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站在天光未现的清冷夜色里，看着窗外星火点点的城市陷入沉思。
许多年了，自从丹尼斯当上冰雪女之后，自己便鲜有离开基斯里夫。上一次离开基斯里夫，还是七年前？八年前？
不记得了。总之，这些年，自己总是在基斯里夫境内来回巡走。要么在北境长城，要么在厄仑格拉德，要么在都城基斯里夫城。普拉格鲜有去视察，那座城市百年前被混沌大军攻陷过，至今，城市所在的土地都没有被彻底治愈。
那里的空气让罗德感到不舒服，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就像放在厨房角落里腐烂了好几天臭鸡蛋，待久了总是不舒服。而那里的居民却早已习惯。
基斯里夫三大城市，普拉格的人口是最少的，发展也是最慢的。上一次去普拉格好像也是两年前了……
回忆顺着黎明的冷光飘到了很远。
直到女儿丹尼斯闯入了房间，这才叫将自己拉回现实。
一身淡蓝色的法袍，一副薄纱手套，还有那进门第一时间会脱掉的貂皮围巾。好些年了，女儿总是这番打扮。她简朴，不奢华，干净而忧郁。这点和自己很像。
罗德一直感觉，在某些时候，总能从丹尼斯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再或者，她成长了，总会和身边的人越来越像，尤其是最亲近的人。
“父亲。你又一个人站在窗边在发呆了。”
丹尼斯说着，将身上的长袍也脱了下来，露出雪白的天鹅颈和纤纤锁骨。屋内的空气让她感到舒适，雕花玻璃窗阻隔了冷空气的侵入，壁炉里木材被烧得通红，整个房间都处在一种十分舒适的温度中。
“我在想，布兰迪奥托现在应该已经到米登海姆了。”
罗德说着，从酒柜上取下葡萄酒瓶，倒满酒杯，递给女儿。
丹尼斯摇了摇手，“还是来点温水就好。再淡的酒水也有酒精，我觉得我必须慢慢戒掉它们。”
“好吧。”
“你刚才说布兰迪奥托已经到米登海姆了，你在为这件事担心吗？”
“担心谈不上，我一点都不担心布兰迪奥托的外交能力，也大概能猜到这些帝国佬的举动。”
“路易博德还是拒绝了我们。没有给出答复就是拒绝。”
丹尼斯黯然伤神着说到。
“他，我早就猜到了。这是我们之前就预料到的结果，不是吗？”
“瑞克领和希尔瓦尼亚相距甚远，吸血鬼的威胁根本威胁不到他们。犯不着为了一场遥远的战争劳财伤神。”
“路易博德可没有那样的远见，他的儿子将来或许有，不过现在……”
谈起卡尔弗兰兹，罗德不由得苦笑起来。也不知道现在的历史会怎么走，说不定那个废物终究只是个废物。
“算了，我们不能指望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能干什么。再说，就算能干什么，也是以后的事。”
“米登领的鲍里斯·托德布林格估计也不会出兵的。希尔瓦尼亚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影响。甚至，那个老头可能还希望吸血鬼削弱一下他的南方邻居，他好从中获利，更好的控制塔拉贝克。”
“我们原本就不指望这些领主会真正出力。”
丹尼斯附和到。
“是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与希尔瓦尼亚接壤的几个帝国行省。”
罗德说着，走到了墙挂地图前，仰头看着这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北起诺斯卡半岛，南至阿拉比大沙漠，东至世界边缘山脉，西至巴托尼亚。
这便是基斯里夫人所能绘制的最大版图。南方沙漠以南，几乎没有人去探索过。更别提绘制地图。巴托尼亚向西，便是无尽浩瀚洋，即便旧大陆上的人知道大洋彼岸是高等精灵的故乡。但是真正登上那座漂浮之岛的人少之又少。
北方，诺斯卡以北，则几乎是人类的禁地。没有人可以忍受那样机端的严寒气候，即便受得了，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混沌腐蚀殆尽，成为非人非鬼的怪物。
倒是世界边缘山脉以东的土地，正在一点点被探索开发。
“奥斯特马克、斯提尔领、和穆特领，还是我们争取的主要目标。”
罗德指着地图说到。
“还有艾维领……”
“艾维领……”
罗德又重复了一下。
“艾维领怎么了？”
丹尼斯皱起眉头问到。
“艾维领其实也可以争取，但是我不确定它是否会加入。虽然它和希尔瓦尼亚没有直接接壤，但也隔得不远。穆特领实力孱弱，根本无法控制吸血鬼扩张，很多时候甚至要依靠艾维领的帮助，才能守住老家。历史上艾维领还曾经控制过希尔瓦尼亚一段时间。这些因素让它成为了潜在的可争取目标。如果艾维领同意出兵，那么，无疑对提振士气，有很大帮助。只要艾维领出兵，奥斯特马克，斯提尔，穆特领三方的信心就会增强许多。甚至于会影响到其他西边的选帝侯做决定。”
“但是，艾维领的选帝侯马吕斯是一个性格怪癖，难以捉摸的人。”
“数年前，他曾经委托我，帮他从北地诺斯卡救出他的孩子，我没能做到。说不定至今他对我都有怨恨。”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选帝侯，我相信在大局利益面前，他不会拘泥于过去这些小节。但是也难说。说不定他就想等着他的好邻居穆特领被吸血鬼打得满地找牙时才去帮忙解救，顺便霸占整个穆特领。这些心思都有可能。”
“我们还有一个盟友，父亲。”
丹尼斯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激流关的矮人。”
她继续说到——
“激流关与希尔瓦尼亚也是直接接壤，邓肯霍夫城堡后方，就是激流关。如果矮人参战……”
“丹尼斯。”
不等女儿把话说完，罗德便打断了她。
“矮人和吸血鬼没有直接冲突，他们之间少有往来，并无仇恨可言。强行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制造冲突，从而让矮人流血牺牲。短期看来，固然符合我们的利益，但是今后一旦谎言被戳穿，那么，基斯里夫与矮人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将被直接摔得粉粹。且再无弥合的可能。要知道，矮人最恨欺骗和不守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