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梁杏凤在狱中得知父亲病重,已无力回天,最开始是跟监狱方面提出申请,想出狱几天陪伴父亲最后一程。
可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她这种情况可以申请假释,提前结束刑期。
于是她跟监狱提出申请。
按照规定,她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积极劳动服从安排,且不属于暴力犯罪,回归社会不再有危险性,监狱便批准了她的假释申请。
所以她的确已经提前出狱,都出来三四天了。
消息确凿,封振霆准备通知儿子。
不过,怕打电话会让儿媳听见了担心,他发了微信消息。
医院里,封墨言送走了父母,订好午餐,又回到床边给妻子按摩腰背。
手机“叮咚”一响,他扭头看了眼屏幕,深邃的眼眸骤然一沉。
“老婆,我去回个电话。”将枕头塞在妻子后背让她靠着,封墨言拿起手机起身。
千千不疑有它,“嗯,去吧。”
这些天,封墨言一直在医院陪着,但公司的事也不少,每天忙忙碌碌,睡觉都是零碎的。
她其实并不介意丈夫去公司上班,有什么情况通知他再赶过来也不迟。
可他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医院半步,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封墨言带上门,刻意走远了些,才拨出父亲的电话。
“爸,你说梁杏凤提前出狱了?人就在这家医院?”
“嗯,刚下楼时,你妈说碰见一个人瞧着很像她,我以为你妈是老花眼看错了,后来想想跟人打听打听,结果一问,她还真出狱了。梁家老爷子病重,跟你们在一家医院,她提前出狱就是为了照顾老父亲,所以这些日子她都在你们那栋楼里。”
封振霆语速沉缓,语气凝重,大致说完经过,严肃叮嘱道:“墨言,你们可得注意些,她儿子刚进监狱,她就出来了,虽然她儿子是咎由自取,可杨家人是什么德行,你也知道,得以防万一。”
封墨言话没听完,脸色已经阴沉得毫无温度了。
这一点,他跟千千早就想到过,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而且,这么巧合!
如今千千身子特殊,转院是万万不可能的,而对方老人也病入膏肓,他也不可能说动关系逼着人家转院——那样只会激化矛盾,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好,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封振霆又说:“我已经找了人过去,守在你们那层楼,你记得别离开病房就是了,有什么事叫他们去做。”
“嗯,谢谢爸。”
封振霆难得听儿子一句谢,愣了下,脸上露出点笑:“父子间,客气什么。”
挂了电话,封墨言没有耽误,转身就朝护士站走去。
刚好护士长在,看到他主动过来还以为是孕妇出了什么事,连忙迎出来:“封先生,您……”
封墨言抬抬手示意她不必慌,解释道:“我太太一切安好,没事,我是想问问,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护士长听得一愣,“什么意思?可疑的人?您指什么?”
“这里是VIP病区,来往家属不算太多,你们应该都面熟,有没有见过面生的人来过?”
护士长还是不懂他这提问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正要摇头,坐在工位后的一个小护士突然抬起头:“我遇到过!”
封墨言跟护士长都看过去。
护士长不解:“什么人?你什么时候遇到的?”
“就是……前两天,我看到有人巴在封先生他们病房外,我问做什么的,那人说走错了楼层,她要去肿瘤科,跑到妇产科来了。”小护士不明所以,起身回答了,视线看向英俊尊贵的男人,有点紧张地道,“我当时没多想,以为就是走错了病房,让她赶紧走了。”
封墨言心中警铃大作。
他原本只是来问问而已,觉得梁杏凤应该还不知道他们也在这里住院。
可谁知——
“你们这里监控保存多久?”
护士长想了想,“正常来说一个月左右。”她马上反应过来,主动问道,“封先生,需要帮您联系安保部吗?”
“要,我想看看那个时间段的监控,确定下那人的身份。”封墨言很想马上就过去察看,但又不放心留千千在病房,虽然有月嫂和护工在,可都是女性……
他现在一点点疏忽大意都不敢有。
“算了,先等等,我有需要时再麻烦你们。”话落,他转身就朝病房走去。
路上,用微信给王城发了消息,让他马上来医院。
回到病房,千千还侧躺着。
一动不能动,时间慢的让人心焦抓狂,她太无聊了,正抓紧时间刷会儿手机。
看到丈夫回来,她像做错事被当场抓获的小孩子一样,瞥了眼连忙自找托辞:“费费问我情况怎么样,我跟她聊几句。”
“嗯。”封墨言这会儿心里想着其它事,没在意她玩手机。
千千又跟费雪聊了会儿,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回转过头瞧了瞧男人,他站在窗前,低头拿着手机,看样子也在发信息。
“老公……要是公司有事,你就去忙吧,我这两天情况挺稳定的,连医生都说比想象的要好一点。”
封墨言闻声回头,抬步朝床边走来:“没事,王城等会儿过来。”
她伸手,男人立刻接住,在床边坐下后,另一手帮她把散落的发拨到耳后,动作温柔宠溺。
千千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嘟囔:“别摸我头发,好几天没洗头了,自己都能闻到头油的味道。”
封墨言没注意到这个,不过听她一说,想必头发脏了肯定不舒服,也会影响睡眠,于是哄道:“下午帮你洗头?”
“怎么洗?我都不能下床。”
“你躺着,我想办法,就跟发廊里差不多。”无非是动作慢点,洗的人辛苦一点。
千千很心动,想着生了后也有几天不方便,要是个把星期不能洗头,她真的会疯……
“也行,那我就体验下封总的手艺和服务了。”她俏皮地一笑,惹来男人捏了捏她的脸,又被她佯装生气地拍开手。
“我知道我现在很胖,脸圆得跟坛子一样,你别再扎我心了。”
本来孕后期就很容易长肉,这几天她躺着不能动,可为了胎儿快速发育,手上的针药没停,进嘴巴的营养餐也加倍——那催肥效果可想而知,幸好也不用照镜子,她就自欺欺人吧。
封墨言看着妻子的确明显圆润的脸庞,笑着安抚:“还好,以前的锥子脸不好看,这样天圆地方的才有富贵相,福气!”
“滚!”说了不要扎心,他还火上浇油。
病房门被敲响,他起身去开门,司机提着打包好的营养餐送来。
千千一看投喂时间到,幽幽地叹了口气:“老公,你看过网上那些例子吗?本来身材火辣的妙龄少女,生完孩子后胖成大妈,被丈夫嫌弃又老又丑……”
封墨言将午餐一份一份摆出来,觑她一眼继续哄:“我陪你一起吃,一起变胖,一起变丑,怎么样?”
女人斜眼,盯着他打量了会儿,满眼怀疑。
封先生继续道:“之前去看月子中心,听人讲过,那里面伙食很好,有的丈夫陪着老婆坐月子,28天下来增重30斤,平均一天长一斤,胖得像变了个人。”
说到月子中心——他俩早早就去看好了一个国际品牌的月子会所,一个套餐99万。
千千如今虽然也是腰缠万贯的“富婆”了,可听闻这个价,还是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咋不直接去抢钱呢?
可封墨言对那里的环境、服务和理念都很满意,觉得这个钱花的值得。
他的理论是——我都能把一百万给杨梓俊,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难道不舍得给自己最亲爱的老婆孩子花?
所以,大笔一挥签了单。
现在提到那儿的伙食,千千心领神会:“所以你看中那家昂贵的月子会所,是冲着饭菜营养好吃?”
“这都被你看出来。”
两人打情骂俏调侃了会儿,封墨言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坐下来喂她。
“其实,我可以自己慢慢吃的。”
“好好躺着吧,上次没机会照顾你,这回就让我全都补回来。”
这些日子,他的耐心温柔、周到体贴,千千全都看在眼里。
曾经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阿墨哥哥,已经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那几年,就像一场了无痕迹的噩梦,偶尔回想起来,她甚至会怀疑当真发生过吗?
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么冷酷陌生。
一个人既然变得那么冷酷陌生,面目全非,又怎么会突然醒悟,回归初心?
百思不得其解……
喂老婆填饱肚子后,封墨言就着她吃剩的那些,风卷残云般很快就解决了午餐。
千千看着他,满眼爱意。
长得帅果然可以任性胡来,哪怕狼吞虎咽,瞧着也不狼狈,依然养眼好看。
要是这么个大帅哥,突然增重三十斤……
“老公……”她幽幽开口,冷不丁地道,“你还是别长胖吧,我终于知道你女儿‘颜控’的癖好是遗传谁了。”
封墨言抹了嘴,收拾着餐盒,抽空看她一眼,“遗传你?”
“对啊……你要是又老又丑,还秃顶什么的,我肯定不喜欢了。”
“……”封先生脸色沉了沉,拎着食盒转身,“肤浅!”
他正要把保温箱跟食盒交给司机拎回去,一开门,外面杵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