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场玉京山法会的至于终末,再到道与法本质与真髓的更深层次的通悟,进而将这种进益与体悟呈现在三元道术之上,复又依循着道术的升华,引动着楚维阳己身三元万象诸道法的蜕变。
最后,由三元诸法映照于道场三界,再引证着己身的道法气韵,贯穿向三界的乾坤寰宇,将蜕变的造化与机缘引动向万象群生,引动向凡所由诸修所辟之道场。
这样的变化进程本身,有过了数次的经历之后,对于楚维阳而言已经是十分熟稔的事情,从最一开始的法会变化,再到绵延向三界寰宇的万象造化,一切的进程本身被道人所轻易掌控与驾驭。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之中,楚维阳同样明晰的感应到,己身的真形法之蜕变,仍旧如故的在引动着开天法的升华。
但是这一刻,仅只是三株神通果树,在这一顷刻间,疯狂的汲取着根须之中的大道宝丹,进而吞噬与熔炼着丰沛的灵韵诸气,在升华降临的顷刻间,疯狂的走过了枯荣轮转之中的变化。
但是,伴随着楚维阳的开天法已经驻足在了第五度的枯荣轮转的层阶之中,而今这真形法的三元道术第三度的蜕变与升华本身,其所带来的裨益,仅只能够教楚维阳从初步涉足第五度枯荣轮转的层阶,走向这一境界的深邃处。
这一度的枯荣轮转似乎是已经走到了尽头处。
但是对于楚维阳而言,完全掌握着己身道法分毫与微末变化的道人,能够明晰的感受到,三度蜕变的真形法,那一法引动诸法变化的造化之力的晕散,仅只能够将开天法推动到了开天法的五度枯荣轮转的尽头。
哪怕这一刻,事实上,诸法造化的气韵实则仍旧在晕散,仍旧有着蜕变与升华的余韵,将萦绕在三株神通果树上,使得在之后略显得漫长的时间之中,三株神通果树将会以更为丰盈的姿态汲取着根须缠裹的大道宝丹的“养分”。
但是这样的变化本身,更像是对于已经走过的路的更进一步蕴养与夯实。
道人在开天法的明晰修为层阶上不会有甚么变化。
而这样变化上的参差,事实上并不曾教楚维阳有甚么意外。
道法从无有高下之别,开天法与真形法,不过是方式不同的两条同样探索着超脱的道途而已。
在这不同的道途之上,修士需得走过的路不尽相同,但是在结果上,在最终的目的与方向上,两部道途实则是殊途同归——
超脱。
而也正是在道途尽头的殊途同归,这使得哪怕修法的方式上有所不同,但是开天法与真形法的本质上,实则有着一部分的趋同。
楚维阳能够顺利的兼修两法,诸修尽都能够顺利的兼修两法,便实则是明证。
也正因此,这不同的道途之间,在相同的神境真人的修为层阶之中,那细微的修为境界的划分,也有着较为明晰的考量价值。
神境第三层的修为层阶所带来的进益,已经无法完整推动着楚维阳跃升出另一道途的第五层阶。
但是楚维阳能够感觉到自己临门一脚的状态。
这仅仅只是后劲不足罢了,并非是有着甚么瓶颈的降临,事实上,三株神通果树的共同加身,楚维阳身上所谓的开天法的修行瓶颈,在直指九度枯荣轮转的巅峰之前,只怕尽都荡然无存。
桎梏着楚维阳立身在神境巅峰的,仅只是时间而已。
“光阴……”
如是轻声感慨着,伴随着三元丹田之中,灵台、蟾宫、雷池的相继变化,伴随着三元道术的蜕变与升华本质上的跃升牢稳的完成。
那洞照在了玉京山中的镜光倏忽间消弭了去。
楚维阳的圆融智慧与玉京山万象法会之间的牵系,那种万象道法与圆融智慧之间的内外浑一,已经彻底的完成。
于是,伴随着镜光的消弭,岁月与光阴的延展与凝炼也倏忽间从玉京山中消散了去。
但是一场完整的玉京山法会的告一段落,并不曾教泰一玉皇天中的盛景有所停歇,更相反,这顷刻间,风雨晦暝之中,繁浩灵韵交错而成的雷霆大盛,漫天轰隆的景象之中,道人的圆融智慧反而更进一步的勃发着万象天人的道法灵光。
几乎霎时间,马不停蹄的,驻足在已有的道法真髓与本质之上,再一场的玉京法会便紧随其后的得以开启。
那恍若洪钟大吕也似的钟鼓鼎磬之音刚刚从三界之中渐渐地晕散去,那在细微处一点点积蓄与沉淀着的轻灵道音,便已经紧随其后的再度响起。
如是潮起潮落之间,翻涌着持续不断的朝着前程奔涌而去的,是楚维阳的长生道途,超脱道途!
而此刻,沐浴在那轻灵道音之中的,则是楚维阳仍旧在沉淀,仍旧在夯实往昔前路的三株满蕴着微茫但却灵动的玉光清辉的神通果树。
那是而今论算起来,已经是上一度的万象造化的余韵。
至于今日,楚维阳已经能够隐约的看到己身兼修两道的前路,或许在各自的第八层境界,又或者是在最后一层境界的时候,终有一日,楚维阳的神通与道术,将会驻足在同样的层阶之中,以并驾齐驱的姿态,去磋磨与碰撞出真正的超脱之路来。
那玉光和道音,那根须之下的大道宝丹与接连续场的玉京法会,便是道人最深厚的底气!
而也正是因为着这顷刻间的真形法道途上的境界跃升,事实上,诸道法的变化还在其次,真正重中之重则在于,因为这变化本身,楚维阳罕有的松弛了下来。
哪怕楚维阳一直未曾有过言说,但是事实上,自从远赴世外伊始,楚维阳的情绪便始终处于某种无法言喻的紧绷与沉郁的状态之中。
这种状态的变化,源自于那闪瞬间,邢老道、天炎子,以及重中之重的老禅师对于楚维阳的所带来的心神与道法上面的震撼。
道人在这之后,于是深入的观照与剖析老禅师,便事实上在将这种震撼更深刻的烙印在自己的心神之中。
再有,则是对于世外的茫然,是在剖析老禅师的过程之中,在洞悉了真正的大局之后,对于这莽莽雾霭浊世之中,那好似是无所不在的原始凶兽的险恶威胁所带来的实则不必要的过分警惕。
这些情绪的交错,使得楚维阳沉郁,并且心神紧绷。
但终是在这一刻,随着前尘的丝弦断去,随着己身的道法在茫茫世外有着真实的蜕变跃升,往昔时洞历诸般的底气也伴随着道法辉光的山药而一同回归。
唯道与法真实不虚。
唯道与法真实不虚!
骤然间的松弛之中,连带着道人那出尘缥缈与万象空灵的气息,也在这一顷刻间,所显照起来不再有那样的锐利与明晰。
气息本身仍旧存在着,但好似是在以更为相谐的方式从楚维阳的身上呈现着,那是某种和光同尘,某种返璞归真。
而事实上,也正在这此刻,当楚维阳真正能够坦然而有所余裕的观照向这茫茫浊世,所洞见的并非仅只是所谓来源自原始凶兽的危机,而是那真正的,属于莽荒浊世的原始野蛮而粗犷的风景。
而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之中,伴随着楚维阳的心神松弛,诸修这才相继从百界云舫的船舫之中走出,她们未曾抵至楚维阳这样的境界,无法对于楚维阳所观照与认识到的事情所感同身受,但是她们能够明晰的意识到楚维阳的情绪变化。
早先时,她们齐皆选择了沉默以待,相信着楚维阳的道心之坚韧,坚信着楚维阳能够从那种紧绷与沉郁的状态之中走出。
果不其然,进而,在察觉到了楚维阳那明显的情绪变化之后,诸修便再也没有在船舫之中躲藏,反而相继走到了舟头,架起屏风,拉起纱帐经幢,摆起桌案,铺好丝绢与绒毯。
进而,诸修相继依偎在楚维阳的身侧。
在明确的意识到楚维阳的情绪自行有所好转之后,事实上这一刻才是诸修随侍在楚维阳的身侧,用真正满蕴着七情的偎依,来抚慰楚维阳心神之中最后余韵残存的时候。
那种孤独与寂寥感,顷刻间便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去。
而且,诸修实则也需要这样的彼此间的参合三元之修持,毕竟,就像是楚维阳挣断了天意的丝弦,进而抹去的前尘一样,在这样同样渺远的距离之中,诸修也在经历着同样的事情。
只是不同于楚维阳完整掌握着道场三界的自行天意与心音的浑一而焕发,对于诸修而言,作为掌握着她们道场所在之天地寰宇的主人,她们需得与楚维阳这样的天意与心音浑一的掌控之所在重新建立起某种气息之间的牵系,才能够重新的接续天意的垂青,接续某种自然灵韵的加持。
而身为道侣,再没有比三元之参合,与形神本质之交感更为便宜的气息勾连之法门了。
于是,也正是伴随着这一刻的天意重新的垂青与降临。
就像是楚维阳的变化一样,诸修的己身与天地之间的相互映照,也在前尘斩却的过程之中开始变得纯粹起来。
于是,那几乎已经很难再撼动楚维阳开天道法的蜕变与升华,借由着这种纯粹的洗炼,开始相继的灌涌在了诸修的道场之中。
并且在顷刻间,相继明晰的引动着诸修在开天法与真形法的道途上,齐皆有着甚为明晰的跃升。
于是,一时间,闲适混同着极致的欢喜,或是清朗,或是喑哑,或是婉转的欢声笑语,渐渐地从那乘风破浪的舟头传出。
那是观览世外,如踏青云游的自然豪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