着灰红玉镜,齐飞琼和玉蛇更多的精力尽都用在了关乎于己身道途的参道悟法上面,而且,那其中蕴藏着的可是一道完整的真龙矿脉,神境级数的真龙矿脉与法焰!
也正因此,她们驾驭着这一面灰红玉镜的吞噬与炼化的过程便愈发显得勉强了些,如是长久的时间过去,尚还盘桓在第二道真龙矿脉炼化的过程之中。
但饶是如此,更多的矿脉菁华底蕴化作玉光浊辉,融入到真龙熔炉的过程里,便已经教那更为汹汹的焰火同样疯狂的汲取来更多的五色灵光雾霭,同样是更为浓烈的岁月烟尘在同一闪瞬间蒸腾与涌现。
这才是这一息光阴岁月能够得以恒久延展的本质。
这本质上的一息光阴每有多一刻的延展,事实上,都是那不断增涨的岁月烟尘弥散在道场三界之中的成果。
这一息的延展愈是漫长,每一刻所需得损耗的岁月烟尘,便愈是浑厚。
也正因此,反推而去,这样浑厚的岁月烟尘能够在顷刻间炼就,所需要的,是更多的薪柴、更灼热的炉火与更为磅礴高卓的熔炉本身。
熔炉的更上层楼源自于对于更多真龙矿脉的汲取,而更为灼热的炉火这一点上,并不需要楚维阳与多么的关注,那真龙法焰已经融入了熔炉之中,混炼为一,熔炉更上层楼,自然而然会带动法焰本身的进益。
至于更多的薪柴。
道人昔日在宝仙九室之界中,将太多古昔年的衍玄太始天的古界碎片吞噬熔炼,最后,更是以这一整个辽阔原始的大界的惊变震动为资粮与薪柴,来夯实了己身的道场根基。
也正因此,在诸气的汇聚之中,楚维阳最不缺的,实则便是最为浑厚的天地元气本身,甚至如今“豪气冲天”的楚维阳,莫说是五色灵光雾霭,便是无上级数的五行矿脉,径直丢入真龙熔炉之中去煅烧,楚维阳也足够供给甚是漫长的时间。
但楚维阳自然不会做这样暴殄天物的事情。
事实上,楚维阳的观察很是仔细,仅只是而今,五道无上灵玉矿脉,依循着五行轮转的道法义理,其在轮转生息之间的过程之中所诞生的那些五色灵光雾霭之浑厚,每一息所诞生的雾霭本身,犹还要超过那熔炉之中所汲取而去的部分。
哪怕是伴随着两女驾驭着灰红玉镜,不断地吞噬着更多的真龙矿脉,不断的增加着熔炉与焰火的层阶,进而使得那吞噬牵引着五色灵光雾霭的力量更甚。
但是几乎同一时间,却是齐飞琼显照出己身的五色雕龙阵盘,同样的,在蛇蛟变演真龙的变化之外,齐飞琼真正熟稔的,同样还有着依循真龙法力而轮转演化的五行之道!
甚至这非是兼修,而是真正与那变演之道所并驾齐驱的,属于齐飞琼主修的道途!
于是,在这样无上级数的五行道法与阵盘的隔空锚定之中,齐飞琼主动的牵引着更多无上级数的五行矿脉,依循着早先时楚维阳所布置在那宝镜天地之中的五行之回环,将更多的矿脉以更为融洽与相谐的方式,紧紧贴靠着那宝镜天地的壁垒,使得诸般矿脉熔炼为一体。
这是齐飞琼在主动的探索着五行轮转与真龙气韵之间的更为紧密与高卓的牵系。
事实上,这一步的探索,已经有些跃出了《万龙奉圣大道经》的道法义理范畴,但无端的,楚维阳再考量到三元极真界中,皇华宗所传承的五行龙相的道统与法脉,无端的,道人竟觉得,或许今日齐飞琼所探索的,才是真正的皇华道统的正脉。
或许,齐飞琼才是走在了探索皇华道途前路的最正确的路上。
这样想着,再观瞧去的时候,楚维阳所洞见的宝镜天地之中的变化,则是不论熔炉与法焰的层阶怎样的蜕变与升华,事实上的变化,则是在这一过程之中,属于五色灵光雾霭在变得更为浑厚起来。
而也正是这样的变化本身,教楚维阳渐渐地意识到了,这一息的光阴所应该延展到的极致何在,那是当熔炉和法焰尽皆在楚维阳对于这太古龙墓的攫取与炼化至于了极致之后。
在熔炉和法焰进无可进的前提之下,道人再依循和锚定着彼时真龙熔炉的牵引之力的极限与熔炼之力的极限,将足够依循着五行轮转而产生着如是足量之灵光雾霭的矿脉熔铸在宝镜天地壁垒之中。
待得那一刻时,熔炼着五色灵光雾霭所能够诞生的岁月烟尘的极致,便是这灰红玉镜的极致,诚然,或许在不顾损耗的竭力催动与直接煅烧灵矿的前提下,或许会将那一息的光阴有着更为漫长的延展。
但是已经没必要了。
楚维阳也好,诸修也罢,事实上,在己身依循着道法境界所掌握的寿数而言,仍旧稚嫩的尚还处于“幼年期”,完全没有受到寿数的侵扰。
他是在借用岁月光阴里的造化,而不是要像是古之真龙那样闭死关。
这样的一息光阴的延展“极致”,对于楚维阳而言便足够了,毕竟,这天地之间的一息逝去之后,还会有那一息,当那岁月之风更为温驯的回旋兜转之后,还会有了那紧随其后的一息被以同样的方式延展开来。
这便足够了。
而事实上,在过去了最一开始的关乎于光阴延展的新鲜劲儿之后,楚维阳也好,师雨亭也罢,尽都将心神从那光阴的变化像,回归到了道与法的参悟本身上面来。
或者说,是楚维阳沉浸在了那无算古籍书经的参悟上面,而师雨亭,则是在楚维阳的帮助之下,化先贤的书经为薪柴与资粮,将岁月冲刷而过云舫百界的经历与感触蜕变升华成某种义理,乃至于是某种神韵。
当然,以师雨亭的一己之力,很难做到轻易的将先贤传续的书经做成资粮与薪柴。
她需得要楚维阳的帮助,需得要楚维阳将万象天人在每一瞬息间所收获与领悟的那些,尽都借由着神元的牵系,径直映照入师雨亭的心神之中去。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修持过程之中,两人干脆以参合三元的方式,一面教楚维阳在百花意蕴的共鸣之下,更能够领悟那诸般古籍之中至少泰半还多的百花楼先贤遗泽。
而另一面,则教师雨亭引动着己身的形神本源,在与楚维阳的形神本源交织与共鸣的情况下,将这洞天主人也作为跳板,以百花道法“窥探”道场三界的真切与细微的变化。
她是在问道,问道于先贤之百花意蕴,问道于道场洞天之自然,问道于己身乘风之楚维阳。
但如是良久的修道炼法的时间过去之后,忽地,某一瞬间,师雨亭的身形一顿,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像是在锚定,在感应着甚么,可又像是有着某种雾里看花的帷幕,教她愈渐得难以洞见真髓。
进而,师雨亭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行……还不够,百花意蕴还不够……仅只是须弥一脉,也尤是不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