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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不明白地抬头,对上了顾魏峥面具后那双深邃的眼。
时间如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灵儿在国师府逐渐地长大。
她的地位始终与十六个弟子不同,她有自己的名字,称呼国师不必称呼大人,而是亲切地唤他一声师傅。
宫大心里明白,尔等只是作为国师在这个国家必须履行的承诺,在大人心里只是奴仆,登不上大雅之堂。
这有灵儿才是唯一的徒弟。
其他的人心里便不这么想。
国师会亲自教灵儿符咒之术,她只不过才十六岁,会的法术比他们十多年所学还要多。
顾魏峥从来不在乎外界怎么说,依旧自顾自地宠着那个日渐长大的孩子。
她的美貌像一朵盛放的玫瑰,艳丽夺目,顾魏峥经常会看着她失神。
在进来之前他从未仔细看过那棺椁中女尸的模样,此刻见到灵儿的样子,心中突然漏了一点。
就好像他最初知道这银质面具下的容颜一样。
他们的模样,丝毫未变。
这不像是其他人的一生,更像是他们的宿命。
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嫡长子苏卢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朝中废储的声音越来越大。
立储乃是立国本。
储君不闲,国将之亡矣。
朝中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大,随着三皇子的日渐出挑,事情越发的严峻。
三皇子的母族全是守卫边疆的大将,他的外祖因为年迈回了朝中,手中掌管朝堂大大小小的事物,丝毫没有上交兵权的意思。
皇室,在百姓中的声望没有国师高。
手中又没有兵权。
皇室就像温水煮的那只青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一张无形的巨口,一口吞掉。
皇上撑着病体坐在最高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百官们的丑态,心有不甘。
“请国师来卜卦,算一算,国本应该出现在何方。”
此话一出满朝安静。
国师在朝中不依靠任何一家,他是独立的个体,在百姓中的声望又无法代替。
只要能说服国师站在自己这头。
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会如愿登上皇位。
梁将军低着头,带头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这一道圣旨打破了一直在沉寂中的国师府。
国师府内,灵儿正偷偷摸摸地跟在宫十六的身后,左右四顾地看着。
“十六哥,你快点啊,一会儿就要被宫大发现了。”
宫十六蹲在宫墙处,奋力地刨着狗洞。
“还不是你,大人一问你就说,狗洞都被重新堵上了,你还好意思催啊。”
灵儿心虚地撇了撇嘴。
“师傅问我,我怎么能撒谎。”
“那你下次就不要偷偷跟着我往外跑。”
宫十六的话一出,灵儿瞬间闭了嘴。
这方圆之地虽然大,但终究不过是方圆而已。
她向往方圆外的世界。
喜欢外面的风,主要还是外面的好吃的。
宫十六将坑刨开,身形一缩,从狗洞里迅速钻了出去。
两人走出国师府时,刚好碰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带头的人已经白发苍苍,身上的煞气与戾气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灵儿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看什么,那是梁将军,一直守卫边疆的将军,他们一家世世代代都在边疆,听说是年纪大了,回京都养老来了。”
宫十六扫了一眼,扯着灵儿的手往外跑,再不跑就要被开门的宫十四发现,那他们不仅不能出去玩,还要挨上一顿揍。
儿时的事灵儿一直记在心里,听见梁将军的名字,脑海中那个肆意少年的话再次冲击她的大脑。
“他来我们国师府干嘛?”
两人走在大街上,宫十六顺手买了个糖葫芦递给了灵儿。
“能什么,听说皇上好像是让国师测算皇储,肯定是为三皇子筹划呗,他想得倒是轻松,把咱们大人当什么了、”
灵儿吃了一口,被宫十六拉去了茶楼。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知道东南西北的事,在灵儿眼里差一点,就比国师厉害了。
两人坐在茶楼里,说书先生刚好说的也是现在的皇储一事。
“话说我们的太子爷化名公子夜,常常流连在秦楼楚馆,整夜整夜的莺歌燕舞。”
“三皇子正在处理工部的问题时,咱们公子夜在秦楼喝得酩酊大醉。”
“三皇子在处理民生问题时,咱们的公子夜又在干嘛呢?正在搂着姑娘唱小曲呢。”
灵儿听得有些听不下去。
太子是她一奶同胞的哥哥,虽然她在国师府长大。
但国师府与东宫不过一墙之隔。
太子哥哥时常会去看望她,给她带些好玩的。
她刚要开口反驳,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忽然扔出来一个装满茶水的茶盏。
奔着台上的说书先生而去。
“啪。”
“你这么了解太子和三皇子?这些事本宫都不知道,你知道?”
太子坐在雅间里,冷着眸子看向说书先生,那双眼里充满了杀气。
最近的储位风波越来越大。
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明明就要到他的好日子了。
说到底,还是那个老东西没能耐。
立嫡立长,他是嫡长子,凭什么他们说要废储就废除?
这么多年,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没功劳也有苦劳,他居然这样偏听偏信。
太子的眸底满是戾气,砰,重重地砸了下桌子。
“国师府那边怎么样?”
他身后站在影子里的人低着头。
“无异常,梁将军被赶了出去。”
“嗯,这么多年的戏,终究是没有白做。”
太子的眸子眯了眯,身后另一道影子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一起消失的还有台上的说书先生。
灵儿眼睁睁地看着台上的人被带走,她站起身唇瓣张了张,一张符纸刚要脱手而出,一把被一个大手攥在。
“别冲动,灵儿,这是太子的意思,你在百姓眼中是国师府,假如跟太子的人动手...”
动手的代价太多,尤其是现在的节骨眼。
“那就眼看着他们杀了那个说书人吗?”
灵儿此时的脑袋有些乱,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太子此时从楼上下来刚好见到坐在楼下的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