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杭州的景色,并不止西湖,更遍布在街头巷陌之中。
仲夏时节,烈日炎炎。
高余和武松两人,却兴致勃勃,沿着绿树成荫的街道行走,不时会在某一处驻足停留,或是欣赏景物,或是品尝本地的特色小食。在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渐晚……
江南的天气,变幻莫测。
方才还是艳阳高照,可一转眼,就乌云密布,下起了雨。
高余和武松在观桥桥头的一家碗头店避雨,在一张靠窗户的桌前坐下。
所为碗头店,是一种很简陋的饭店。其框架,大都是用竹栅布幕搭建而成。门头挂着草葫芦,杭州本地人称之为‘打碗头’,意思是说客人极可能喝过一碗酒就走。
由此可见,这种碗头店里的酒菜一般。
“碗头店里的饭菜,比不得酒楼里那般精致可口,但别有趣味。”
“九哥此话怎讲?”
高余要了两碗豆腐羹,还有一大盘熬螺蛳。
他压低声音道:“碗头店里的酒菜虽然一般,出入的客人,也大都是为求国父的普通人。不过,这观桥大街,确是杭州最紧要的一处街道,这家碗头店,少说也有二十年。能够在这种位置立足二十年,大都有一些厉害的手段,才能招揽客人。”
正说着话,那酒保就送了两碗豆腐羹,和一盘螺蛳过来。
高余道:“二哥,尝尝这里的豆腐羹,堪称一绝。”
武松自然不会客气,用汤匙舀了一勺吃下,连连点头。
“似这种真正的本地特色,大酒楼里虽然也有,却往往做不出真滋味。反倒是这路边的碗头店和羊饭店,能做得长久的,大都是有绝活,就连那大酒楼也比不上。”
“这个,俺倒是能明白。”
刚才一路走来,武松吃了不少,所以也不是很饿。
一碗豆腐羹刚好,只是那螺蛳……杭州人吃螺蛳,大都不太喜欢用签子,而是用嘴直接吸吮出来。这大概是属于一种天赋技能吧!武松看着高余捻起一颗螺丝,在嘴边呲溜吸吮,便把螺肉吃进口中。而他却吸了半晌也不见动静,只好用签子挑出螺肉。
“这东西,吃得不爽快。”
“二哥喜欢大鱼大肉,偶尔尝尝这江南小食,也是一番体会。”
高余正说着话,突然站起来,朝店外招手,“小鹿!”
雨,越下越大,一个少女臂弯挂了一个竹筐,**跑到了碗头店对面的一块石牌下避雨。高余认出,那少女正是小鹿,于是便招手喊道。
小鹿看到高余,也很惊喜,忙穿过街道,走进了碗头店。
这个时辰,碗头店里的客人不多。
小鹿进来之后,便欢笑着走到桌前,“九哥,你怎会在这里?”
“观桥下,马头店,老马家的豆腐羹杭州一绝,人说来杭州若不吃一顿豆腐羹,便是白来一遭。
呵呵,所以就与二哥来尝一尝这边的特色。”
小鹿说的是杭州话,高余自然就用杭州话来回答。
“小鹿,这么大雨,跑出来作甚?”
“卖荷叶饼啊。”
小鹿说着,把臂弯的竹筐放在桌上。
那竹筐上盖着一层布,她掀开来,就露出了里面的荷叶饼。
“枣箍荷叶饼?自己做的?”
“嗯,九哥你尝尝看,是小鹿刚做好的。”
枣箍荷叶饼,也算是杭州一种比较特色的点心。
小鹿做的荷叶饼,端地滋味不凡,入口糯甜,非常可口。
高余也不客气,就拿了一个荷叶饼吃掉,然后连连点头,又拿了一个,递给武松。
“二哥也尝尝,小鹿的手艺不错。”
听到高余的夸奖,小鹿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的形状。
武松不太喜欢吃甜食,在他看来,什么都比不上大鱼大肉,配上京东特有的大炊饼,也就是大馒头可口。不过,在小鹿那期盼的目光注视下,他也不好只吃一口,于是咬着牙把那荷叶饼吃下,赞不绝口。
他不认得小鹿,更不可能把眼前这个看上去清纯可爱的少女,和前日在青溪馆里,浓妆艳抹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心里有些好奇,九哥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女人?
“小鹿,这是要去哪里?”
“嗯,听说今晚梅家桥那边有影戏,会有不少人前去。
奴想着,做些荷叶饼去卖,也可以赚些钱回去。爹爹的病虽好了,可是身子还虚。三哥不让奴去青溪馆,所以奴便要想着赚些钱,买些肉食,给爹爹补一补身子。
可没想到突然下了雨,估计那边的人,也不会太多吧。”
小鹿此前去青溪馆,主要是为了赚钱给她的父亲治病。
如今,病已经痊愈了,黄爱阻止她再去,也在情理之中……这是个好姑娘,是个孝顺的姑娘。
武松虽然依旧没有把小鹿和此前青溪馆的女人联系在一起,但目光中却流露出了赞赏之色。
“这饼子,倒也可口,俺还吃得上口了。
那……小姑娘,再给俺一个尝尝。”
小鹿自然不会拒绝,又取了一个荷叶饼递给武松。
高余诧异的看了武松一眼,把那熬螺蛳推到了小鹿的面前,又让酒保上了一碗豆腐羹。
“小鹿,打听一个事情。”
“九哥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道,你那黄三哥在杭州,有什么朋友吗?”
“朋友?”
小鹿一愣,捻起一颗螺蛳,一下子就把螺肉吸吮出来。
那过程若行云流水,比高余吸吮的还要流畅。武松一旁看的,暗自惊奇,于是也拿了一颗螺蛳,放在嘴边吸吮了半天,嘴唇都快要肿了,也不见那螺肉被吸吮出来。
这,可能真的属于是天赋吧!
“三哥从小在杭州长大,人脉挺广的……”
小鹿想了想,回答道:“不过他那些朋友,其实大都算不上真朋友。便是三哥自己都说,一群狐朋狗友罢了,算不得数。要说能算是真朋友的……崇新门那边的张道原张九哥算得一个,中瓦子太平坊那边的沈刚沈大郎也能算得一个……”
“三哥的朋友里,难道没有来自北方的吗?”
“北方的?”
小鹿道:“九哥这么一说,奴倒是想起来了。
上个月,三哥还说他结识了一位好汉,就是北方来的客人。奴长这么大,还未见过三哥那么推崇一个人。三哥说,那位小乙哥的身手非常好,还教了他不少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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