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们现在一定是和第一关一样进入了某种误区,深陷其中,却不明所以。
但这又和第一关有些不同,不是光靠题面就能得到线索,这难度显然是增大了,他要如何才能堪破这一关呢?
虽然他现在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但内心却有一股直觉告诉他,想堪破此关绝不是用现在的方法。
思索中的江深逐渐放慢了脚步,俞愔发现他的步履越来越慢,不禁停下回身道:“你在想什么?”
江深顿了一下,对上俞愔的目光道:“没什么。”他很清楚俞愔是倾向于继续行走寻找线索的,在没有具体破关思路时与她说再多也无用,虽然他和俞愔只是刚刚相识,但他却也摸清了几分俞愔的性子,她可不是能被别人三两句说得动摇观念的人。
俞愔闻言却是隐有怒气腾升,她一门心思想要堪破关卡,在这么此言的的太阳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怕眨眼的时候漏看了什么线索,她这么认真,江深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问缘由却只得了他一句“没什么”,这让俞愔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没什么?”心中生了恼意,她的语气也不由得带上了嘲讽的味道,“你这样心不在焉的,何时才能发现线索,找到正确的道路?”
你是认真,可我也不是不认真啊,只是我们想的东西不一样。
江深本欲争辩,但在听了俞愔的话后却是突然住了嘴,怔然道:“正确的道路?”
俞愔本来都做好和他说道的准备了,却见这人怔愣在原地,嘴里还重复着她刚才说过的话,她只得无奈道:“对啊,你这样怎么找得到正确的道路嘛。”
“正确的道路,对了,我怎么现在才想到呢!”江深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江深的语无伦次让俞愔摸不着头脑,只得茫然地看着他。
江深冲着俞愔说道:“题目是走投无路,而我们却在找路,这本身就是不正确的!”
俞愔茫然道:“你是说我们现在边走边找线索是不对的?”
江深使劲地点了点头:“对,题目都告诉我们了走投无路,我们为什么还执着找一条出路呢,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在水池附近的那片小绿洲里找线索!”
俞愔将信将疑道:“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们现在是要走回去吗?”
他们已经在这沙漠中走了半月有余,这意味着他们要想回去得再花上大半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走回去,若是到最后证明回去才是错的呢?
那么他们此前所有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俞愔就有些接受不了,她道:“这出题者说不定就是在考验我们的耐力,修道之人不是最讲究恒心和坚持的吗?若是出口就在不远的前方,我们现在回去就前功尽弃了。”
江深明白俞愔的意思,但他却坚信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考验我们的耐力,但是我却懂得一个道理,修道确实讲究恒心和坚持,但若你坚持的道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不回归到正确的道路上,你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只会让你一错再错。我明白俞道友的顾虑,生怕自己先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可你要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时候唯有壮士断腕般的行为方可寻出一条生路!”
“俞道友,你着相了!”
江深慷慨激昂的话语犹如一道暮鼓晨钟,令俞愔振聋发聩。
其实在行走的途中俞愔不是没有觉得不对过,但当时他们已经在此耗费了许多时间,虽然幻境中的时间做不得准,但他们毕竟不清楚幻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逝比是多少,不可能天真地把幻境内的时间流逝不当回事,并且他们的体力也已经开始慢慢不支了,付出了巨大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后,俞愔不得不说服自己相信前方一定会出现线索和正确的道路,因为此时另寻他路简直就是在告诉她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
修道最讲究恒心和坚持,俞愔过往的经历告诉她只要努力坚持,就一定会有回报。
她坚持了,所以破碎的丹田得以修复。
她坚持了,所以在明庶园的罡风中锻体有成。
这些经历潜移默化了她的思想,让她坚信没有什么事是努力和坚持办不到的。她相信努力会有回报,她舍不下之前付出的时间和经历,所以明明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她却刻意忽略,只是因为她不想面对失败的结果,更不想承认自己努力错方向的事实,因为这是她心境上的一个漏洞。
而江深的话却是赤裸裸地将她的怯懦指出,逼着她直面自己心境上的弱点。
经验虽然重要,但也不能时时依赖,有时候它还会成为蒙蔽你双眼的盖布,。
而方向若是错了,她怎么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
可笑的是她现在才醒悟过来。
俞愔怔忡在原地久久不曾言语,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自欺欺人!
江深见她怔然在原地便知自己的话是起了作用了,遂不再打搅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待俞愔自行理清思绪。
半晌后,俞愔神思归位,苦笑一声,拱手朝江深道:“多谢江道友一言惊醒梦中人,此番是我着相了。”
江深笑了笑,嘴角的梨涡隐现,“小事,想明白了就好,就当是还你之前救我的人情了,现在我们回去吧?”
“嗯。”俞愔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