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飞做梦也没有想到,鬼谷子会死在他的剑下——他燕翼燕子飞的青铜剑第一次杀人,被杀者竟然是自己的恩师鬼谷子!!!
这个残酷无情的事实,使他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
这时,燕子飞见鬼谷子已经气绝身亡,他不禁悲痛欲绝,站在大散关前,面对残阳如血的天空,捶胸顿足地失声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燕子飞连喊三声之后,急忙察看鬼谷子的伤情。
只见伤口正在“隔关”与“魂门”穴之间,伤势严重,鲜红耀眼的血液已经染透了衣衫。
他不禁心痛欲裂,赶紧掏出自己的绢帕,按在了伤口上。然后,慢慢地将鬼谷子的身体翻过来,让他正脸躺在地上。
只见燕子飞跪在鬼谷子的头前,泪流满面道:
“师父,你老人家一路走好!”
说罢,他给鬼谷子磕了三个响头,便忍不住伏在鬼谷子的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燕子飞泪如泉涌,嚎啕大哭,只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燕子飞哭着哭着,忽然想起鬼谷子临终时说的“快看秘籍”那句话,他的心不禁怦然一动,他知道那秘籍里大有文章,就急忙止住悲声,把鬼谷子丢在地上的秘籍拿起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道:
“翼,永别了。为师之死,其实是我精心设的一个局。能死在你的青铜剑下,这是为师想要得到的最好结果。它说明,为师赢了。所以,翼,当为师倒在大散关前安息时,你不要难过,要振作起来,努力做好鬼谷传人。
看到这里,你一定会有三个疑问:
一,为什么师父要你到大散关来?
二,师父明明是在你走后离开鬼谷洞,却怎么比你提前到达了大散关?
三,师父视死如归目的何在?
好,现在为师就一 一给你解答。
第一,大散关地势险要,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为了营造一个适合搏斗的氛围,使你有一种在战场上厮杀的感觉,为师才选择来到这里与你较量。
第二,由云梦山通向大散关其实有两条路线。这两条路线就好比是一张弓:为师知道你的轻功已经超过我了,我若与你同走一条路线,大散关一定是你捷足先登,师父就没机会与你交锋,也就无从检验你的武功实力;所以,为师才故意让你绕远道走‘弓背’,我抄近路走‘弓弦’——这样,为师才能抢先到达目的地,以逸待劳,等你风尘仆仆地赶到大散关前,不给你喘息之机就立刻与你交锋,这样才能看出你真正的武功实力。
翼,事实证明,你的武功实力已经非常强大,尽管为师竭尽全力与你厮杀,最后还是败了下风——因此,让你出山为师真的放心了,你可以独当一面了。
翼,通过整整一年的朝夕与共,为师深知你非常重情重义。如果为师还在,无论如何你是不会离开鬼谷的。为了让你立刻断绝留在鬼谷陪伴为师的念头,所以,为师才选择慷慨赴死。这不光是为了你的大好前程,也是为师为了自己的大局——你若不走,为师的大局就是一盘死局,只有你出谷离山,为师的大局才能最后赢定。
第三,死,对于为师来说,不足为惧。早在九十四年前,为师就‘死’过一次了。其实,对于为师来说,死,无异于生。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轮回……世间万物,生生死死,其实是在无限轮回。
另外,为师蒙面时与你说话,用的是‘腹语’,阴阳怪气的,有失正气,所以没有教你。
翼,现在你应该没有疑问了吧?好,你立刻擦干眼泪,抱起为师的遗体,走‘弓弦’,火速回到鬼谷。‘弓弦’行程线路图在我衣袋中。
翼,为师已经在鬼谷竹林里,为自己挖好了一个墓穴,并在穴位头顶的位置摆放了一罐清水,上面覆盖一张芦席。
翼,你将为师的遗体带回去,千万不要置办棺木成殓,你就让为师穿着这身衣服躺在墓穴里,身体下面不要铺任何东西,要挨着黄土,把我的七星宝剑放在身边,覆盖上芦席之后,将黄土填平穴坑即可,千万不要堆坟头,千万不要烧冥币,千万不要立墓碑,你就当作为师是在闭关修炼——只有这样,为师才能安息。切记,切记,切记。
翼,安葬好师父,你千万不要戴孝,千万不要守孝,要立刻出谷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答应我,你一定要做好鬼谷传人。”
燕子飞看罢,不禁喟然长叹道:
“师父,为了我,你老人家真是豁出去了!师父,我答应你,一定做好鬼谷传人!”
燕子飞说罢,伸手从鬼谷子的衣袋中掏出新的行程线路图,仔细看了一眼,牢记心中,便擦干泪水,将“秘籍”重新系于腰畔之后,把鬼谷子的七星宝剑插入鞘内,便轻轻抱起他的遗体,火速奔赴云梦山……
燕子飞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抱着鬼谷子的遗体,抄近路星夜疾行。
此时此刻,燕子飞的心中充满了内疚与懊悔。
他深深觉得,鬼谷子的突然逝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十分后悔地想道,“师父,假如昨天你叫我出谷下山去历练,我若答应你老人家的话,今天你就不会丧命于大散关前了!
唉,这真是世事难料!
本来,我不愿离开师父,是想好好在你老人家膝前尽孝,以此来报答你对我的知遇之恩,万万没想到,我却因此害了你老人家……
师父啊师父,这个无情的事实,真是我一手造成的!可是,这不是我的初衷……如今木已成舟,我真是追悔莫及呀!”
燕子飞一边在心里自责,一边借着天上那大半个月亮洒下的光辉,火速行进……
夜半子时,燕子飞回到了云梦山,进入鬼谷,来到竹林里一看,只见在一片稍微宽阔的竹林间,一个十分简单的坟坑已经挖成了,上面覆盖着一张芦席。
燕子飞看到穴位,不禁又泪如雨下。
他将鬼谷子的遗体轻轻放在旁边,揭起芦席一看,坟坑很浅,深约两尺,宽约四尺,长约八尺,东西方向,在东侧边的正中,放着一只陶罐,没有盖子,里面装满清水,在午夜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燕子飞流着伤心的泪水看罢,便按照鬼谷子的叮嘱,把他的遗体安放到穴位中,头挨着水罐,又把他的七星宝剑在身边放好,便恋恋不舍地把芦席盖在鬼谷子的身上,洒泪捧土,一捧一捧的放到芦席之上……
燕子飞一边落泪一边不停地捧起黄土慢慢埋葬鬼谷子。直到天亮,他才在无限悲痛之中把坟坑填平。
本来,燕子飞在埋葬鬼谷子的时候儿,想到鬼谷子没有子嗣,他要以孝子“王永安”的名义给鬼谷子立一块石碑,可是,转念又一想,鬼谷子叮嘱他“千万不要堆坟头”、“千万不要烧冥币”、“千万不要立墓碑”和“千万不要戴孝、守孝”的话,他就叹了一口气,把一切都作罢。
这时,燕子飞见天色已亮,他就跪在鬼谷子的坟前,眼含热泪道:
“师父,你老人家安息吧!翼要走了,以后翼会常来看望你老人家!”
说罢,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站起身来,离开竹林,走到“鬼谷洞”中,把鬼谷子所使用的物品都按部就班地摆放好。
然后,将门扉关严,回到他的卧室把自己的行囊整理好,便背上行囊,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迈着十分沉重的脚步,向谷口走去……
若在往日,本来是眨眼之间就能走完的鬼谷,可是今天,燕子飞却用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走到谷口。
守门虎於菟正在谷口旁边默默站立,燕子飞来到於菟的身边,抚摸着它那色彩斑斓的脊背,百感交集道:
“於菟,你留在谷里好好地陪伴师父吧,我走了!”
於菟好像听明白了燕子飞的话,它便十分温顺地摇了摇尾巴……
燕子飞走出鬼谷之后,回过身来,充满无限深情地望着鬼谷大声道:
“鬼谷,再见了!师父,你老人家放心吧,我燕翼燕子飞要化悲痛为力量,一定做好你的鬼谷传人!”
燕子飞说罢,便振奋精神,挺胸阔步地向云梦山下走去。
他一边行走,一边观看山上的景色。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只见云雾缭绕的云梦山上,松青柏翠,数不清的仙鹤在山谷间翱翔着,纷纷发出一声声悦耳动听的鸣叫;悬崖上的瀑布飞流直下,响声不绝;山上的枫树叶子都红通通的,鲜艳似火……
燕子飞边走边看,不由得回想起去年此时,他来到云梦山的情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地想道,“去年的这个时候儿,我燕子飞为了给红花儿姐报仇,为了消灭山贼恶兽,怀着满腔热望,千里迢迢前来拜师学艺;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我燕子飞学有所成,重返家园——黑虎,你等着吧,我一定要你血债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