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找她,是来告别的。
原本,杨千语把Venus卖掉时,承诺会帮潇潇搞定新工作。
但潇潇回国后却没有麻烦她。
杨千语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直到这会儿见了面,她才知道,原来潇潇也算是富二代。
“其实我爸早就想让我回去,是我一直不肯,我不想被他们管着,也不想被催婚。可现在,Venus也不属于我们了,我再重新找工作,肯定遇不到你这么好的老板,想了想,倒不如回自家公司搬砖。”
潇潇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热可可喝了口,接着道:“不过,我老家不在江城,所以,我要离开这儿啦!”
杨千语微微点头,满脸意外,“你跟在我身边好几年了,没想到深藏不露。”
“哎……也没藏什么啦,我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跟封云集团比起来,不值一提。而且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效益也不行。”
“嗯,这几年都难。”
“姐,我已经把出租屋的东西都打包寄回去了。这是钥匙,房东在国外旅游暂时回不来,等她回来,还得麻烦你过去帮我退租。”
潇潇将一把钥匙放在桌上,笑了笑,拜托昔日的老板。
“好,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对这位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儿,杨千语是一直当妹妹来看待的。
如今就要分开,她还真是不舍。
“你什么时候走?我今晚有事,明天请你吃顿饭吧。”杨千语想,起码要为人家送个行。
可潇潇说:“我把钥匙都给你了,晚上就没地儿住了,当然是今天就得走啊!”
“今天?这么仓促?”
“嗯,我爸来这边出差,开车来的,正好我就跟他一起回去。”
说着,潇潇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呀!快四点了,我爸的事也该忙完了,我得走了。”
杨千语跟着起身,走上前将她紧紧抱住:“有空多回来玩,小宇小宙还一直念叨你呢。”
“嗯嗯!我会的!”潇潇也紧紧回抱她,而后突然想起一事,推开些,“对了,你跟封先生……你们不是早就和好了吗?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嘿嘿,可别忘了请我哦,我还想当伴娘呢!”
说到这个,杨千语笑起来,“行!我一定记着,伴娘位置给你留好。”
还没说完,潇潇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屏幕,“我爸打来的,我得走了,姐,再见!一定要狠狠的幸福哟!”
杨千语在原处站着,目送着女孩儿蹦蹦跳跳又时而回头对她拜拜的身影,心情有种莫名的失落。
Venus是她一手创立,又亲手“葬送”的。
合伙人凯恩,早就离开了。
如今,陪伴她多年的助理,也告别离开了。
这段人生旅途的见证者,都从这趟列车上下去了,好像没有人还能证明她曾奋斗过、拼搏过的痕迹。
她呆呆地坐下来,也开始问自己:值得吗?
然而下一秒,有个声音在脑海坚定地说:值得!
人生就是有得有失,舍得舍得,能舍掉,才能得到。
她放下了事业,暂停了奋斗的步伐,得到的是相对完整的家庭,是孩子们缺失的父爱与母爱。
至于过去,只能挥挥手,说一声拜拜了。
低头,手指划过锁屏,她打开微信,也不知怎么想的,给某人发了条微信。
【潇潇原来是富二代,她离开江城,回老家了,要去自家公司打拼了……】
消息发出,她又有点后悔。
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呢?
正想撤回,却见屏幕上方一闪,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心跳一紧,她没想到那家伙还没休息,竟这么快看到信息。
过了会儿,屏幕闪出回复。
【即便曾经的盟友都分道扬镳了,你奋斗过、努力过的模样依然留在人生中,不会磨灭。你的能力,你的实力,你的经历,也不会因为他们的离开而消散。相信以后,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杨千语看着这段话,翻来覆去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
越念越感动,越念越温暖。
他懂。
他居然都懂。
知道她此时心情低落,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所以这般安慰。
好一会儿,她轻勾嘴角,想回复,又不知说什么好,思虑良久,回了一个字。
【嗯。】
封墨言看着这个字,睡意全无,也温温柔柔地笑了。
突然就想她,无比想她,于是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杨千语回复那个字后就放下手机了,喝了口咖啡转头看向窗外。
手机突然震动,她吓得微微一惊,转过头来,看着来电显示,脸色有点点……意外。
他打电话干嘛?
心情突然复杂起来,像是委屈,又像是激动,还有点欢喜,她没怎么犹豫,拿起手机接通:“喂,干嘛……”
封墨言听着她低沉闷闷的语调,以为她还沉浸在人走茶凉的伤感中,关心地问:“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就是随便感慨下。潇潇回去挺好的,回到父母身边,也有个照应。”
“嗯,你也有家,不用羡慕别人。”
“我知道。”
这句,你也有家,莫名击中杨千语的泪点。
她低下头,隔着手机,鼻头酸涩泛痛,又觉得自己最近变得敏感、矫情,于是马上调整情绪。
那边,封墨言自然不知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带给她的浪潮,只是想着她为自己的牺牲,也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于是,两边短暂沉默后,他温和地问:“晚上跟卓先生的饭局,我陪你去,我做东,嗯?”
杨千语吃了一惊,眼睫抬头,说话都结巴,“你……你之前还说,不是……你现在还不能出院呢,别瞎折腾!”
“没事的,反正坐轮椅。”
“不行!”杨千语着急了,担心地道,“医生说你后天就算出院,也还是要卧床一些时日的,好不容易手术成功,恢复得也挺好,你要是因为这一通乱来,再弄出什么伤来,比如神经又错位了,或是骨头又怎样……”
“可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卓先生帮了我们那么多,不管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还是看在你的份上,人家帮了我们是事实,我的确应该做东请客,诚意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