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营来了。
来了有用吗?
若敌军都是梼杌修者,来了倒也有用。
循礼、正身、无邪、浩然正气……儒家各色技能,能彻底抵消梼杌凶道的影响。
可面对饕餮贪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儒家和霸道有着类似的弱点,太过依靠身外技能,他们大部分技能也要把气机释放到体外来施展。
只要释放了气机,就会被饕餮修者吸走大半,技能大打折扣,浩然营很快也陷入了重围。
饕餮修者越吸越勐,自身战力也不断提升,杨敬桓狠狠吸了一口浩然正气,冲到阵前,大杀儒生。
“给我杀!”杨敬桓狰狞笑道,“他们既是盯住了滑州,就让他们全都留在滑州!”
……
杨敬桓这一路打得顺风顺水,祝振洋率军,刚刚来到紫泉阁附近。
战术都是事先定好的,祝振洋先派三十军士到紫泉阁外羊攻。
紫泉阁不是营盘,只是一座汤泉,自然不用放箭那么麻烦,军士潜入紫泉阁中,准备放火。
紫泉阁中悄然无声,似乎全无防备。
当真没防备么?
哪有那等好事!
青衣阁被徐志穹一连折腾了三天,睡觉都睁着眼睛,从敌军进了紫泉阁,一举一动都在青衣们的视线之内。
一名梼杌修者手执火把,正要在阁楼后放火,李雪飞悄无声息来到身后,先捂住他的嘴,拔出柳叶刃,轻轻割断了他的喉咙。
……
祝振洋留在原地,唤来五十名饕餮修者,命他们立刻布阵。
饕餮修者提醒一句:“杀道的外身技不多,我等能施展的手段有限。”
祝振洋是梼杌修者,对饕餮的手段倒也清楚:“只要把她们释放在外的杀气吸干就好。”
外泄杀气,能帮杀道修者克服恐惧,梼杌修者在战斗中最依赖的就是恐惧。
饕餮修者面带难色道:“只是吸取外泄的杀气,恐怕还难抵消耗。”
吸取气机是饕餮修者的技能,但技能同样要消耗气机,而且消耗的气机很多,倘若吸取的气机过少,对饕餮修者来说得不偿失,气机很快就会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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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振洋皱眉道:“临来之时,大司马已有过吩咐,你等屡经战阵,且寻合适的时机出手便是。”
一名阴阳修者藏在紫泉阁附近,看清怒夫军的来势,悄悄隐匿身形,攥紧了手里的桃花瓣。
……
阴阳司里,徐志穹刚刚清醒过来,勉强能开口说话。
陶花媛喂他喝了些水,在他耳边轻声道:“怒夫教派了五百多人去攻打紫泉阁,我怕你那般部下顶不住,且打算派些阴阳师前去助战。”
徐志穹问道:“敌军之中,修为最高者有几品?”
“应该有五品,其人叫杨敬桓,是梼杌修者,
对付梼杌修者,我手下人倒也有些办法,可他们手上有几十个饕餮修者,阴阳术却要受他们克制,须寻阴阳两分之技精纯者,方有制胜之法。”
阴阳师的所有技能几乎全是外身技,普通的技能几乎等于给饕餮修者送菜。
徐志穹沉默不语,陶花媛赶紧起身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那些人办事却不一定稳当。”
徐志穹一把拉住陶花媛:“不要去。”
“不必担心我,”陶花媛安慰道,“安心在此等我,我有分寸。”
徐志穹摇头道:“不要去,听我的就是。”
陶花媛道:“那我且找些高品的部下去支援青衣阁,他们的两分之技都练的纯熟。”
“不必,”徐志穹还是摇头,“不需要支援。”
陶花媛劝道:“我知道你爱惜部下,你部下遭难,我不会坐视不理,咱们之间不必客气。”
“桃儿,听我的话,让你的阴阳师全都藏好,千万不要露面。”
饕餮修者对杀道的限制非常有限,叫来这几十个饕餮修者,就是为了针对阴阳师的。
徐志穹不会上这个当,他对青衣阁也有信心。
而且不光是青衣阁,他的人也在。
“桃儿,且跟我说说,什么是两分之技?”
陶花媛诧道:“两分之技,是阴阳道的九品技,你修到了阴阳八品,却还不知道九品技是什么?”
徐志穹苦笑道:“我这阴阳道修的湖涂,道门基础一概不知。”
陶花媛坐在徐志穹身边,攥着徐志穹的手道:“你这贼小子,我还当你无所不知,
两分之技,是将寻常之气机,分作阴阳两类,是阴阳道门之基础,技法练得越深,分出的阴阳二气越是精纯,纯阴之气和纯阳之气,本身就能攻击敌人,若将阴阳二气适当掺混,便形成了阴阳术法……”
……
祝振洋等着羊攻的队伍前来复命,左等不至,右等不至,焦急间,又派出三十人上紫泉阁中查探情况。
结果这三十人依旧有去无回,祝振洋慌了。
他自带上一百余人,悄悄潜入紫泉阁,刚来到汤泉附近,箭失从四周山石之上倾泻而下。
这徐志穹果真不是凡辈,他提前做了埋伏。
好在大司马算得精准,再三叮嘱过祝振洋应对埋伏的策略。
他带来这一百多人都穿着厚甲,能够抵挡箭失,对遭遇伏击也有心里准备,祝振洋一声令下,后队变前队,立刻冲出了紫泉阁。
姜飞莉当即下令:“一百人留此接应,余下随我追出去!”
与梁贤春不同,姜飞莉追的不疾不徐,很有分寸。
跑在前面的祝振洋有些焦急,像姜飞莉这样的追法,很容易识破自己的埋伏。
杨敬桓说的有些道理,徐志穹这一路确实不好对付。
可战术到了这一步,多想却也无用,只能尽力将敌军引到埋伏圈里。
祝振洋率先抵达埋伏圈,且等着姜飞莉上钩。
没想到姜飞莉觉得前方地形有异,没有继续追赶。
那地形确实特殊,一条山道,两边都是荒草,若是遇到伏兵,很容易陷入包围。
两军相距百余步,对峙相持,祝振洋正想着该如何把姜飞莉引到埋伏圈中,不料几十名士卒从天而降,杀了祝振洋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从哪来的?
难道早就藏在了此处?
不可能!祝振洋事先做过探查,这附近绝对没人伏守。
五十余人忽然与祝振洋交战,彻底打乱了祝振洋的战术。
见祝振洋已与敌军交手,道路两旁的伏兵纷纷现身,围攻这些从天而降的军士。
不能怪这些伏兵莽撞,战术就是如此,只要祝振洋在埋伏圈内和敌军交战,他们必须立刻出手。
这些士兵都是梼杌修者,先用狰狞凶相,削弱敌军战力。
可这几十名“士兵”竟然完全不受恐惧的影响,拿着兵器只管和敌军厮杀。
祝振洋大惊失色,为什么这群敌军完全没有畏惧?
纸人当然不懂得畏惧。
“吓唬谁呢!”杨武躲在山石后面,一眼都没看这些梼杌修者,只管用灵性操控着纸人战斗。
祝振洋砍掉了一个纸人的脑袋,却见那纸人还拿着兵刃上前厮杀。
没有头了还能打,而且脖子上的伤口一滴血都不流,祝振洋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喊道:“是阴阳术!”
临行之时,隋智再三嘱咐过,滑州暗藏阴阳司,徐志穹与之来往甚密,让祝振洋务必生擒几名阴阳修者,以此审问出阴阳司的下落。
这些“敌军”根本不是真人,都是阴阳修者的傀儡。
都说徐志穹狡诈,可终究是个不会打仗的,开战之初,不让杀道先行冲锋,却让修阴阳的先来送死。
一听说有阴阳术,饕餮修者不再犹豫,立刻全力吸取气机。
纸人全靠杨武的气机控制,气机耗尽,纸人顿时萎靡下去。
杨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瞬间和所有纸人失去了联系。
“这般鸟厮挺能打呀!”
杨武随手又扔下了一大片纸人。
厮杀片刻,饕餮修者再度抽干气机,纸人全数倒地。
扔下第三波纸人,刚开始厮杀,气机就被吸干,纸人全数萎靡。
杨武不再扔纸人了,这不是能打的问题,具体什么问题他也想不明白。
他的气机耗损的非常严重,不到万不得已,杨武不打算再出手了。
纸人都倒下了,祝振洋的伏兵也全都暴露了。
姜飞莉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她不明白,这些天一直袭扰她们的纸人,为何会突然对敌军出手。
这个问题,不需要在眼下想明白,姜飞莉看清了对方散乱的军阵,当即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两百名青衣使,带着满身杀气,冲向了怒夫军。
这是针对梼杌修者特有的战术,提前释放杀气,在军阵之中杀气笼罩,以抵消梼杌修者制造的恐惧。
青衣使连日赶战,战术纯熟,近身搏杀,不受恐惧影响,杀道占尽上风,顷刻之间,怒夫军死伤近半。
祝振洋高声呼喊:“还等甚来!”
他现在急需饕餮修者吸走杀气,可饕餮修者个个面色惨白,无力施展技能。
纯阴气机,岂能随便吸取!
阴气蚀骨之痛,让饕餮修者无力再战。
祝振洋只剩一条战术,缠住对方主将,让其无暇指挥。
姜飞莉是杀道五品,祝振洋是饕餮五品,修为相当的情况下,缠住一名杀道修者谈何容易。
祝振洋舍命强冲,刚来到姜飞莉近前,一名俊美女子突然出现在身后,先从他背上撕下一大片皮肉。
常德才来了。
擒贼擒王,徐志穹也定下了相同的战术,只是他的战术和隋智略有不同,他没让常德才缠住敌将,他让常德才直接杀了敌将。
祝振洋挥起长刀,回身反击。
常德才轻松躲过,兰花挫骨,挫断了祝振洋的腕骨。
祝振洋吃痛,正待后退,常德才一步赶上,谈笑剥皮,又从祝振洋左臂扯下一片皮肉。
一名饕餮六品修者,强压体内阴气,悄悄来到祝振洋身边。
无论如何得把祝振洋保住,他想趁机吸取常德才的气机。
可等了半天,等不到机会,宦官的技能都是内身技,气机不外泄,饕餮修者吸不到。
祝振洋被挫断了膝盖骨,单膝跪地,无法自由行动,且露出凶相,想要逼退常德才。
常德才绕到身后,躲过凶相。
祝振洋回过头去,再露凶相。
常德才绕回身前,速度比他转头还快,在他胸前连点七下,祝振洋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失去主将,怒夫军乱作一团。
姜飞莉果断分兵,抄敌后路。
杀气翻滚,两百青衣军如勐虎出笼!
血肉翻飞,五百怒夫军如身陷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