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微知著,见一叶而知秋。
即便是在参道悟法之中,这也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才情与品质。
仅只是借由着太上八卦炉中以凶兽形神所煅烧而出的盈盈血华,这略显得长久的观照与参悟之中,楚维阳便推敲与演绎出了太多。
他洞见了这其中那道法与灵动自行诞生的真髓,洞见了古昔年时九天十地妖族诞生的“侥幸”,洞见了这背后凶兽体内气血轮转的某种生灵本质。
最后借由着这种轮转本质,这种生灵层面的本能所驱动的方向,楚维阳洞见了真正苍茫浊世之中,那凶兽朝着原始凶兽变演的本质。
那种以己身足够广博与浑厚,真正浩渺至无垠的磅礴气血,以足够“偶然”所必然诞生的基数,在长久的岁月光阴,又或者是机缘造化的磋磨与促进之下,于轮转与生息之中,将真正恒常不易的道法贯穿在血华真髓之中,将磅礴的灵动改换苍莽。
脱胎换骨,成就原始凶兽而超脱汪洋浊世。
在洞见了那真正从凶兽跃升出旧有的藩篱,进而驻足在超脱层阶,变演原始凶兽的真髓与本质之后。
楚维阳便已经可以在这远离旧世的苍莽天宇之中,几乎笃定的判断,新道混朦法的道途,错了!
彼等驻足在神境巅峰层阶的极致之后,将不会再有前路!
倘若非得要强行再从巅峰的极致跃出去一步,或许等待着其的,是真正的畸变,又或者是因为己身形神的溃灭而自行的殒亡。
那是某种己身的“形”与“神”相互矛盾的一步。
若要成就超脱,便要舍尽前尘,而倘若舍尽了前尘,那么身为一只浊世之中凶兽所变演而成原始凶兽的过程,纵然跃出了藩篱去,又与曾经那个旧世的混朦法修士有甚么干系呢?
而也正是借由着这样的感触,楚维阳渐渐地更为审慎的思量到了更多。
这样看,那所谓的人形之原始凶兽的道途,事实上,真正曾经距离着这样的成就最为抵近的,是曾经化身过三首狮子一般存在的天炎子。
因为耄耋老道是曾经真真正正被《钉头箭书》所隔空咒杀,其形神本质曾经在十分漫长的惊世岁月之中,全数沉沦在了死亡的领域里面。
仅只是一道朦胧模糊的残影,甚至是残影的模糊轮廓,尚还将己身的一点不灭真灵,越过死生的帷幕,锚定在了那三首狮子的凶兽形神本质之中。
那死亡的帷幕本身,事实上除却了这种锚定之外,隔绝了天炎子一切的道法气韵的发散。
饶是对于万象道法诸气最为敏感的楚维阳,昔年在旧世的昏黄汪洋之上初次洞见那三首狮子的时候,都不曾在其上洞见半点儿的道法气息。
而且考虑到其幽居在旧世远离着九天十地的昏黄汪洋之中经年岁月,考虑到其却不曾受到那诸境诸相之中阴冥路,不曾受到道法的牵系而使得身形游弋。
这些特质都在某些层面上佐证着,其与前尘斩断的某种道法层面的泾渭分明。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纯粹的汪洋浊世之中的生灵了。
只是可惜,从始至终,耄耋老道都仅只是将三首狮子视之为是锚定己身不灭真灵重返阳世的某种盛极根由存在,从始至终,耄耋老道所希冀与思量的,都是磨灭了去《钉头箭书》,进而越过死生帷幕,重活一世的事情。
甚至在重新塑造己身身形的过程之中,那三首狮子的外象也变化成了如山岳也似的青狮,像是从凶兽之中演化出了妖神之路,又像是以妖神沾染些许诸阴浊煞的凶戾而已。
那青狮本身,从那一刻起,便已经成为了耄耋老道折身回返旧有之道途后,所仅只是锦上添花的存在,不再是道途的主干,更不曾对于耄耋老道的蜕变与升华起到什么决定的作用。
但是倘若,倘若从古昔年伊始,那三首狮子与耄耋老道若是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当其本质真正以长久经年的岁月,在属于凶兽的“道途”上一路的狂奔,不断的积蓄着气血,不断的打熬着血华的轮转。
在真正万古经年岁月的累积和沉淀之中,或许,足够广博与浑厚的积蓄本身,某种层面上“无垠”这一概念的显照与触碰,或许会使得那三首狮子真个窥见变演原始凶兽的机缘所在。
而也正是当彼时,当真正朝着原始凶兽的变演开始的时候,在那精妙到毫厘的刹那间,耄耋老道从死亡的鬼蜮之中,越过那道鸿沟也似的帷幕,重新走回现世来的时候。
道法的义理在贯穿血华,而耄耋老道的至高神韵则可贯穿道法;极致的灵动再将苍茫取而代之,而耄耋老道的不灭真灵与无上神元将统御一切灵动本质!
彼时,一切字啊形神的重新塑造过程之中,造就耄耋老道真正向死而生的过程,或许,彼时,真正的人形的原始凶兽,将会显现在这旧世海疆之中,显现在这苍茫浊世里。
当然,真正论及起来,这是属于耄耋老道一人的造化机缘而已,这并非是一条人人可以涉足的通衢之路。
仅只是那被《钉头箭书》隔空咒杀,还能够越过死生帷幕,锚定凶兽真灵。
仅只是这样的过程,或许死上真正无量之数的生灵,也仅只有着天炎子老道一位真正的奇迹存在。
这不是成法。
甚至算不上是甚么道途。
而若是论及成法与道途……
当楚维阳对于这些有所明悟的顷刻间,这种认知本身,这种教楚维阳所完全洞见了归真与破妄的直指原始凶兽,直至超脱层阶的变演本身,其所带来的明晰之感触,那种恒久以来作为生灵的求索之本能,已经霎时间化作神韵,贯穿了楚维阳的真形法的一部分。
这刹那间,是那道场天宇之中,已经有着无算生灵为楚维阳演绎过的先天道体道身,在这一刻从那历劫而过之后劫雷的生机造化,彻彻底底地更为深邃化,更为直指真形法的本质,从而自然而然的延展并且融入到了道途之中去,融入到了修士的形神与性命的本质之中。
那不再仅只是某种恒常不易的道法明晰的恒定在血肉与骨相之中,那是伴随着修士的呼吸,伴随着修士的气血奔涌、脏腑蠕动、身躯舒展,而在动静之间,在磋磨与演绎之中,求索着那至高层阶的道法之圆融,道法之恒常不易。
那是极致的道法义理在贯穿血华,那是每一丝缕的气劲之中都满蕴着灵动。
这一刻,楚维阳为己身道场三界之中的芸芸众生,万道群修,生生塑造出了属于人族修士的“血脉”!
依循着不同的道法,可以己身从无到有一点点塑造,进而在劫雷之中升华;又或者是借由着先祖的传承与沉淀,进而在浑厚的积蓄之中更上层楼的蜕变。
楚维阳不知道这条路走到最后,依循着这样的先天道体道躯的成法,依循着这几乎等同于是真形法在真正血华的真髓之中,在形神本质里的重新演绎,这样通衢的一条道途,是否在有朝一日的时候能够证就人形的原始凶兽。
但是在楚维阳的眼中,这是真形法与血煞道,与《灵虚万妙大道经》的极致聚合,这是昔年时《五脏食气精诀》的要旨义理真髓的延续,这是丹胎境界时九炼真形图录的浑一,这是圆融灵形的升华,这是三元道术、万象道法至臻至妙也似的演绎。
倘若这条道途的尽头,这样修持的极致非得要有一个既定的天赐定名的话。
楚维阳不觉得这样贯穿了己身道途修法一切精妙与经历的存在,那真正的终极成就,是甚么原始凶兽,或许甚么法相神魔、先天神魔、混元神魔之类的称呼,对于楚维阳而言更合心意一些。
于是,这一刹那之间,伴随着所认知到的本质之神韵贯穿到了先天道体道躯之中,并且将之延展,将之与真形法的道途所贯通。
这刹那间,楚维阳再无有分毫的犹疑,一翻手之间,这长久的时间里所借由着太上八卦炉熔炼而成的,真正海量而沛然的盈盈血华,齐皆在这顷刻间,被楚维阳所悬照的九叠螺壳宝塔所吞噬与熔炼去了其中。
早先时,对于这些盈盈血华的熔炼,楚维阳仅只是十分克制的用于纯粹的参道悟法而已。
毕竟,在不洞见本真的前提之下,谁又能够确定,这些源自于畸变而成的凶兽熔炼而成的血华里,是否还蕴藏着甚么根底上的不谐,蕴藏着某种不问人知的奇诡与邪异。
但是当这一刻,那血华之中一切变演的本质,不仅被楚维阳所洞见的透彻,更是推敲与演绎出其真髓与本质之后。
这海量而沛然的盈盈血华,便已经在这顷刻间,成为了楚维阳真正将己身演绎的先天道体道躯,在道场天宇万象生灵的塑造过程之中的薪柴与资粮。
这刹那间,伴随着那九叠螺壳宝塔的疯狂鲸吞,伴随着先天道器的辉光在刹那间的流转,使得这盈盈血华在真正道器的本体之中再度历经精炼之后,旋即便乘着那满蕴先天八卦之气的旋风,化作纯粹的血色光雨,均匀地洒落在这苍茫的天宇之中的万象生灵之所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