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一个人的『性』格分析
我跟楼兰雪见面的地方,通常白天是餐厅,晚上就酒吧。细想想,除了吃饭,好像就是喝酒,真有点酒肉朋友的味道。当我这样想着,我便忍不住站门口独自轻声笑了起来。正当我笑着的时候,楼兰雪轻轻地来到了我的身边,她戴着一定白『色』的花边帽,脸上戴着墨镜,身上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裙子,双手握着一个坤包,轻轻地垂地上。
楼兰雪站我的身边,问道:“笑什么呢?”
她的声音轻柔而又有些沙哑,大概是刚才失控时候的尖叫,伤了她的声带。这种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温柔,很安静,本该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很难喜欢起来,因为它使我的心情低沉。为了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我暗中深吸了口气,然后笑着将我刚才想到的酒肉朋友的想法跟楼兰雪说了一遍。
楼兰雪说了,笑了起来,轻轻地我肩上打了一下,然后笑道:“本来就是酒肉朋友。”
楼兰雪这一次的笑是真的笑,不像是刚才电话里那种装腔作势的笑。这让我多少感到有些欣慰,她身上总算有点平时的感觉了。
我于是提议道:“我华侨城那边发现了一个广场,那里阳光和空气都很好,还有一间很不错的『露』天咖啡馆,我们就去那里,怎么样?”
我这个提议可不是胡『乱』提议的,我是想楼兰雪现的心情这么阴郁,那就应该找个开阔,明朗的地方才好,这样心情也会开朗许多。
“好啊,就去那。”楼兰雪很快点头赞成我的意见。
我“嗯”了一声,然后就走出门去要拦的士,这时候楼兰雪伸手拦住了我,“我们还是走走吧。”
我转过头看了看楼兰雪,点头笑了笑,“好。”
我们俩于是并肩路上走着,走了一会儿,楼兰雪转过头来问我,“说说你的办法吧。”
其实,当我电话里说我有办法的时候,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那个时候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知道,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她。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当楼兰雪这么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还真的就冒出了一堆想法。
我于是轻松地笑着问道:“阿雪,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谭亭山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楼兰雪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道:“虽然跟他接触过很多次,但是我对他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大概跟一般的公子哥儿没有什么区别吧,我想。”
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你认识谭亭山以来,他有没有直接用他父亲的权势强迫过你?”
楼兰雪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说道:“于他整个交往的过程中,他父亲的权势始终像影子一样罩我们的头顶。周围所有的人都因为他父亲的关系,而若有若无的释放出一种压力给我,有时候真的让我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通海特别严重,西京的时候稍微好些,但是也始终存……”
楼兰雪说这些话的时候,略略有些激动,所以我没有『插』话,只是与她并肩走着,让她像诉苦一般把这些话说完。等到她说完,心情稍微平静一下之后,我才又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问你,他有没有直接用他父亲的权势来强迫你,或者你的家人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我这句话的关键是——直接使用。”
“那倒是没有过,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楼兰雪反问道。
我笑着伸手做出一个k的姿势然后问道:“k,第三个问题,也是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谭亭山是真的喜欢你吗?”
我这个问题把楼兰雪问得有些傻了,好一阵之后,她才嘟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挥了挥手,说道:“你少来了,这种事情你们女孩子有直觉了,你老实说出你的感觉,他觉得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楼兰雪为难地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道:“我跟他认识都快一年了,他也缠了我将近一年,我想可能是吧。不过,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呀。他越喜欢只会让我越烦。”
教学楼的时候,因为突然听到谭亭山想要订婚的消息,当时脑子里很受冲击。再加上电话里楼兰雪的反应又那么不正常,使得我整个人心神俱『乱』。因此,脑子里面当时也是一阵混『乱』,完全没有办法好好思考。而刚刚问楼兰雪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也认真地梳理着。而当楼兰雪反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终于理出了一些头绪,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笑着看着楼兰雪,问道:“惊弓之鸟的故事,小学的时候你应该学过吧,还记得这个故事是怎么样的吗?”
楼兰雪摇了摇头,“大概记得,不过具体说不上来。”
“刚好我隐约记得细节,反正也没事,就让我给你讲一遍吧。”我说着,笑着从容说道,“从前,有位神『射』手,他的名字叫做赢。有一天,他陪魏王后花园里喝酒,这时候他们抬头看见一只孤雁。赢于是对魏王说,‘大王,我只要拉弓虚『射』一下,这只大雁就要掉下来。’魏王摇头笑笑,表示不相信。赢于是摆好姿式,拉满弓弦,虚『射』一箭,大雁应声而落。魏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惊叹道,‘箭术难道真的可以达到这种地步吗?’这时候赢於便笑着解释说,‘这只大雁飞得慢,鸣声又凄厉,是因为长久失群,原来的伤口没有愈合,惊恐的心理还没有消除,一听到弦声,就猛一下子搧动翅膀往高处飞,瞬间就牵动旧的创伤,疼得使它跌落下来。所以它之所以掉下来,是因为它听到弦声惊悖而下落的,并不是因为我的箭术有多高明。’”
我讲完这个故事之后,笑着转头看着楼兰雪,她皱着眉头也望着我,脸上似乎有些明白,却又隐约有些懵懂,良久之后,她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这只受伤的大雁吗?”
我笑着点点头,“不错,你就是那只受伤的大雁,而谭亭山就是那个神『射』手,他只是虚『射』一箭,你就已经掉了下来了。之所以会如此,不是因为谭亭山这个神『射』手有多本事,而是因为你跟那只大雁一样,心里有隐伤。”
“我心里有隐伤?”楼兰雪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我的心里有什么隐伤?”
“你心里的隐伤,就是你和所有的人一样,过于乎谭亭山的父亲的权势了。正所谓一叶障目,正是因为你过于乎他父亲的权势,你身边的人也过于乎他父亲的权势,导致你根本无法透过这些表面,看到问题真正之所。”
楼兰雪眨了眨眼睛,有些着急地问道:“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你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就说得简单一点。我先说说我对谭亭山这个人的看法。我与他只见过一次,另外偶尔从你,从钱不易口里听到一点他的事情。我对这个人的感觉是,因为他父亲的权势的关系,他的心里具有天生的优越感。如果必要的时候,我想他是会利用这种权势去达成他的目标的。而且这个人虽然骄傲,自视也过高了一点,但是并不是个完全的傻子,他知道权势这种东西大的妙处于引而不发,如果使用过度,是会有副作用的。另外,他虽然与钱不易相交,但是据我所知,他与钱不易的交往,多的是因为欣赏钱不易的才能,再加上钱不易有意主动与他的结交。而他也并没有从这种交往中谋取什么经济利益。一直以来,他都以文人学士自居,傲则傲矣,但是却并不贪婪。通海省到处都是那些省『政府』的少爷们牟取暴利的流言,惟独他整天都专心研究字画古玩,几乎没有这种不干不净的事,立身也算清正。”
听到这里,楼兰雪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话怎么跟我父亲的话一模一样?难道你也像我父亲一样,想要劝我嫁给他吗?”
我笑着摇摇手,说道:“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让你认真分析一下,让你客观的知道你现是什么形势,这样才能冷静地解决问题。如果只是凭着一腔冲动,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
“但是我怎么听你说他的好话?”楼兰雪不解地问道。
我啧了一声,说道:“你先别急,我这不是谁跟你分析嘛,我这还没说完呢。”
“好吧,那你快把下面的说完吧。”
“被你这一『插』嘴把我思路都打断了。”我说着,嘟着嘴巴看了看楼兰雪,然后挠了挠脑袋,想起来之后才继续说道,“好的,说了这么多,我们现总结一下,谭亭山是个什么人呢?第一,他是一个因为他老爸很有权势而很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的人。第二,他是一个自负多才,很以才子自居的人。第三,他是一个不热衷牟利的人。因为第一个结论,我们可以知道,谭亭山这个人优越感很强,这种人一般都很难接受失败,耐心也较差。因为第二个结论,我们可以知道谭亭山身上有很重的文人气。文人大的特点是什么?那就是骄傲和浪漫情怀。文人的骄傲,注定他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时候,不屑于使用权势达到目的,而希望以自身的诚意和魅力打动对方。而浪漫情怀,又会让他对他的爱情充满了无限的憧憬。而第三个结论证明什么呢?证明谭亭山实际上是个很不世故的人,这种人对自己的道德都有一定的期许。内心里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
我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楼兰雪静静地想了一阵,然后点头道:“嗯,我从前没怎么意,但是现听你这么说,他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人。”
“好,我们现把他这个人分析清楚了,那么我们接下来分析他你这件事情上的心态。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追求你。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是看见你的第一眼,便一见钟情,然后就开始对你展开热烈的追求的,是不是?”
楼兰雪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对,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因为他身上有很重的文人气,文人都是这副德行。接下来,他追求你的一年多当中,可以说是一直被你不软不硬地挫折着。但是他一直坚持着。这里面有他的文人气的原因,文人嘛,总是喜欢把一厢情愿想象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而另外也有天生的优越感的原因。天生有优越感的人想做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一定要完成,如果失败,他就会有很严重的挫败感。而他们非常害怕这种挫败感,因此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避免这种挫败感的来临。即使有时候明知道自己可能犯了错,但是为了不面对挫败感,他还是会将这种错误将错就错下去,并且自以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磨炼,没事就心里幻想一些未来的美好日子自我意『淫』一下。”
楼兰雪听得连连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除了这些以外,我们还有注意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一个优越感的人往往是没有什么耐『性』的,因为他习惯了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初开始他们会觉得有趣,而时间一旦稍久,他们就会变得极为烦躁和暴怒,往往都会走向凭借自己的权势直接掠取的路子。但是,正如你所说,这一年多以来,虽然他不多不少地影响你的生活。但是他毕竟从来没有直接干涉过你和你的家人做任何事。这起码证明了两件事,第一,谭亭山对你保持着相当的尊重,第二,你谭亭山心目中有相当的地位。”
说到这里,我略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刚刚的时候,你之所以那么绝望,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你觉得以你的地位和身份,你根本无法对抗谭亭山的父亲的权势。而这个时候,你就犯了一个大的错误——那就是你认为,如果你想解决这件事,如果你不想跟谭亭山订婚,那么你就必须拥有比谭亭山的父亲的权势大的力量才行。而你之所以会犯这个错误,是因为你犯了另外一个错误,那就是你将谭亭山以及谭亭山的父亲,完全放了你自己的对立面。然而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我敢说,只要你能够想办法以谭亭山能够接受和理解的方式表达出你自己真正的心意,我保证,谭亭山绝对不会强迫你。这不仅因为你他心目中有相当的地位,他很尊重你,因为他是个骄傲的人。身为一个骄傲的人,再也没有比强迫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大的耻辱了。对于谭亭山这种人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的骄傲重要的东西了,包括你内。我敢说,不管谭亭山多么爱你,他始终不会爱你多过爱他自己。所以,他不可能为了和你一起而损害他的这种骄傲,绝不可能。”
当听到我说到这儿,楼兰雪很失态地揪着我的手臂,开心地笑着跳着脚说道:“对,对,对,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过了一会,她又沮丧下来,“但是我已经跟他说了那么多次了,他始终听不明白,你让我怎么办嘛?”
“那是因为你自己表达能力不行,如果是我的话……”我刚说完这话,就发现自己好像被自己刚才的分析给弄得有点得意忘形了。
而楼兰雪听完这句话之后,便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我的手,说道:“没错,没错,阿齐,以你的口才肯定会让谭亭山明白的。就由你替我去说吧。”
我一听楼兰雪这话,顿所一脑袋黑线,“楼大姐,你这么不是害我吗?这种话让我去说,谭亭山怎么听得进去。肯定百分之百会发挥他那丰富的想象力,想象我这个邪恶的『色』狼是怎么勾引你,把你骗得昏头转向的。到时候说不定,我还没说几句,他就直接把我踢到牢房里去,关个三五十年的。再说了,这种事情就算我说明白了,那姓谭的还不照样得把我恨死吗?到时候你是脱身了,我可就麻烦了。”
“阿齐,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楼兰雪揪着我的手,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哎呀,别闹了,说正经的,我是男人,这种话我去讲事倍功半的。不如这样,我事先教你怎么说,你多练习一下,回了通海之后,你再当面跟他说,怎么样?”
“这样啊?”楼兰雪眨了眨眼睛,然后摇头道,“不行,不行。背台词怪怪的,我怕我会紧张。”
“这个……”我为难地『摸』了『摸』嘴巴,然后突然想到个主意,“诶,对了,不如写封信吧。文人对文字比对语言敏感,信的效果比说话要好。而且可以事先谋划好,不用担心临场发挥。”
“好,好,好。”楼兰雪一连 喊了三个好,然后高兴地笑着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楚天齐同学,这个光荣的任务组织上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让组织失望。”
“这个嘛,有点难度喔。”我故意为难地样子捏着下巴,仰首望着天空。
这时候,楼兰雪就笑着跳到我背后,谄媚地笑着给我捏肩头,“楚少爷,你有什么吩咐管说,赴汤蹈火,小楼我绝对所不辞。”
我转过头,笑着看着楼兰雪,问道:“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了,这件事情只要办成了,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楼兰雪大包大揽地说道。
我贼眉鼠眼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吧,我也不提什么特别难的要求,就满足你的那个渴望好了。”
“我的渴望?我的什么渴望?”楼兰雪一脸不解地反问道。
我『淫』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某人不久之前好像哭着喊着说要跟我开房来着……”
我话刚说到这里,楼兰雪的脸刷得一下就从头红到脚,然后身子往侧边一站,一个飞腿就踢了过来,好我早有准备,闪得快,不然就要扎扎实实挨她一脚了。
“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臭婆娘,以后再也别想我帮你了。”
我说着,笑着前面跑,楼兰雪则奋力我后面追,“你这只死『色』狼,你的脑子里就不可以想些别的东西吗?”
“拜托,率先勾引我的人可是你自己好不好?”
“你还说……”
“哈哈哈哈。”
我们俩一直街上追打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我还是被看似弱不经风,但是其实耐力惊人的楼兰雪给追上,被她用粉拳给恶狠狠地锤了一顿才算了事。
但是被打完之后,我一点也不吸取教训地继续『淫』笑着对她说道:“就算不开房,也该有个别的奖励呀。”
楼兰雪一扭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别想了,门都没有。”
“不要门,要一个吻怎么样?”
楼兰雪瞪了我一眼,“亲你?绝对不可能!”
我听到这个,顿时耷拉下脸来,“这样的话,我突然觉得一点灵感的都没有了。谭亭山这封信的难度那么高,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呀,唉……其实我真的很想帮你来着。”
杀手锏一出,楼兰雪马上就软了下来,无奈地嘟着嘴巴说道:“好了,好了,不过不能亲嘴巴。”
“那你想要亲哪里?”我问道。
楼兰雪说道:“除了嘴巴哪里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喔。”
“只要你写得好,我说到做到。”楼兰雪一挺胸,说道,“你想亲哪?”
我于是把屁股一撅,“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