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阳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心脏更是骤停了一瞬。
虽然在之前做出抉择时，就明白燕小茹已经被他舍弃了、下场不妙。
可见到三小姐后，他交出符箓的那一瞬间，心中对澹台明灭还是有些许期待的。
他希望澹台明灭能够救下燕小茹，至少延缓燕小茹的魔化。
然而三小姐和柳怜儿的欲言又止，以及说话时三小姐后退半步、不敢去看李沐阳，怕被经常揍她骂她的李沐阳收拾……这样的反应，让李沐阳一时间有些恍惚。
知道结果是一回事，接受现实却又是另一回事啊……
却见飞舟甲板上的柳怜儿迟疑了一瞬后，摇头：“李师兄，燕长老她还没有死……”
话虽如此，可柳怜儿的神情还是不安。
李沐阳愣了一下，皱眉看着她，问道：“那相爱是什么情况？她没有死，那就是还活着咯？澹台前辈救下了她？”
李沐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以及期望
但柳怜儿却呐呐的再次摇头，道：“燕长老她虽然没有死，但好像也没有活着……她现在的状态，非常奇怪。”
“仅靠言语，很难说清。”
“李师兄，你是要去九原城吗？如今燕长老就在此地不远，大约一万里的空荒山中休养，你要去见一下她吗？”
柳怜儿的小心询问，让李沐阳愣了一下。
“空荒山？”
这个熟悉的地名，让他再次恍惚。
空荒山……这可是一万年前，墨仙子和玉仙子师姐妹两人的道场啊。
燕小茹竟然去了空荒山静养？
李沐阳道：“你们带路吧，我们去空荒山。”
他去九原城本就没什么事做，如今正好转道去空荒山见燕小茹。
以三人的遁光速度，赶往空荒山并没有耗费太久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李沐阳来到了空荒山前。
按照柳怜儿和三小姐的讲述，这里居住了一名隐修大能，是澹台明灭的朋友。
澹台明灭带着燕小茹赶到空荒山，如今正在与这位隐修大能一同合力救治。
在三小姐和柳怜儿的带路下，李沐阳进入了空荒山深处，在一处风景秀丽的瀑布前，看到了一座竹木搭建的小屋。
屋后竹林青翠、竹叶随风摆动，屋前瀑布水花飞溅、灵气氤氲。
站在草庐前的空旷平台上，能够看到下方有广阔云海，令人心旷神怡。
而居住在此间的隐修大能，名曰海棠君，是佛门修士、隐世多年，也是当世顶尖的战力，曾是不世出的紫府大能，如今已随着天地封印的破除、突破至天恒境。
当李沐阳落在草庐前，便看到草庐前的一株柿子树下，澹台明灭正在与一位面目肃然的女子下棋。
女子身着素净的麻衣，并无珠光宝气，也无顶尖大能的强大气势。
她的满头银发，意味着她的年岁已经不小，可脸庞却还维持着少女般的细嫩，与身前的澹台明灭形成鲜明对比。
——澹台明灭虽然不显苍老，但皮肤已然松弛了许多，像是一个保养得当的贵妇人。
寿命的增长、身体的衰老，是修行者也无法违逆的自然准则，只有真仙才能跳脱生老病死的樊笼。
而两位对弈的天恒境大能不远处，草庐前的花丛中，双目紧闭的燕小茹盘坐在花丛里、一动不动。
一只只蝴蝶飘落在她头顶、肩上，似乎将她当成了雕塑。
素姨不安的侍立在一旁，守护着双眼紧闭的燕小茹。
而柿子树下，匍匐着一只巨大的青狮。这只狮子有三颗头颅，看起来懒散却又凶恶，分明是强大的妖魔。
但如今这只青狮却匍匐在海棠君的脚下，是这位佛门隐修收服的坐骑。
——佛门修士一向喜欢降服强大妖魔当坐骑。
李沐阳落在柿子树不远的草丛中，还未说话，柿子树下的澹台明灭便猛地站了起来，道：“李小子，你终于来了！”
“我们等你很久了！”
澹台明灭非常理所当然的放弃了这盘棋局，并且在起身时非常不小心的衣袖带到了棋盘上的棋子，黑白交错的棋盘顿时乱七八糟。
澹台明灭却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径直来到李沐阳面前。
“你小子竟然舍弃了小茹，跑去九原城鬼混？九原城到底有什么？”
澹台明灭瞪着眼前的李沐阳，非常不满的兴师问罪。
“而且你不是换了新身体，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吗？怎么现在变成个丑老头了？”
澹台明灭非常嫌弃。
李沐阳这具丑陋的化身，再加上李沐阳之前舍弃燕小茹的选择，让澹台明灭一肚子火气。
她那恼怒的眼神不像装的，看起来像是恨不得把李沐阳按在地上揍一顿。
李沐阳则越过愤怒的澹台明灭，看向柿子树下的隐修大能，却见这位隐修不愧是佛门高人对澹台明灭这耍无赖一般的行为毫不生气，只是无奈的叹息着、收了棋盘上的棋子。
随后海棠君站起身来，道：“小茹的魔化，我们已经止住了。如今的她，正处于生死的边界线上。”
“往前一步，魔化产生的第二人格将彻底磨灭她的意识。”
“但我们能做的，也只能将魔化暂时中止。”
“你是幽冥魔典的修行者，你也清楚这种魔化的不可逆。”
海棠君叹息着来到澹台明灭身边，道：“我与澹台能做的，只有帮你们做最后的道别。”
“如今小茹的意念和神魂都被定格，五感都被封闭，无法听到外界的声音、甚至无法进行思考。”
“我与澹台能让她的意识恢复短暂的清醒，回到魔化前的状态，让她与你最后相处大概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的时间，是你们最后道别的时刻。”
“两天过后，她就将彻底魔化、再也无法逆转。”
海棠君说道：“你可以把你的本体带过来，用本体亲自向她道别，毕竟这是最后的一次见面了，或许你会想要用最好的面貌见她。”
海棠君讲述的话，让一旁的澹台明灭冷哼道：“你这么丑的化身，我不会让小茹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