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梦鱼压根儿不知道,她这一晚上折腾了多少人。
喝了药发汗,弄得床单被子都潮乎乎的,邵嵘谦亲自换了三次床单被罩,后来实在麻烦,索性将被子换成了薄薄的羊毛毯。
邵嵘谦用的床单被子都是特制的,傅砚辞从席遇那里打听了邵嵘谦的喜好,他用的床品都是用中欧的一种细绒棉手工仿制而成的,东西不说多贵,关键这种细绒棉对环境气候要求极高,每年的产量极少,成品的床品自然不多。
他提前半个月,托人从中欧空运了五套过来,原以为怎么都够了,可才一晚上,就用掉了三套,傅砚辞只能紧急再安排私人商务机,专程跑一趟中欧。
由于一直发汗,身上珍珠白的连衣裙早就被脱了,连同内衣裤也被换了,席遇连夜安排人买了十套真丝睡衣,连同五套私人订制服装,全部都是按照邵嵘谦报的尺码买的。
发汗多了,邵嵘谦又担心她会脱水,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喂一次补盐液,每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真真有种‘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心翼翼。
在邵嵘谦二十九年的人生生涯中,哪一天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会想过他也会衣不解带的照顾一个人,关键这小狐狸崽子还总是骗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隔壁的院子,傅砚辞同样一夜没睡,生怕邵嵘谦的心头肉在他的地盘有个三长两短。
他不睡,自然赵知溪也不能睡,可赵知溪生活一向规律,傅砚辞用了五斤小龙虾,三大杯珍珠奶茶,外加花式甜点,才将人哄了整个晚上没睡。
一大早,赵知溪就熬好了药,带着没休息好的火气进了邵嵘谦卧室。
“药好了,要嘴对嘴的喂!”
乔梦鱼装睡的闭着眼,就听到这么一句虎狼之词,心说什么就嘴对嘴……
心还没说完,柔软的触感便从唇瓣传来,她整个人麻了,肌肉都僵硬了,一动不敢动,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忽然冲入口腔,她下意识要吐,可强大的压力硬是逼迫她咽了下去。
“呜呜呜……”
就知道小狐狸崽子在装睡,刚刚她醒过来的时候,邵嵘谦便已经察觉了。
一口药喂完,邵嵘谦这才直起身,就看小狐狸崽子急吼吼的吐着舌头,像是吃了辣椒似的,一张小脸儿皱成了小包子,人也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倒是精神了不少。
“水水水……”小狐狸崽子苦的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邵嵘谦宽厚的手掌托着白瓷药碗,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碗沿,纯黑色的西装已经起了一些褶皱,可依旧熨帖着身体的曲线,丝毫不减矜贵儒雅的气质。
对于小狐狸崽子的‘痛苦哀嚎’,邵嵘谦视若无睹,只面色冷肃的又抬起白瓷药碗,递到唇边,将剩下的汤药全都含在了口腔。
俯身,将白瓷碗放到床头柜,一只大手扣着柔软头发的后脑,一只手压着瘦白的脊背,将小狐狸崽子固定的死死地。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他故意不疾不徐,一点一点的渡进樱花般的小嘴儿中,任由小狐狸崽子用力挣扎,痛苦的瞪大眼睛,两条小腿儿不安分的踢着他的大腿外侧。
“呜呜呜……”
小狐狸崽子被苦的皱紧了眉头,一张小脸儿跟包子似的。
邵嵘谦假装看不到,喂完最后一滴汤药,毫不犹豫的放开手,站直了身子,随手拿过床头柜一早准备好的干净毛巾,垂眸细致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拭干净。
床上的小人儿却难受坏了,掀开被子直接跳下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冲进了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干呕。
漱了三遍口,可那股子难闻的酸涩味道还是弥留在口腔,怎么都冲洗不掉,胃里也一阵一阵的难受。
又干呕了一阵,只觉得药液越往上翻越难受,她只能又漱了口尽量往下压,折腾着漱了七八次,才觉得舒服一些。
一边擦着嘴角的水渍,一边满脸虚弱的出了卫生间,才走了两步,就看到邵嵘谦正坐在卧房唯一的沙发上,双腿优雅的交叠着,脸色沉的像是水一样,一双墨色的瑞凤眸微凉的望着她。
乔梦鱼被看的心虚,磨磨蹭蹭的朝着大床走,白嫩的脚丫踩在厚厚的红色斜纹羊毛地毯上,柔柔软软的,丝毫感觉不到凉。
她是有些害怕邵嵘谦板着脸的,尤其是连眸子都寒凉,他天生就带着一股克己复礼的疏离感,让人只敢远远地驻足眺望。
白嫩的脚丫踩在厚实的地毯上,不发出一点儿声响,眼角的余光一直瞥着邵嵘谦,只要他不发话,她就偷偷的溜回床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邵嵘谦坐的沙发,是从卫生间回大床的必经之路,她怀疑他是故意在这儿‘半路截杀’。
越靠近邵嵘谦,心跳的越快,一小步一小步的蹭,眼看着就要越过邵嵘谦的眼皮子底下,沉哑的嗓音还是响了起来。
“站住。”
简短低哑的两个字,却让乔梦鱼狐躯一阵,定定的站在原地,连抬起的手臂都不敢放下。
“转过来。”嗓音依旧沉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乔梦鱼心里却清楚的很,邵大佬又生气了。
慢放八倍速的速度转过身,面对着邵嵘谦,耷拉着脑袋,一副‘我错了,求放过’的忏悔表情。
“不记得我的话?”嗓音依旧轻飘飘的,不染火气。
乔梦鱼赶紧点头:“记得……”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揭了你的皮。”沉哑的嗓音一秒变冷,像是要把谁给冰封了一样。
乔梦鱼吓得一个激灵,已经猜到了邵嵘谦生气,是因为她昨晚倒药的事情。
昨天晚上,她虽然烧的迷迷糊糊,可依稀感觉到有人喂水换床单,现在联想一下,不难猜发生了什么。
“我错了……”沉闷闷的嗓音,带着十足的诚意。
白嫩的脚丫一点点朝着邵嵘谦的方向蹭,一直到脚尖碰触到他深灰色的棉麻面拖鞋,她就那样乖宝宝似的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