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此次来余杭,究竟为甚事?”
天色,将晚。
武松忍不住询问高余,而在他身旁的燕青,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我们来寻宝!”
“啊?”
“我得到消息,此前方七佛在攻破杭州之后,把朱彪以及赵霆等人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占为己有。方腊撤离杭州之前,命人把那些财宝偷偷运走,据说就藏在这天目山马尖岗一带。我此次前来,就是要把那些财宝找出来……不过,这天目山忒大,似乎有些不太容易找到啊。”
对武松和燕青,高余没有隐瞒。
两人闻听不由得一惊,燕青更看着高余道:“怪不得衙内不愿意带人来。”
“此事必须要秘密进行,若是被朝廷知道,我们根本无法保全。”
说着,高余看了一眼正在打扫战场的韩世忠。
燕青立刻明白了高余的心思,连连点头道:“衙内说得有理。”
“走吧,咱们再找找看,只要那些财宝还在余杭,一定会留有线索。”
高余说完,翻身上马。
他冲着韩世忠喊道:“韩将军,天色将晚,咱们走吧。
趁天黑之前,咱们最好找一个落脚之地。我看这气象,怕是今晚会有大雨……先安顿下来再说,我可不想今晚在夜宿荒郊,做那落汤鸡。”
韩世忠这时候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听到高余的喊话,他抬头看看天象,便点点头,下令手下军士集合起来。
天边,有雨云缓缓移动。
高余等人不敢迟疑,沿着官路疾驰。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高余等人就在天目山脚下,发现了一个村庄。
这村庄位于一处山坳,若不仔细查找,还真不容易发现。
出山坳不远,就可以看到东苕溪。
背依天目山,远眺东苕溪,有山有水,这村庄的风水看上去,着实不差。
村庄不大,看格局,大概有七八十户人家。
一如许多村庄一样,天黑之后,整个村庄就陷入黑暗中,这里也是如此。
很正常,而今外面,可是兵荒马乱!
虽然说叛军已经走了,但还是留下了许多散兵游勇的溃兵。
这些溃兵,有的时候比土匪还要凶残。特别是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他们的凶残更表现的淋漓尽致。当然,有时候官军会更加凶残。
总之,如果被那些个已经化身为土匪的散兵游勇发现,村庄就可能遭遇灭顶之灾。所以很多村庄到了晚上,就会熄灭灯火,以免遭遇盗匪的攻击。
高余等人进入村庄时,引来一片犬吠声。
许多人家,都紧闭门户,根本不敢出来查看情况。
倒是坐落于村口的一座大宅子,突然间灯火通明,从里面冲出来了几十个壮汉。
“什么人?”
为首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华美服装,在一群壮汉的簇拥下,拦住了高余等人的去路。
“我们是杭州来的兵马,奉命巡视周边县镇,清剿叛军。
方才我们在老鸭嘴遭遇叛军攻击,将之消灭后路经此地,想求个落脚之处休息。
你,又是何人?”
上前说话的人,名叫呼延通,是韩世忠的副手。
据说此人是名将呼延赞的后人,因家境没落不得已从军,与韩世忠交情深厚。
之前三河口之战,韩世忠派人偷袭叛军大营,就是呼延通带人前去。
他们把李天佑等人引出了大营,而后韩世忠带人在中途伏击,并以轰天雷将叛军击溃。呼延通善使双鞭,骁勇善战,李天佑就是被他斩杀。
“原来是天军到来,却是小底误会了。
近来外面兵荒马乱,盗匪丛生,还以为是有贼人……小底名叫陈彦斌,乃本地保正,见过军爷。”
“衙内,是本地保正。”
韩世忠虽在高余身边,却听得真切。
高余点点头,道:“去问问他,我们要在这里休息,可否能提供住所,准备些吃食……弟兄们随我连日奔波,已经有几日未能吃一口热乎饭。
告诉他,一应花销照付,绝不会短了他的钱两。”
韩世忠闻听,忙躬身领命,催马上前。
片刻之后,他和呼延通回来,对高余道:“那保正说了,村中民宅难以容纳这么多的兵马。不过,村尾有一座古庙,地方很宽敞,可以容纳我等休息。至于粮食,他可以提供,还说请我们在他家中休息一晚。”
“不用了,能有个落脚处已足够,不要再去打搅他了。”
对于去陈彦斌家中做客,高余兴趣不大。
见高余如此态度,韩世忠和呼延通自然也没有意见,于是前去和陈彦斌说明情况。
之后,陈彦斌领路,带着众人前往村尾。
这保正倒也没有说谎,村尾确有一座古庙。
但庙是一座空庙,据陈彦斌说:“这古庙已有些年头,此前香火还算不错。不过,因方腊造反,村中也受到了一些波及,庙里的僧人全跑了。”
“军爷们今晚就先将就些,小底这就回去催促,让人送来些粮米。
不会太多,也是小底的心意……这段日子,叛军作乱,整个杭州地区,粮价飞涨,所以也拿不出太多来。”
“辛苦陈保正。”
韩世忠连连道谢,然后送陈彦斌离去。
与此同时,呼延通则带领兵卒进入寺庙,并安排众人生火做饭。
“衙内,今晚咱们将就一下,你先休息,待会儿饭做好了,我再来唤你。”
呼延通命人收拾了一间禅房,请高余三人休息。
高余笑道:“呼延,咱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无需这般客气。
你自去忙吧,我想在寺院里转一转。我这边有二哥和小乙哥陪伴足矣,不必担心。”
呼延通闻听,不再赘言,告辞离去。
“这呼延,确是个机灵人。”
武松看着呼延通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着对高余道。
燕青则整理床铺,听到武松的话,便问道:“二哥这话,又从何说起?”
“这时节,其他人都忙着追击叛军。
老韩和呼延明明是有本事的人,却放着战功不去过问,反而跟着衙内……别看他二人长的粗豪,可心里面清楚的很。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比不得衙内一句好话……只要把衙内伺候好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武松言语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不过,高余却不在意。
他身为高俅之子,又怎会不明白韩世忠两人的心思?
当然了,他也不会拒绝两人的示好。韩世忠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初敢跟着高余,以百人之数,全歼了李天佑三五百人的追兵,能力着实不弱。
这年月,光有能力没有用,还需要有人扶持才行。
高余很清楚,韩世忠两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衙内的身份。
不过,既然他们示好,高余便不会拒绝。
其实早在三河口之战结束,他就想过,如果有机会,就帮衬一下韩世忠。
“依我看,老韩留下来,可不止是为了衙内。”
燕青收拾好了床铺,便坐在榻上。
高余道:“怎么,小乙哥莫非还看出了别的事情吗?”
“嘿嘿,衙内可还记得,梁可信那个侄女?”
“你是说梁姑娘?”
“衙内是不知道,那日我们去三河口寻你时,老韩和梁姑娘曾交过手。
之后,他那双贼眼,就没有离开过梁姑娘。”
“你是说……”
高余对梁家娘子的印象不算太深,只记得她叫梁红玉。
可是,武松却记忆深刻,笑道:“怪不得这些日来,老韩天天到衙门里给衙内请安。我一直以为,这家伙是想投靠衙内,却没想到是这样。”
高余在杭州这段日子,就住在县衙里。
不仅他住在县衙,扈三娘和梁红玉,也都在县衙居住。
没办法,随着谭稹率部抵达杭州,杭州府衙就成了杭州中枢之所。本来,谭稹曾派人邀请高余在府衙居住。可那边太吵闹,人太多,高余就搬去了县衙。
而扈三娘和梁红玉则因为是女将,不方便在军营中居住。
那些日子,韩世忠的确是去的很频繁,几乎每天都跑去找高余。
说实话,高余还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而今听燕青一说,他才算恍然大悟,连声道:“怪不得,怪不得啊!”
他笑着摇摇头,转身往屋外走。
一边走,他一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好了,咱们也别背后说人是非,你们谁愿意陪我在这寺庙里走上一走?”
“让二哥陪衙内去吧,我去烧水。”
“作甚?”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后院好像有一个澡堂。
这几日随衙内四处奔波,都没能好好休息。待会儿我烧点水,也可以好好洗个澡,晚上能睡得舒服些。”
这种小事,也只有燕青会留意。
高余也好,武松也罢,包括韩世忠和呼延通,估计都没有留意到澡堂。
说起这澡堂,最早就是从寺庙里传出来。
汴梁、杭州,也有不少澡堂子,许多人在忙碌了一天之后,都喜欢去澡堂泡一泡,神清气爽。燕青若是不说,高余还不觉得难受。而今他这么一说,高余立刻就感觉着浑身不舒服,于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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