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
用人道功德反噬斩杀了寻宝鼠，齐修与程巨孽一路来到了水晶宫的深处。
一口巨大无比，水花激荡，轰隆作响的恐怖漩涡。
万龙井！
根据龙魔消失前留下的信息。
这万龙井相当于这座怒江行宫的后门，是真龙前往世间各处水域巡视的通道。
进入这口巨大旋涡之后，就能离开这座水晶宫。
但是……
“我们没有镇水法印，进入这万龙井容易，可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就难说了。”
凝视着眼前的搅动汹涌，澎湃动荡的漩涡，齐修眼神流露思索之色。
万龙井虽然可以离开水晶宫。
但只有手持镇水法印，才能传送到具体地点。
没有的话，目的地将会随机无序。
如果不走运，传到了某个妖魔巢穴的腹地……
“可目前来看，就只有这一条路了。”望着那水流咆哮的万龙井，程巨孽蹙眉开口。
想从正门离开，目前来看是根本不可能的。
先不说那蹲守在水晶宫外的蛟龙王。
就是那头尸魔他们都应对不了。
“没得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深呼一口气，齐修与程巨孽对视一眼，纵身一跃跳进了眼前的万龙井了。
噗通——
水花激荡，扑面而来的沉重水流瞬间将两人淹没卷入其中。
这不是普通的水！
跳入万龙井的瞬间，齐修与程巨孽脸色同时一紧。
漩涡中的水极冷极重，透骨冰寒。
搅动起来，水流冲击就像是无数精钢刀片疯狂剐切。
每一瞬间，仿佛都在承受数万次的切割。
这点冲击力对龙族而言，就和普通的水流无甚区别。
可普通修士若跌入其中的瞬间，恐就会被切碎成一团齑粉。
双眼微眯，齐修双手掐捏法决。
如果肉身承受不住，他会立刻催动黑水真法，脱离这口万龙井。
不过先天混元圣体的强横程度。
还在齐修的预估之上。
只见无数水流冲击他的肉身，却见其如黄玉般光滑的皮肤上，隐隐一缕彩意流转，散发出一股古老不朽，坚固神圣的韵味。
万龙井水的冲刷虽然让他的肉身出现了一些细微的擦伤。
但很快便在那缕彩意的流转下，愈合无痕。
这万龙井中的寒水虽重。
但无法对圣体造成明显损伤。
且随着时间不断推移。
万龙井水中的一缕缕黑蓝色水汽逐渐被齐修体内流转的那抹彩意捕获。
并徐徐消化，融为一体。
当源源不断的黑蓝色水汽被彩意摄住吸收。
万龙井水对齐修身体造成擦痕越来越细微，直至彻底无法造成一丁点的损伤。
而此时其周身流转的那抹彩意之中。
也莫名多出了一抹极不起眼的蓝黑色。
先天混元圣体。
这种古来罕见的特殊体质。
其实除了龙魔之前所说的那些神异力量外。
还有一项更加强大的核心之力。
只是这股力量太过逆天。
一旦泄露必遭他人妒忌。
所以历代先天混元圣体对这道力量都守口如瓶。
从未告诉任何人。
故而连龙魔这样的老古董都不知晓。
这项能力本质上源自于先天混元圣体驾驭万法的力量。
圣体在面对攻击时，会逐渐适应、吸收、直至反驾驭攻击自己的力量，将其融入自身之中。
这种强大的本能让先天混元圣体在刚刚蜕变时，比之其他古老体质，略有不足。
但随着先天混元圣体吸收驾驭的力量越来越多。
其拥有的特性和神异也会越来越丰富。
从长远来看，先天混元圣体几乎可以掌握所有古老体质的神异。
只是所需的时间，很长，很长。
驾驭了万龙井水之力，齐修心中莫名出现了一丝感悟。
现在他的身体里已经蕴含了万龙井水那极寒极重的威能。
举手投足间都会携带这股力量。
并且万龙井水的力量，也让他能够勉强控制他和程巨孽被传送出去的落脚点。
身上泛起一丝浅淡的黑蓝色，齐修动念控制一股水流包裹住自己和程巨孽。
下一瞬。
二人被万龙井水卷入深处。
无数耀动着各色光芒的小漩涡出现在齐修和程巨孽的面前。
这些小漩涡就代表着一处处水域。
进入其中，就会被传入那处水域当中。
如若齐修没有驾驭万龙井水之力。
他和程巨孽在进入这里的瞬间，直接被这诸多漩涡撕扯拽走，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但现在，他们有了选择的权利。
“这么多漩涡，选哪个？”
蹙眉看着眼前绵延向前，足足数千个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漩涡，程巨孽迟疑开口。
“没法辨认，只能靠猜了。”
双眼微眯，齐修展开望气术，试图勘破这些漩涡背后的气机。
可这万龙井乃是龙族缔造。
以他现在的望气术境界无法勘破。
而且……
隐晦的看了一眼程巨孽，齐修双眼微眯，目光隐隐有异彩流转。
一旁的程巨孽似乎也有所感应，指尖微曲，不露痕迹的和齐修拉开了几分距离。
“看来齐老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天下无不散筵席，咱们似乎要分道扬镳了。”
单手背负在后，程巨孽嘴角轻扬。
“是啊，程老兄咱们也该散伙了。”
同样挂着一副笑容，齐修双眸如炬，凝视着对面的程巨孽。
这水晶宫一行。
两人的关系可谓是跌宕起伏。
从一开始的你死我活，水火不容。
到后来迫于蛟龙王和一众邪修的压力，强强联手。
再到齐修赠药，程巨孽挡下永觉和尚黑手。
二人联手坑杀五大染血。
程巨孽为其护法，两人共抗金甲尸魔聂彪。
恩怨交织，早已难分难解。
只是如今生机已现，两人似乎已经没有了联手同行的理由。
再继续走下去，先前恩怨爆发，必会争个鱼死网破。
齐修自认还不是这个染血剑修的对手，无法将其拿下。
程巨孽同样忌惮齐修这个多智近妖的道人，是不是还藏了什么难以防备的后手。
所以眼下二人最好的打算。
就是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至于先前恩怨……
“今日一别，恩怨两清，下次再见，是敌是友，就看天意了。”缓缓拱手，齐修轻声开口。
“嗬，好。那咱们，后会有期！”
神情一正，程巨孽淡淡一笑，挺直腰杆，抬手回礼。
“后会有期！”
言罢，两人就此分别，各自朝着自己所选的漩涡游去，离开这怒江行宫。
……
水流湍急，天地倒覆。
选了一口体积中等，流转着淡黄色光芒，并不起眼的漩涡，齐修纵身卷入其中。
漩涡之中，水流速度是万龙井的万倍不止。
齐修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面前已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水草淤泥，以及满目鲜红浑浊的河水。
鲜红色？
神色一怔，齐修蓦然抬头。
只见数十米上的河面，大量尸体正在不断落水，残肢断臂，混淆着挣扎的惨叫，让河水中充斥着死亡的阴冷与黯然。
“这是在……打仗？”
双眼微眯，摇身化作一道无形水雾，齐修骤然冲出河底，居高领下俯瞰着下方。
只见下方漫山遍野手持刀兵长枪，身披布衣，头绑淡黄头巾的女人怒吼着冲杀向前。
这些女人满眼杀意，步履飞快，灵敏异常。
明明是女子之身却比男人还要健壮勇猛，煞是怪异。
且浑身缭绕这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宛如一副盔甲让她们无所畏惧，径直冲锋。
“金花母教？”
望着下方这些喊杀声震天彻底的女子士兵，以及身上那花朵般缭绕的气机，齐修眉头微蹙。
这支邪教还没灭亡呢？
当年他尚未入道之前，曾在宝河县被这金花母教惊得四处乱窜，后来到了清流县更是在青崖道长的指点下，粉碎了这邪教的攻城计划。
可谓是和此邪教，渊源颇深。
只是后来他加入神霄宗后，便深居简出，嫌少在世上行走。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
滇川大省遭三百六十路妖魔入侵，局势恶化，妖魔与人族争夺地域。
这金花母教早就该覆灭在那妖魔大潮之中。
没想到居然还存在呢。
而且看这样子，似乎不仅没有灭亡，反而日益壮大起来。
“妖魔肆虐之际，这金花母教不思进取，还想着蛊惑人心，争夺底盘。
这般邪教，当真该杀！”
虽不是什么圣母大义之士，可亲身碰见这操弄人心，为己牟利的恶徒，齐修冷哼一声。
神霄宗教义和他自己的道心，都讲究一个问心无愧。
既然今天碰见了。
那无论是谁在抵挡这邪教，我齐某人一定帮帮场子！
没有对这些普通人出手，齐修双眸紫意昂然，环顾四周，蓦然锁定了前方一群修士的气机。
心念一动，齐修纵然化作一道水雾朝前方遁去。
……
手托一副阵盘，双足如玉，一拢淡红轻纱，眉心一点红印的赤伶圣女美眸轻颤。
身下一方红沙滚滚，烟云缭绕，充斥着剧毒浓雾，污浊晦气的大阵横亘包裹住一座山头。
死死困住三名修士，意欲将其灭杀在这座阵势当中。
“莫要垂死挣扎了，尔等若是肯弃暗投明，本圣女可做主为你们寻一个好归宿。”
高高在上，赤伶圣女轻笑一声。
浑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一名背负双手，宽袍大袖的年轻道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熟人啊。
望着眼前的赤伶圣女，齐修淡淡一笑，缓缓抬起手，五指微曲，掌心彩意流转。
既然是老相识了，齐某这就……
就在齐修准备动手斩了眼前这祸害苍生的妖女之际。
赤伶圣女口中却道出了一个让他闻声一愣的名字。
“袁白衣！你降是不降！”
“赤伶，伱莫要再费口舌了，袁某人的骨头太硬，跪不下去，你要杀便杀。
让我投你们这不男不女的邪教。
呵呵，想瞎了你的狗眼！”
铿锵有力，不卑不亢的喝声从阵势中传出，只见滚滚红纱之中，腰背笔挺，手持一口碧蓝长剑，面容英武的袁白衣冷冷发笑。
脸上没有一丝畏惧怯懦，唯有浓烈杀机与几分不甘。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圣女就成全你，今日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目光一寒，赤伶圣女倒转手上的阵盘，体内真罡源源不断涌出，催动阵势活生生炼化了阵中的袁白衣。
“是吗，就凭你？”
淡然平静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赤伶圣女耳边响起。
浑身汗毛陡然竖起。
赤伶圣女瞳孔一缩，撑开护体真罡，本能便要闪身挪移。
可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却在这时轻描淡写震碎了她四层护体真罡，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瞬间压制住赤伶圣女全身修为，齐修缓缓现身，五指微微用力，几乎捏碎她的肩膀。
“放他们出来。”
从齐修身上感受到那宛如深渊般浑厚的气息，赤伶圣女面色一凝，不疑有他，催动阵盘，将阵势解开。
奇迹获救，袁白衣惊喜之余，抬头向上一看，顿时一愣。
“你是……齐修？！”
作为为数不多几个见过齐修真面目和真名的人，袁白衣满目震惊。
十几年不见。
这家伙居然强横到这种地步。
真不愧是大教弟子啊。
压着赤伶圣女降下身来，齐修看着一脸惊疑，不停打量自己的袁白衣，轻笑道：
“怎么，袁旅帅，十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不是不认识，是不敢认啊。”
望着齐修，袁白衣吃惊不已。
当年他在宝河县驻防的时候与齐修一起抵挡妖祸，诛杀狐妖。
那时齐修也才不过俗境修为。
而今十几年过去，他耗费无数心血苦功，又有家族资源辅助，才修成了入道圆满。
可此时的他看着眼前的齐修。
只觉得像是在看一座隐藏在浓浓云雾中的巍峨高山。
虽能窥得山势高耸，却无法看清楚这座高山究竟有多庞大。
“没想到十几年没见，一相遇就让你成了我的救命恩人。”笑呵呵的上前锤了齐修一拳，袁白衣还想说些什么。
身旁另外两名入道修士，却拉了拉。
“将军，金花母教已攻破千山关，此地不宜久留。”
被副手一提醒，袁白衣当即点头道：
“齐兄，走着说吧，此处已经被金花母教占据，说着可能就有染血境大修士赶来。”
“不是可能，是已经来了。”
一拳砸晕面露冷笑的赤伶圣女，齐修缓缓转身，只见天际地平线末端，一道绵延百里的金黄霞光正极速朝这边蔓延而来。
发现了这尊金花母教的染血大修士，齐修刚欲催动黑水真法，卷起袁白衣几人遁走。
可下一瞬。
他脑海轰然一震。
一股玄而又玄，冥冥之中的念头衍生出来。
“我的破境劫数到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