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大义,明事理,不会仗势欺人,也不会强人所难,身为勋贵女子,看似众人景仰,众星捧月,实际上大多身不由已,命途多舛,民女虽为一届草民,却也懂得同样身为女子的不易,或为家族,或为利益,嫁给自己不喜欢自己的人,草草了此一生便也罢了,若是有的选择,又有谁愿意与那眼中没有自己,心中装着他人的男人勉强一生呢?”
“民女可以不嫁给裴大人,甚至此生都不与他见面,可郡主扪心自问,若裴大人心中真的有民女,得知是郡主逼得民女远走,依裴大人的脾性,他真的会接受你,爱上你吗?”
“郡主身份尊贵,我大渊国有才有貌的儿郎又人才济济,何愁找不到意中人?与其将就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倒不如找一个对你好,又与你同心同德的,这样才能合满一生,不枉费 你丹阳郡主之名啊。”
宋安宁的一席话,别说是丹阳,就连丹阳身边的婢女都听愣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们都得承认,宋安宁说的话是对的。
不喜欢自己的男子,无论她再怎么勉强,也是勉强不来的。
就算得到了人,也得不到心。
若她身份低微,只有一个选择也便罢了,偏生她出身高贵,连宫中的皇子公子也不如她过得潇洒自在,父亲又很开明,在婚嫁一事上给了她最大的自主权,她又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丹阳要说有多爱裴清宴,那是没有的。
顶多是喜欢罢了。
之前皇后姑母劝她,她不肯答应。
因为她觉得皇后姑母句句不离利益,话话都是权衡,根本不了解她的心意。
可此时,宋安宁的话却直戳要害。
裴清宴根本不喜欢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丹阳却仍旧有些不甘心。
“宋安宁,你可知我与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那么有把握,他喜欢你,就不会喜欢上我吗?”
宋安宁摇头,“没把握。”
“那你还说刚才那些话!”
丹阳郡主气极。
宋安宁笑了笑。
“人心思变,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没有人能保证另外一个人不会变心,只是郡主今天是叫我来谈生意的,我不过是跟你算了一笔账而已,算一算你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身上花费那么多精心、时间,去寻求一个未知的结果,值不值。”
丹阳郡主冷笑,“我若说值呢?”
“那您就试试,我保证不阻拦,若是您抢得去,那就算您的,若您抢不去,也别怪在我的头上,可好?”
丹阳一愣,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
宋安宁这样说,明明她该高兴的。
可此时她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就仿佛从一开始,她就不想让宋安宁让似的。
不过宋安宁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矫情。
“好啊,试试就试试,你说的不阻拦,若是被我发现你从中作梗……”
宋安宁挽唇,“那就任凭郡主处置。”
“好,一言为定。”
丹阳郡主伸出手掌,与宋安宁击了三掌,表示定下这个契约。
只不过刚拍完掌,丹阳郡主要走时,宋安宁却忽然叫住她,“诶,等等。”
丹阳郡主一愣,问:“还有什么事?”
宋安宁笑道:“郡主走得太快了,这誓约还没成呢。”
丹阳郡主拧眉,“还有什么没成的?咱们不都说好了吗?”
宋安宁道:“你只说了我不从中阻拦,若你抢到了,人就属于你的,可你并没有说若是你失败了,人没有抢到,结果将如何呢?”
丹阳郡主怔住。
一时间倒还真给忘了。
她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便潇洒的挥挥手,“行,你说吧,到时你想如何。”
宋安宁微微福了福身。
“我想请丹阳郡主另觅新夫,同时,不要因这事让国舅府嫉恨裴清宴,这样可好?”
丹阳郡主有些意外,倒是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没看出来嘛,你还挺为他着想。”
确实,若是她真的卯足了劲去追,最后人却没有追到的话,国舅府丢脸,到时势必会牵连到裴清宴身上。
别的不说,朝堂上的迁怒肯定是有的。
毕竟她爹那么护犊子。
丹阳郡主想了想,答应了。
“行,我答应你,就算是失败了,那也是我的事儿,我绝不告诉我爹,只说我不喜欢他了,看到他就烦,让我爹别找他麻烦,这样总行了吧?”
“多谢郡主。”
宋安宁福了福身。
丹阳郡主这才离去。
从国舅府出来的时候,冬青和茯苓还很震惊。
“小姐,那么惊险的场面,就被你这样轻而易举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我瞧着那位郡主的脾气可不太好,我还以为,这次您过去,怎么着多多少少也得受点折辱呢。”
茯苓也点头同意。
“是啊,咱们小姐虽然聪明,但到底只是商户出身,在那高贵的郡主面前,就如同蚂蚁和大树,怎么能比得了呢?她若真想对我们做点什么,我们根本就没有自保的余地,幸好小姐机灵,想了这么一个法子,现在那丹阳郡主的注意力肯定都到裴大人身上去了,就不会争对我们小姐了。”
宋安宁却没有这么乐观。
是啊,她活得不容易。
身份低微,遇到这种矛盾和危险的时候,只能想些偏门的法子,躲避过去。
但她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换句话说,她躲得过丹阳的针对和羞辱,躲得过裴清宴吗?
宋安宁叹了口气,觉得头疼。
果然,她没有猜错。
当天晚上,她已经脱了外衣,正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是裴清宴来了。
宋安宁一惊,连忙将衣服拢上,果然,下一秒,裴清宴便破窗而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都跟丹阳说了些什么?”
宋安宁又惊又怒,“裴清宴,你疯了?!这里是我的闺房!”
她才刚脱完衣服,现在只着了一件纱质的单衣,这个男人……他、他究竟是怎么敢闯进来的?!
裴清宴一愣,这才发现她身上的穿着。
因为那件中衣是纱质的,很薄很透,所以透过烛光,能很清晰的看清她里面的穿着,是一件桃粉儿的肚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