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来了。”
季南枫木讷讷的站在他背后,彼此的间距不足半米,能闻到郁宁发梢的洗发水味。
长裙的拉链从腰部延伸到后颈,郁宁卡在了后背中间。
纯白色纱织蓬蓬裙,包裹了大部分身体,又暴露着小部分后背。在暖色夜灯的照射下,郁宁的肌肤依旧显得白。
清透的白,水润的白,令人向往的白。
季南枫捏住拉链下端,收紧左右两侧的布料,轻轻往上提,细嫩的皮肤被布料收紧。
郁宁侧头,“好了?”
季南枫看到后腰区域,延伸至地面的两条黑色长带,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这是干什么的?”
郁宁摸了摸,“应该是类似腰带的东西。”
“我帮你绑上?”季南枫双手拽住长带,“要什么款式的?单瓣结还是双瓣结?花型结还是一字结?”
郁宁:“你好像……很懂?”
季南枫顿住,“没有,我看电视学的。”
“什么节目还教这个?”
“时间太久了,我也忘了。”季南枫心虚,急着转移话题,“那就系双瓣结吧。”
“你经常给别人系?”
季南枫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换装游戏到了中后期,会把体验者的参与感发挥到极致。
为了解锁更多衣服款式,季南枫不得不学习各种装扮技巧,系蝴蝶结的手法,不过是众多技术中的皮毛。
实话不敢说,季南枫随便找借口敷衍,“我妈逼我学的,我总给她系。”
季南枫手法娴熟,收紧的绑带完美雕刻出郁宁的身材。
他平时都穿宽松的T恤衫,裹紧的连衣裙让窄细的腰身清晰可见,瘦到季南枫一只手就能抱得住。
季南枫喉咙发干,胸腔有膨胀感,“好了。”
郁宁转过身,拽了拽薄纱质地的裙摆,“好看么?”
季南枫脸瞥到一边,硬生生点头。
“你看了吗?就点头。”这种反应,郁宁并不满意。
“看、看了啊!”季南枫又用余光瞄,“我这不是看了,挺好看的。”
裙子的正面比背面更“刺激”,长裙是方形领款式的,郁宁颈前的皮肤和锁骨一览无余。穿着公主裙,真实的郁宁呈现在面前,比虚幻的角色夺人无数倍。
季南枫万幸,还好运动会没穿这件。
“敷衍。”郁宁避开他往外走,“我去给二火看看。”
“不行,你等等。”
季南枫心急,胡乱间拽散了后腰的蝴蝶结,脱落的绑带垂至地面,又被季南枫踩在脚底。
被牵制的郁宁身体倾斜,向后跌进了季南枫怀里。
发梢划过鼻尖,甜淡的香味扑散来开来。
季南枫搂住人,手心贴紧小臂,柔软光滑的触感惹人神志不清。
可季南枫没松开,甚至得寸进尺。他勾住郁宁的后背,将人拦腰抱起。
失重的感觉让人惊慌,郁宁挣扎两下,“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季南枫不理,他强行把人抱上床,膝盖抵在床面,双手按紧肩膀,“我不想你去。”
郁宁并拢双腿,噗嗤笑出了声,“你怎么连狗的醋都吃?”
季南枫慌张不安,急忙从郁宁身上起来,“我、我没……”
“别动。”郁宁抓着他的衣领,把季南枫控制在他身前,“呆在这里。”
季南枫弓着腰,郁宁的声音就在耳侧,“哦。”
郁宁环住季南枫的脖子,耳廓贴在他胸口,“抱我。”
这样的姿势,让郁宁回忆死之前,那时,季南枫也离他这么近,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心跳,感受到对方的拥抱,是死前仅剩的温暖。
“什、什么?”
“抱紧我。”
郁宁的气音带着撩人的弯钩,季南枫是被蛊惑的提线木偶。
他用力拥抱,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想听他的心跳,感受他喷在胸口的呼吸。
季南枫不清楚过去了多久,直到郁宁主动移开,但眼神依旧灼热。
郁宁的指尖顺着他的脖颈往上滑动,拇指轻轻触碰嘴唇。
季南枫嘴唇厚度适中,微微抿着,没有沾染鲜红的血液,也没有挂着伤心的表情。
郁宁扬起下颌,朝着那里前进。
不合时宜的震动声抽离思路,郁宁率先避走,并推开了季南枫。
季南枫有点烦,他接通电话,“有事?”
“南哥,出来玩啊!消遣啊,造作啊!”
季南枫的心火压不下去,“太晚了,不去。”
“你开什么玩笑,还不到九点。”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南哥,过来吧,几个兄弟都在呢!”
“就是啊,好久没聚了。”
“快点,就等你了!”
郁宁提着裙摆到外面喝水,似乎有意避开他的通话。
季南枫起身站在窗边,“我手头有点事,你们先玩,我晚点过去。”
见季南枫挂了电话,郁宁才回来,身后还跟着兴奋的季二火,围着公主团团转。
郁宁问他,“要出去?”
“嗯,于天泽他们叫我。”季南枫说:“今晚没学习计划吧?”
郁宁:“没有。”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但没人捅破,就不多。
季南枫:“行,那你先……”
“我想跟你一块去。”
季南枫怔住,“什么?”
郁宁穿着温柔的长裙,“不行吗?”
季南枫:“……”
妈的,没法拒绝。
但他不是很讨厌这种事吗?
季南枫看时间,“可能要很晚,你能受得了?”
郁宁摆着高姿态,“小看我?”
季南枫耸肩,“那走吧。”
“站住。”郁宁提着裙摆,“你打算让我穿这个去?”
“不行!”
季南枫闭着眼帮忙扯开拉链,捆着季二火离开了卧室。
非礼勿视,眼不见心不烦。
*
郁宁换好衣服出来,但一人一狗的表情奇怪,好像很烦躁?
郁宁以为他等着急了,“打车过去?”
季南枫说:“开车。”
郁宁:“……”
差点忘了他是阔少爷了。
郁宁上了季南枫的车,宝蓝色法拉利,郁宁第一次坐。
平时的季南枫骑自行车上学,穿洗得发白的校服,喝几块钱一瓶的可乐,和普通中学生没两样。
现在的季南枫,穿剪裁优良的深色衬衫,戴奢侈品牌的机械手表。这一刻,郁宁突然觉得,他可能并不了眼前的人。
季南枫手握方向盘,开车的技术很熟练,夜色映衬着他的侧脸。不说话的他没了往日的顽劣,多了些陌生的成熟感。
在郁宁上一世的概念里,季南枫之所以和自己走这么近,多半与父母的嘱托有关。
至于季家父母为何关照他,理由也有很多。也许是他自幼被季南枫整蛊,父母过意不去;可能是季南枫从小受奶奶的照顾,让他来报恩;或者只是单纯的怜悯。
他们五岁相识,一起长大,又分开过五年。直到临死前,郁宁才意识到,这样家境殷实、外形优秀的季南枫,是真的喜欢他。
既然喜欢,又为什么从不开口?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
十八岁的季南枫,到底喜不喜欢他?
车开出去了十分钟,郁宁才问:“去哪?”
“松江会所。”
晚上九点的市中心道路通畅,不到二十分钟,车停在了会所门口。
季南枫解开安全带,并未着急下车,“今天来的人有于天泽,你应该知道。其他的都是我爸妈生意伙伴家的孩子。”
“有和咱们同龄的,也有稍大一两岁的。”
“他们大部分比较顽劣,和你身边的同学不同。他们少爷当惯了,喜欢以自我为中心,说话没边,但大部分是无心的,你不用当回事。”
“如果你不适应或者不舒服,我随时送你回去。”
“知道了。”郁宁拉开车门,“走吧。”
门童对季南枫很熟,老远和他颔首鞠躬,又在郁宁身上停了几秒。
包房大门敞开,吵闹的环境让郁宁驻足。
季南枫敏锐察觉到他的反应,“我就说这里不适合你,咱们还是回……”
话还没说完,郁宁直接踏入。
里面的人先看到郁宁,之后才是季南枫。
包括于天泽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啧,有新朋友啊!”
“南哥,可以啊你。”
“不介绍一下?”
“这位是……”季南枫犹豫半秒,“我朋友,郁宁。”
“朋友?什么样朋友啊?”
季南枫没好气,“和你们是什么朋友,他就是什么。”
“南哥,你可是第一次带朋友过来。”穿皮裤的男人舔舔嘴唇,“我们还以为是那种朋友。”
“就是啊,长得还这么特别,很难不让人怀疑。”
见情况不对,于天泽急忙冲出来解围,“难得来新朋友,赶紧自我介绍啊。”
“我先来。”于天泽转向郁宁,“冰美……不是,郁宁你好,我是于天泽,我这学期刚转到三班,你应该认识我吧。”
“嗯,认识。”
第一次和冰美人搭话,于天泽有点激动,“嘿嘿,之前老听南哥提你,今天终于认识了。”
“嗯,很高兴认识你。”
见郁宁表面冷,但态度还算热情。
染红头发的男人也凑了过来,他把郁宁从头看到脚,色眯眯伸出手,“美人同学你好啊,我叫厉扬,在私校读高二。你们一中的人都长得像你这么好看吗?”
郁宁的双手垂在身体两边,压根没给厉扬眼神。他目光转移到另一边,对戴金框眼镜的男人说:“你叫什么?”
金框眼镜稍显意外,他收紧领带扣,把手伸到他面前,“您好,我叫成胥,很高兴认识你。”
绅士又礼貌,英俊又风度。
郁宁说:“没猜错的话,您父亲就是成州实业的总裁?”
成胥推了推眼镜,莞尔,“嗯,认识?”
“不敢认识,但久仰大名。”
“是吗?”成胥的手又往上抬了抬,“不如认识一下。”
看着悬空的右手,郁宁搓了搓指节。
郁宁的手被季南枫握住,拉着他去沙发坐,“想喝什么,酸奶还是橙汁?”
旁人见状插嘴,“不是吧,谁来这儿喝小孩的东西?”
“啧啧,看来咱们郁宁同学是个乖乖牌。”
“三好学生,果然不同凡响。”
“哥几个都跟着学学!”
可这些调侃,季南枫不屑理,郁宁更不在乎。
郁宁说:“橙汁吧。”
季南枫叫来侍应生:“橙汁,常温的,不要糖。”
“南哥这么体贴,宠媳妇儿呢?”
“可不是,咱南哥向来好男人。”
“啧,怪不得从不玩妹子。”
“就是这媳妇儿带把,不知道好不好……嗷草!”
季南枫一拳顶了过去,“就他妈你长嘴了?”
皮裤男话多人怂,被拎着衣领,瞬间封了嘴。
于天泽急忙窜起来拉架,“行了行了,好久不见,哥们几个先碰一个吧。”
季南枫松开人,端起了酒杯。
郁宁握紧果汁杯,“你还要开车。”
“南哥,你这是带了个祖宗过来啊!”
“哈哈哈居然酒都不能喝?”
于天泽觉得头大,“没事没事,酒店有代驾,肯定能把你们带回去。”
郁宁扫了周围人的目光,他喝光了果汁,“你们玩,我去洗手间。”
走出两步,郁宁又回来,看到其他人嘴里的烟卷,和季南枫说:“喝酒可以,但我不喜欢你抽烟。”
季南枫灌下了整杯红酒才回他,“知道了。”
*
郁宁前脚离开,于天泽后脚蹭了过来。
“你抽什么疯,非把他叫过来?”
“他自己要来的,我能怎么办?”
季南枫并非介意郁宁过来,只是不想他参与这种场合。
于天泽递来根烟给他,“再这么下去,你真要被他玩死了。”
季南枫没接,“没听祖宗说?不能抽。”
“这个没事,果味的,接吻都发现不了。”
季南枫把烟推回去,“跟那个无关,戒了。”
于天泽:“……”
得嘞,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
从洗手间出来,郁宁没回包间。
外面有个酒吧,空间内是暗沉的咖啡调,环境并不吵闹。
郁宁来到人最少的娱乐区,他捏起飞镖,在手里把玩就一会儿,找准方位,迅速投出。
十环外缘,比他想象中要难。
郁宁又尝试了一次,九环。
越玩越不服气不服气,郁宁抓了整把飞镖,泄愤似的投出,成绩依旧平平。
“力度够了,但姿势不对。”
郁宁循着声音转身,是戴金丝眼镜的成胥。
对方放下红酒杯,拿来枚新飞镖,对准靶子,迅速投出,正中红心。
郁宁微笑,“你很厉害。”
“但你的反应,似乎并不觉得厉害。”
“有的人好像很喜欢曲解我。”
成胥捏着飞镖,在手中熟练把玩,“要学吗?”
郁宁面不改色,“我交不起学费。”
成胥低眉轻笑,“虽然我是商人,但也没那么唯利是图。”
成胥中指上推眼镜,“要学吗?免费的。”
郁宁上前半步,取下他手里的飞镖。
成胥似笑非笑,即将走到郁宁身后的那一刻,郁宁的腰被人捞走,连带着整个身子,移动到另一侧靶前。
季南枫夺走郁宁的飞镖,站在斜前方轻松一投。飞镖刺进旁边的靶心,并打掉了成胥的那枚。
随后,季南枫收紧手臂,强迫郁宁的后背贴向自己,嘴唇靠在他发热的耳根,“喜欢玩?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