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是不是母亲已经来了,而他得到消息了。
宫北泽拽着她走到通风走廊那边,周围没人了才停下脚步。
他盯着女友上下打量,紧蹙的眉宇间带着担忧:“蒋甜韵找你做什么?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她有没有对你怎样?”
“哦,原来是这个啊……”贝蒂松了一口气,很淡定地道,“她有病呗,我能搞定干嘛给你打电话?她见到你更高兴。”
“这是吃醋的时候?那个女人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万一她伤害你怎么办?”
贝蒂眨巴着大眼睛,“那么多人走来走去,她……她不敢吧?”
宫北泽冷静了下,心想也是。
蒋甜韵还没到失去理智的时候。
他这是关心则乱。
宫北泽:“林助理说你找我。”
“嗯……”贝蒂抿了抿唇,稍稍一犹豫,看向他缓缓地道,“蒋甜韵来找我,是跟我说……我母亲要来,应该是亲自……抓我回去。”
宫北泽的反应跟千语听闻此消息后的反应一模一样。
“她怎么知道这个?”稍稍一琢磨,男人明白过来,气得攥拳,“疯子!蒋甜韵疯了!她居然调查你,都跟你家里联系上了!”
贝蒂突然一把抱住他,把脸紧紧埋在他胸前,“我不想走……怎么办啊?我们说好的,等你忙完这段时间,你陪我回去,可现在……”
宫北泽知道她不想回,见她楚楚可怜,心疼地将她抱紧。
“放心,若你母亲真的来了,我去跟她讲。”虽然宫北泽很不想面对这些,可若是人家长辈主动找来,他做为一个男人,如论如何都该拿出担当。
否则,配不上女孩的爱。
贝蒂听他这么说,惊讶地抬头:“你……你愿意?”
“事到如今,哪里还由得我愿不愿意?”他叹息了声,紧紧回报着贝蒂,“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我,受这么多委屈。”
他还想说:我不值得。
可话到嘴边停住了。
现在说这种话也没用了,显得在推脱责任一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只能想办法在贝蒂母亲面前争取好印象了。
可他心里清楚,无论他怎么表现,都很难改变结局。
两人静静相拥,贝蒂心里有几分愧疚。
若不是她执意的爱,也不会让这个男人陷入这般为难的境地。
她抬起头,带着歉疚吻了吻男人的脖颈。
宫北泽能察觉到她现在的心境,低头摸了摸她的脸颊,笑了笑,也轻轻吻了吻她。
手机响起,打断两人的耳鬓厮磨。
他腾出一手接电话,简短应付之后,无奈地道:“我还有工作,你若不想上班,就先回去吧,我让林助理开车送你。”
贝蒂摇了摇头:“回去一个人,更没意思。”
“那走吧。”
送贝蒂回了办公位,宫北泽也继续去忙了。
他没跟贝蒂说,公司高层现在对他意见很大。
大伯那伙人暗地里收拢了不少股东,从各方面列举证据,说明他这个年轻后生不适合掌管公司,只会给公司管理得越来越乱。
那些大股东也不知被他们怎么收买了,现在全都来找他讨要说法,间接逼他退位。
他虽然并不很在乎宫氏总裁这个职位,可如果就这样被他们逼下台了,那等待他们父子的,可就不仅仅是失去对公司的管辖权这么简单。
为防止他们东山再起,重新夺回掌控,他们很可能用尽办法直接将他们父子驱逐出公司。
所以现在他不能疏忽大意,必须尽快稳住局面。
幸运的是,他还有个好哥们儿封墨言。
封墨言代表封家不仅能在江城呼风唤雨,他背后更有个势力惊人的岳父大人。
有好兄弟在背后支持他,他心里还是有把握的。
跟封墨言打完电话后,没过多久,网上的舆论热度开始降低,很多词条都被撤了。
看到这一切的蒋甜韵,心情有些复杂。
中午她去找贝蒂,不知被谁录了视频发在网上,导致她被骂得很惨。
现在热度降低,对她来说也算好事。
可就是,这件事若不能继续发酵,那宫北泽很快就能稳住公司。
她原本想的是,宫氏一乱,贝蒂家里就更加看不上他了,会觉得他没本事,是个麻烦。
只要贝蒂一走,他们被拆散,那宫北泽就恢复单身了。
到时候,她重新去追求宫北泽,陪他一起扛过公司的危机时刻。
就算他对自己有怨恨,可她相信,那些尘封的爱一旦唤醒,宫北泽还是会原谅她的。
可现在怎么舆论突然就熄火了?
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把自己的名声都豁出去了,居然就这?
一同失落的,还有暗暗关注事态发展的谭秋翎。
她知道网上这些事都是蒋甜韵捅出去的,不禁惊叹这个女人的“狠气”。
反正自己也得不到宫北泽,看着他被人陷害,焦头烂额,还挺解气的。
所以这几天,她在网上注册小号,各种胡言乱语带节奏,算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可她们都没想到,自己藏在键盘后干的那些破事,全都能被一一查出。
封墨言不但帮好友控制了舆论蔓延,还将那些造谣者全都揪出来,追究法律责任。
看到律师函里有谭秋翎,宫北泽皱了皱眉,不算意外。
封总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无奈地调侃,“我要是贝蒂,我眼瞎了也看不上你。身边一堆烂桃花,各个都不盼着你好,你说这是什么体质?”
宫北泽脸色不好看,被好友揶揄后瞪了一眼,“你当我愿意呢!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早知道进庙剃头当和尚好了!”
“你现在去还不迟。”
“……”宫北泽又瞪了他一眼。
封总笑了,“看来现在有了真爱,不舍得了。”
“谁真爱了,恶心扒拉的。”宫北泽面前堆着山一样高的文件,没好气地怼了句,将文件抽过来,开始忙碌。
知道他是假装工作,想逃避这个话题,封墨言没打算放过他。
“听说,贝蒂家族的人就要来了,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让人把你的真爱接走,还是准备硬刚一把?”
宫北泽眼眸有些惊讶,眉心皱了皱:“你怎么知道?”
“你的真爱跟我老婆说的。”
“那妞儿还是个长舌妇。”
封先生善意提醒,“宫总,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对谁毒舌都行,就是别对自己的女人毒舌。”
“你今天很喜欢说教。”
“我是为你好,你看我浪费这个时间去说教别人不?”
宫北泽当然知道好兄弟的心意。
他落下手里的笔,认真思索了片刻,看向对面:“你有什么主意不?说实话,这几天我被一堆事缠着,头疼得很。”
昨晚在车里蜷缩了一夜,没怎么睡,今天跟陀螺似的转了一天,也没有休息。
这都晚上六点半了,他还在公司。
还是在封云集团当副总滋润,到自家公司当老板,反倒跟炼狱一样。
封墨言既然亲自过来一趟,自然是想给好兄弟支招的。
他往前坐了些,认真地说:“要么……你们赶在人家长辈到来前,生米煮成熟饭。”
宫北泽眼眸一挑,“什么意思?”
“赶紧去把结婚证办了。到时候,你这个女婿他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你——”宫北泽结巴了下,“这种馊主意你也敢出?”
“是有点铤而走险,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那位贝蒂小姐应该很乐意马上跟你结婚。”
封墨言话音未落,办公室门突然推开,贝蒂大步款款地走进,扬声道:“我乐意!”
封墨言回头看了眼,笑。
宫北泽起身迎向女友,顺势自然地拉住女友的手,低声道:“你别跟着瞎起哄了,不怕你母亲把你腿打断?”
贝蒂不理会他的转移话题,直接说:“你要么现在就跟我求婚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结婚。”
“不行。”
封墨言坐在原处,扭头后仰看着他俩,“宫总,你像个男人的样子!”
“你住嘴!”宫北泽烦了,松开女友走向好兄弟,拉拽着他起身,“你回去吧,这没你的事了,你老婆孩子一大堆的,赶紧回去忙你的。”
封墨言还是第一次被人驱赶,也没好气:“你真是活该!有你哭的时候!”
吃瓜群众被赶走了,宫北泽回到贝蒂身边,简短交代道:“你再等会儿,我回个邮件就下班。晚上我们直接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么可以先看看。”
贝蒂点点头,乖乖坐到一边等候。
等宫北泽忙完,她也找好了餐厅。
“我连位置都订好了。”看着男友走来,她笑着甜蜜地说。
宫北泽一把揽住她,“嗯,你越来越不像个老外了。”
“我是不是很聪明?”
“当然!”
两人肉麻,手臂揽到一起后,还默契地亲了口,然后“勾肩搭背”地一起离开公司。
宫北泽很忙,吃饭时都在不停地接电话。
贝蒂一开始没在意他的通话内容,后来细细听了听,脸色露出担忧。
等他电话打完,她问道:“公司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没事,快吃吧。”
“你别骗我,我刚才都听到了,你说什么……有人想收购公司?还有你现在需要很多钱?”
宫北泽本来不想告诉她,担心无益。
可她既然听到了,不好好解释她反而多想。
“几天前就开始了,的确有人在大量收购宫氏在市面上的散股,我估计是我大伯他们想夺权。”
他之前还跟大伯说了,只要股份超过他,宫氏自然易主。
看来,那老头一把年纪了还不甘心,卯足了劲儿要爬上总裁宝座过过瘾。
现在公司有几个项目,也因为近期的舆论影响解约了。
如果不能继续投入资金,那么前期的投入也就全都打水漂。
虽然有墨言帮他,可关系再好,也不能让人家一直帮他应付危机啊。
所以他得自己想办法,去银行贷款也好,融资也罢,短期内需要大量现金流。
他把这些简短地跟贝蒂说了,见她听得认真,一动不动,他又安慰:“我能解决,你别担心,快吃饭吧。我累了一天,好困,吃完饭回去早点休息。”
贝蒂点点头,“好,那你多吃点。”
她没有就公司的危机说什么,但心底里,却搁着了。
要说钱,他们家最不缺钱了。
如果母亲肯支持他们,稍稍一出手,这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危机……很大程度上,就是她母亲一手制造的。
两人吃完饭回到家,洗漱后相拥躺下。
宫北泽心里,把这一夜当做是两人最后的夜晚,因此毫不扭捏,将女友亲密地抱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她,“睡吧……你昨晚肯定也没睡好。”
“嗯……昨晚,我在机场。”
男人低头:“呆了一夜?”
“嗯……”
“傻瓜,怎么不去找酒店住?”
她有点委屈地说:“我当时,是很想一走了之的,可是到了机场又不舍得,就……”
宫北泽明白她的意思,心疼地将她的脸埋进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够好。”
他若是足够好,又怎会让喜欢他的女孩儿,这么痛苦为难?
“哎,你要是能早点……就是那啥——”她一下又想不到怎么表达了,索性掠过,“反正就是,你要对我好点。”
“嗯,我应该早点醒悟。”
“对对对,醒悟。”
两人相视一笑,又情难自控地接吻。
等贝蒂的手伸过去时,他温柔地攥住了,轻声道:“睡吧,太累了……”
贝蒂知道他这又是借口,但想着他最近面临的困境,也知道他现在没心思,于是不再强求。
这是他们相恋以来,最和谐的一个夜晚,也是他们分开前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早上,两人还在睡梦中,贝蒂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宫北泽先被闹醒。
摸来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法文备注。
他看不懂,但大致也猜到是谁了,于是轻轻摇醒女友:“贝蒂,这是不是你母亲打来的?”
睡眼惺忪的女孩儿接过手机,看了眼,脸色明显紧张了些。
“喂,妈妈……”她接通,语气尽量平静。
宫北泽听她讲母语了,也听不懂,只能在一旁紧紧盯着她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