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年笑眯眯地开了口。
“在下封尘，见过大当家。”
隔着帘子，凤若能够清晰看到对面的人影风姿绰约，和那些个纨绔子弟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但偏偏，此人说话给人带来的感觉又很舒适。
完全不像他表面上的那么玩世不恭。
也是，一个精于卜算之道的，又需要什么书生气呢？
“我听你弟弟说，你精通卜算……是真是假？”
低头吃着大鸡腿的徐梦生，抬起头来，想给司景年使个眼色。
结果，那人没看见。
司景年听到这个质疑，轻轻一笑。
“是真是假，大当家一试不就知道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先来算上一卦！”
她抬手，隐藏在帘子后的两名侍女，把帘子打开。
凤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嗯，很直接。
司景年暗自点头。
“在下看到了冲天龙气，国运皆系于姑娘身上，只不过……”
听到姑娘这个词，徐梦生差点没跳起来，怕自家师尊被揍。
结果……
几乎所有人都跟没听见那词似的。
上面的大当家还问了一句，“只不过什么？”
嗯？
区别对待？！
徐梦生啃鸡腿的牙齿里，充斥着浓浓怨念。
不过，他也想听听只不过后面是什么。
“只不过，姑娘身上的国运，被一个说不清善恶之人所分。”
凤若眯起了眼睛，目光悠悠流转，“什么叫……说不清善恶？世人不都是大恶或者大善？”
司景年从旁边拎了个蒲团过来坐下。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说恶，是因为那人妄图取代天下之主。”
“说善，是因为那人为这生民做出了不少贡献，许多百姓都念着此人的功德。”
电光石火之间，徐梦生立马猜出了凤若的身份！
“我去？！你是人皇？！！”
他跳起来时，手中的鸡腿差点都拿不稳了。
在场的“女匪”们都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凤若却是轻笑，“吃你的吧！状元郎。”
眼看着自家师尊这么淡定。
其他人也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徐梦生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鼓着一张脸，有些气闷地坐了下来。
“唉~”
他一声轻叹，悠悠飘远。
好在师尊还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不至于觉得那么难过。
只听见凤若饶有兴致地继续问话。
“敢问封先生，您觉得那人应当如何处理？”
这就封先生了？
徐梦生心中腹诽。
他觉得这一声称呼很大的功劳，还是要归功于他家师尊的盛世容颜。
司景年神在在的，幽幽开口。
“在下不才，只看这位天下之主，是怎么看待那位的。”
“若是想好好引导，利用好这枚为臣之棋，那么，便远派需要治理的地方。”
“若是还有可用之人，这枚棋子，当舍。”
凤若点点头，“那若是这枚棋子想要舍弃，却又没有可用之人，本皇又当如何？”
这是她一直纠结的问题。
摄政王，乃是先皇留下来的辅政大臣。
只是人心易变，年少的人皇，还是个女子，自然就会被小瞧了几分。
所以……
她才不得不跑到进京赶考的必经之路，把这些才子都提前揽入麾下，让自己在朝中有人可用。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个真材实料的算子。
司景年琢磨了一下。
不对啊。
这种事情，人皇不都想好了吗？
于是他掐算了一番，明白了凤若心里头的想法。
身为人皇，现在想扳倒一个权倾朝野的大臣，就得巩固自己的实力。
不管是宫内、宫外，还是民心，都缺一不可。
而她现在宫内已经有了权力，却也只彻底掌握了三分之二的人。
宫外不过一半。
至于民心……
哪有什么民心。
众人都只知道那个大臣罢了。
所以她现在想先把宫外的臣子全都掌握在手里。
再从民心入手。
“陛下，在下有一言，不知道说不说得，说了，您可能会龙颜大怒。”
凤若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你说，若是不中听，我不杀你。”
司景年汗颜，“在下觉得您的想法错了。”
“您不该只注重于臣子，还应当注重民心。”
“如果在下没有算错的话，那些个臣子出去治理民生的时候，宣扬的都不是陛下的威名和恩德，而是那位善恶难分的大臣吧？”
这件事，凤若还真的不知道。
她的视线落在了李今书的身上。
“有这回事吗？”
李今书立马抱拳，单膝跪地，“是这样的！陛下，卑职从边关过来之时，一路上都有百姓夸赞那位的功德。”
“……还真是如此。”
此刻的凤若有些怀疑人生。
但很快，她又把自己给安慰好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说此人善呢？
而且，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纠结，到底要不要杀了那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本皇向那人学习得民心？”
“不错，得民心者得天下，国运才会昌盛。”
司景年点点头，走向了徐梦生的桌子边，顺手捞了个苹果。
徐梦生咳嗽了下，“这……”
还没说出口，司景年已经一个眼刀飞来。
让他只好把苹果分给了自家师尊。
“好！那请封先生看看，如何让本皇得民心呢？”
徐梦生的表情古怪不已。
这种事情，你问一个神棍？
当人皇的心里没数吗？
然而，他也被点到了。
“还有封度公子，敢问你可有什么治国良策？”
徐梦生赶紧站起身来行礼。
“人皇陛下，是这样的，小生现在尚且还在纸上，若是要立足于民生，恐怕还要待小生了解一番才敢妄言。”
推脱得行云流水，丝毫找不到错处。
凤若饶有兴致地看他这般推脱，又道，“你可是备考许久的才子……那我且问你，若是有一地治水困难，你又当如何处置？”
敲打一句，是在提醒徐梦生别装傻，备考之人都会研究这些。
于是，徐梦生低下头，“治水良策在书上不过都是挖渠，引水。”
“但立足于现实，必然有不少贪官污吏，因此，不仅仅要治水，更要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