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风撇了撇嘴,她并不太懂这些事,也不在意,只是随意说道,“原来是这样。”
南宫笙颇有些无奈,抬起手来,指向了农田,“若是求雨不得,今年必然颗粒无收,到时候必定是民不聊生,表妹,这里并不是你游山玩水的地方,你在这里已经玩了好些天了。想来也过得并不是很舒适,玩够了,这两日我派人送你回京中吧。”
他的语气十分的温和,想来从来没有对许岚风说过这样的话,许岚风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委屈的撅起了小嘴,皱着眉头说,“我不,爹爹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偏偏就要在这里。”
她的声音也带了些许哭腔。
说完之后,又放软了语气,“你们能吃的苦,我也可以,不要赶我回去,好不好,”
这样说着,眼圈都红了,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南宫笙十分的无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留下来,接下来的日子会怎么样,不必我说,我很忙,也没有时间陪你,你一向养尊处优的,每日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如今连洗漱的水都是紧缺的,听话,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回了京中,我一定抽出时间陪你。”
南宫笙还没说完。
许岚风已经滚出几滴泪来,她大声的说道,“你在这里受得住,那我也受得住,表哥,别赶我回去。”
薛翎看着两人,默默的走开。
曾忆亦是远远的站着,并未靠近薛翎半分。
两人离得远,这气氛分外的尴尬,从相识以来,她能感觉到曾忆一直在不知不觉的靠近她。
这几日,曾忆刻意的保持了距离。
薛翎静静的站着。
过了片刻,再抬起头来。
就看见,许岚风哭着跑开了!
南宫笙对着曾忆说道,“时月,你驾了马车过去,把表妹送回府衙,她如果听的进去,你就劝慰她一下,若是听不进去就算了。”
曾忆应了一声是。
越过南宫笙的时候,才看向了薛翎,眼中情绪波动不已,似有忧虑。
然后坐上马车,驾车而去。
薛翎静静地站着。
整个坡顶,便只剩下南宫笙和薛翎。
果然,南宫笙朝着她走了过来。
薛翎坦然的看了过去,“长孙殿下可是有事和我说?”
南宫笙凤眼狭长,笑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十分温和,不笑的时候,又给人一种骇人的气息。
他看着薛翎,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记得皇婶生辰,薛三姑娘说过一句话,说巫乐巫舞神圣无比,不可用于玩乐。”
薛翎自然记得这一幕,“长孙殿下记得不错,我的确说过。”
南宫笙轻轻的一笑,“你说,若是有朝一日需要祈雨,你是义不容辞!今日你能远道而来,先不说你巫术是否精湛与否,单单这份胆魄和气量,我十分的佩服。”
这样的夸赞,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话,才是南宫笙想要说的话。
薛翎说道,“长孙殿下过奖了,薛翎既然已经接任了薛家家主,不管如何,该担的担子须得义不容辞。”
南宫笙迈了一步,“我记得你和辰弟从前是有过婚盟之约的,如今你接任家主,害得辰弟伤心不已,那一天他拉着我和时月喝了半宿的酒。”
薛翎的睫毛颤了颤,“长孙殿下这是替世子来问罪的吗?”
南宫笙只是哈哈一笑,“不是,我只是觉得辰弟一番痴情付诸流水了,而且我真的很好奇,薛三姑娘小小年纪,为何心性如此坚硬,便是男子也不遑多让?”
薛翎笑了笑,“我不懂长孙殿下的意思。”
南宫笙轻哼一声,“你肯定懂,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我是同一类人,心性坚定,为了心底的目的,其他都不会放在心上,薛三姑娘,我很好奇,你能飞的多高,又能走的多远?”
飞的多高?走的多远?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每一步走上去,都是脚踏实地的。
薛翎看着临近枯黄的小麦。
“我和长孙殿下不一样,所求不一样,所走的路也不一样,以后的结果也不会一样。”
南宫笙说道,“是么,”
他轻笑一声,“所求所愿,不过安稳一生,其实我想说一句,我和你一样,所求所愿,惟愿安稳。可是,却偏偏生在了宫廷之中,很多时候,即便是我想放弃,我身边的行势也绝不允许,其实,你应该也一样,”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无论是你,还是我,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上,都只有站的足够高,才能保全自己,外人看着,只觉得我们野心勃勃,却不知道,这背后的无奈和苦楚,我想你会懂这一种心情。”
这一句话似乎是感慨。
却也在阐述一个事实。
落入薛翎的耳中只觉得心里触动不已,她抬起头,第一次发觉这个南宫笙也有这样的一面。
“许家有意将表妹许配给我,被我回绝了。”
这样冷不防的一句话,猛然传入薛翎的耳中。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和南宫笙不过寥寥数面,方才那一番话,已经让她意外了。
而这样的一句话,从南宫笙口中说出来,薛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此时此刻,南宫笙想要的并不是她的宽慰,大约是心底被压抑到极致,想找一个人吐露心声而已。
“我若是同意,便能得到许家的倾力相助,但是与此同时,也会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我现在根基不稳,除了回绝,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一句话,满是无奈,只提了处境和选择,却只字未提自己对许岚风的感情。
或许有一些感情,或许没有,很显然,无论有还是没有,许岚风在南宫笙心底的位置终究是十分有限。
“表妹之于我,和辰弟之于你,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不一样,”薛翎说道,“许大人是认真的考虑过将许小姐许配给长孙殿下的,所有的选择权都在殿下的手中,而我,”
她摇了摇头,“江陵王从来都没有认可过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