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在栾念家里接连照顾他三天,第三天是周六,她约了老师上法语课。起床后听到栾念也已经起来了,就敲门站在门口问他:“luke,你怎么样了?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见好。”见好两个字,模棱两可,也不说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尚之桃点点头:“见好是不是石头就快要排出来了?不是说快排出来的时候最疼?”
“应该是,因人而异吧。”栾念开了门,脸色有一点白。
尚之桃觉得他看起来真可怜,就说:“你气色真的不好。我给你炖只鸡补补吧?”她这几天把自己学的那几道菜轮番拿出来显摆了一下,味道都一言难尽。但栾念都逼自己吃了下去,难得有同理心,不忍拂她好意。他有时也会纳闷,油盐酱油花椒蚝油,不就那几样调料么?她愣是摆弄不明白,不是这个多放了,就是那个忘记放了,总之没有好吃的时候。这会儿听到她说要炖鸡,就摇摇头:“我想吃点别的。”
“什么别的?”
“海鲜吧。”怕尚之桃坚持,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朋友:“帮我送一份餐吧?”然后开始点菜,尚之桃听到鲍鱼、龙虾、海参,就跟在后面:“你好像不…”尚之桃想说你还没好呢,最好不要吃这些东西。
“嘘。”栾念食指放在唇前嘘一声,让她保持安静。定了餐,又坐到沙发上,看起来病恹恹一个人。
尚之桃坐到他旁边与他讨论病情:“那天医生说快则一两天,慢则三四天,总该出来了。"
“嗯。”
“所以今天应该差不多。”她手指向他下腹:“你有什么感觉吗?”
她指的地方有点敏感,栾念低头看了看,跟尚之桃看的压根不是一个地方,咳了一声:“没有。”
“哦。”
过了会儿尚之桃又问他:“那你还疼吗?”
“阵痛吧。”
“那你觉得你自己可以一个人呆着吗?我觉得你看起来比那天好了很多,我可以带卢克走了。我周末约了人。”
“约谁?教冰球那个?”栾念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教冰球的朋友?”
栾念挑挑眉,想知道还不容易吗?公司茶水间什么东西听不来。lumi那个大嘴巴恨不得人尽皆知。
他们说的是万钧。起初尚之桃和万钧每天保持联系,尚之桃的心态也是积极向上的,她不讨厌万钧,孙雨对她说你总不答应人家,看起来像是在吊着他。虽然尚之桃坚持AA,万钧送她礼物她也等额回礼,但消耗的时间也是无形资产。
尚之桃有想过跟万钧开始慢慢的恋爱,总得尝试不同的可能。是在万钧第一次上楼做客,看到卢克露出厌恶神色,对尚之桃说:“我不喜欢狗。如果咱们恋爱,肯定是要把狗送人的。”
那是一条小生命,说送人就送人?我还没认识你的时候就有卢克了呢,你算老几?当天就拖黑了他。
这段故事她跟lumi讲过,Iumi拍着她肩膀夸她:“干的漂亮!今天让你把狗送走,明天让你把爹妈送走,最后都得听他的。拖黑的好。”
尚之桃倒是不觉得万钧会让她送走爹妈,只是觉得他不接纳卢克,这让她很难接受。
栾念转过头来看她,卢克坐在他们面前。栾念神情专注,像带着一副透视镜,好像要把尚之桃看个透彻。
“尚之桃。”
“嗯?”
“你那天说你二十多岁想去冒险。”
“是。”
“你愿意再冒一次险吗?跟我。”
从他们在维多利亚港分开那一刻起,栾念就觉得他失去了什么。尚之桃给他的恰巧是他身体里缺失的那一部分,那一部分太过珍贵。他找不回来了。栾念从来都知道自己其实很差劲,他从前不懂,现在却想去尝试一种新的可能。
尚之桃看着栾念,那天在桥底辣蟹,他走进那破旧的餐馆,像从天上来到人间。那一刻她以为他们会再发生一些什么。可是维多利亚港那么美,他却没有拉住她的手。她是释怀了的,也想向前走,她在这段时间里跟男生见面,努力约会,都是想打破那样的处境。
她不能再回头。
“不。”她笑着对栾念说:“那不算冒险,只是重走旧路。我不喜欢。”她站起身对卢克说:“走啦,该回家啦。”
牵着卢克向外走,春天阳光多好,卢克眯着眼睛特别开心,以为尚之桃带它遛一圈还会回去。尚之桃走到门口,保安队长问候她:“遛狗吗尚小姐?”
尚之桃停下,问他:“这个小区有人做鲜肉狗粮你知道吗?”
“知道。过年前站在这里发过广告页。”
所以栾念拿了广告页,并没有扔掉吗?他是准备再养一条狗还是他认识的别人养狗?他到底怎么想的?尚之桃牵着卢克向回走,她想去求证。
栾念开了门,她径直问:“鲜肉狗粮的宣传页还有吗?”
栾念指指鞋柜,她打开来看,赫然躺在里面。
“你为什么要留这个?你又没有狗。”
“万一卢克来…”
尚之桃拉着他衣领吻住他,她不想听他讲话,他总是言不由衷让她难受。她觉得栾念这个人其实是值得推敲的,他嘴里总是说最坚硬的话,可他的行动又柔软。比如他说他不喜欢卢克,却给卢克买那么多吃的对它那么好;比如他说她笨,懒得教她,却从五年前开始一直教她,从没停止过,哪怕他们结束了关系;比如他说他不喜欢她,可他照顾她,保护她。他有一张最坏的嘴,也有一个柔软的心肠。尚之桃看懂了。
她吻的太过急切,牙齿咬住他嘴唇,恨不能咬掉他这张不会讲话的嘴。却在用力时心疼,舌尖代替牙齿,柔软取代锋利。让栾念那颗坚硬的心欢腾不已。
抓着他衣领的手不肯放开,也不许他撤退。是他邀请她一起冒险的,她来了。唇贴着他的,神智很难清醒,鼻息滚烫:“这是我的冒险之旅吗?”
栾念将她推到墙上,身体压上去,手探进她衬衫,有点暴戾:“别后退。”掌心的粗粝重重碾过她如玉的肌肤,牙齿咬在她脖颈上,舌尖又抵上去。尚之桃轻呼一声,拱起身体适应它,胸口起伏,被他的手隔开,又被他推回墙上。背上一下钝痛,尚之桃闷哼一声,栾念堵住她的唇。
她的衬衫太碍事,栾念不喜欢,用了很大力气,扣子崩了一地,吓得一旁的卢克非跳起来,呆愣的看着他们,根本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尚之桃在扣子落地的声响中面向墙壁,后背贴着他滚烫胸口,在他指尖的动作之下溃不成军。
“栾念…”她叫他名字,要他进来。
门铃不懂事响起,两个人如惊弓之鸟,尚之桃屏住呼吸,动作滞在一起。她转过身来在他怀里喘气,总觉得那口气吊在心口怎么都出不来。她有点埋怨他招惹她,已然忘了是她先吻他。撕下克己礼貌面具,撒了半年多以来第一个娇:“栾念…”
这一声栾念真是要了他命,弯腰打横抱起她上楼,尚之桃着急拍她胸口:“门铃。”
“去他妈的!”
栾念不喜欢门铃,他现在只想放任自己的兄弟在尚之桃身体里冒险。将尚之桃扔到床上,衬衫狼狈,露出半个雪白细嫩肩膀。栾念的目光像要吃人,尚之桃突然畏缩退到床头,他的手拉住她脚踝,最终将她拉至自己身下。
顶至最深处,尚之桃脚尖蜷起,双眼迷蒙唤他名字:“栾念。”
“我在。”他回应她,因为动作凶狠,声音也颤着。他熟悉她身体,知道她最怕哪里,她怕哪里,他就顶哪里,水意愈发的浓,尚之桃在一片亮光中溃不成军。
透彻。
栾念喘匀了气,拿起电话,看到有五六个未接,还有很多消息:“不是定海鲜?人呢?”@“让送货员放你家门口了,自取。”
栾念冲了澡随便套上衣服下楼取过海鲜食盒,整整五盒鲜活海鲜。进了门准备汤底,想吃海鲜锅。
身后站着恍然大悟的尚之桃:“栾念,你的结石…排出来了?”
栾念背对她,神情变了变,过会儿才说:“不知道。但不难受了。"
他并没有预见到自己有一天会将计就计用了苦肉计,起初原因很简单,想跟她多呆一会儿。多呆一会儿,又生了贪念。想跟她一起冒险。
栾念觉得他过去活那三十多年未见得真正有什么颜色,认识尚之桃后开始接受人的多元化,开始看到大多数生活的那点人间烟火气,开始了解人的弱点和人真正的欲/望。维多利亚港夜色绮丽,他应该讲一些浪漫的话,他却自私如是,将她推走。他日再回头看,就察觉出自己的荒唐。
栾念向来不光明;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偷过她钥匙,也装过病。男人么,能屈能伸,他不觉得丢人。只是今时今日的装病与那年那日的偷钥匙又有不同,那时只喜欢她身体,或许也喜欢她这个人,但并不深刻;而此时,是想与她一起,好好去冒一次险,看看他们之间还能不能有什么不同。
感情的事没有好坏与对错,无非是两个人想奔向哪里。这一次栾念调转了车轮,朝尚之桃驶去。
@尚之桃从身后环住他腰,埋怨又带着一点温柔:“排出石头是好事,瞒着就是你不对。你怎么这么有心计?”
栾念一边收拾海鲜一边说:“男人么,哪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