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大了!以后,要守护着自己的妹妹,承担起一个男子汉的责任!”苏大炮压着苏东来的肩膀,在其耳边声音低沉的道了句:“照顾好你的妹妹,还有你的母亲。”
又深深的看了苏东来一眼,似乎要将其永远都刻印在心中,然后猛然一推,苏东来跌了出去,然后关闭上大门。
“走吧!”母亲道了句。
“他会死的!”苏东来脚步不动:“他明明可以离开,可以活下去。”
“你能劝得动他吗?”
母亲驾着马车,苏东来在马车中抱着妹妹,一家人远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苏东来忽然在马车内道了句:“要不然,咱们找几个人,将他绑走?花爷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他留下真的会死。”
“他昨晚磨了一夜的刀。”母亲拉住缰绳,马车停下,然后掀开帷幕,看向了苏东来,拉开了自家脖颈。
脖颈下是缠绕着染血的纱布:“他精神近些年越加不太正常。昨晚我本想劝他走的,可他差点将我杀了。”
“苏家在你太爷爷那一辈没落,后来你爷爷染上了烟土,将整个苏家大好家业尽数变卖。你父亲由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成为了码头扛粮食的力夫。你父亲身子骨娇弱,当年受了多少屈辱、吃了多少苦,才在码头站稳脚跟。做着当年自己瞧不起的下三等人的活计,还要被那些往日里瞧不起的下流人嘲笑刁难,被当年同辈的子弟笑话。”苏母叹了一口气。
“然后苏家人就疯了,你爷爷、你父亲都是疯子,沉浸在苏家当年的荣誉之中,根本就无法自拔,整日里做着重振苏家的美梦。苏家大院是苏家辉煌的最后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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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们的最后骄傲、最后尊严,最后活下去的动力!那个宅子,是堂堂苏家最后的印记!”
“当年苏家没落,你父亲惨遭退婚,然后整个人就魔怔了。”苏母幽幽一叹:“我是你太爷爷买回来的,后来苏大少娶不起媳妇,却只能不情不愿的娶了我这个丫头。这些年的打骂,你应该看到了,他从未将我当人看。要不是看在老爷夫人的面子上,我早就跑了。家族虽然没落了,但却还依旧摆着大少的臭脾气。”
“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吗?苏家已经没落了。”苏东来幽幽一叹。
他听说过苏家的传说,当年在杭州,苏家也是屈指一数的大家族,乃是江南士林中顶尖的存在。
后来自从洋枪大炮开进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可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他。”苏东来道了句。
苏大炮本来并不叫苏大炮,这个词是由‘苏大少’演化来的。
这些年苏大炮对自己绝对不错!
用尽一切办法供自己读书识字,就算自己吃不好,也要拿来给他读书。
苏母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车子,然后向着苏家巷子往回赶。
苏家
天色渐暗
唯有苏大炮坐在院子,身边是磨好的刀子,身前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是一盘猪头肉,一碟花生米,以及一坛酒水。
苏大炮坐在那里,点了一盏灯火,在灯火下静静的喝着。
“砰!”大门撞开,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花爷率领一群手下,来到了院子里。
“给你机会了,为什么不走?”花爷叹了一口气,两边是站满了拿着棍棒的黑衣青壮:
“好歹咱们当年也有些交情,你这么做,叫我很难办啊。”
“你会放我走吗?”苏大炮喝了一口酒水。
“这苏家的宅子,有军部的大老爷看中了,托我将这片地方让出来。花大少,给个方便吧?”花爷笑着道。
“苏家的宅院,不卖!”苏大炮冷冷一笑。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为自己的老婆考虑。”花爷幽幽一叹,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宅子就是我的命!谁动了我的宅子,我就和谁拼命。老婆孩子虽然重要,但我的命更重要。”苏大炮冷笑着道。
“呵呵。”花爷身侧一个武士上前,踹翻了苏大炮的桌子,然后目光里露出一抹嘲弄:“大胆,和花爷是这么说话的吗?”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你现在竟然也称爷了。”苏大炮看着翻倒在地的酒水,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是啊,风水轮流转。”花爷笑了笑,打量着这个院子:“来人,给我将这个院子拆了。”
“住手!我看谁敢动!”苏大炮拎起杀猪刀,怒喝了一声。
小巷外
天已经黑了,苏东来一行人才再次回到西湖,遥遥的就看到远处火光冲霄,苏家巷那边一道道火焰冲霄而起,点燃了夜空。
马车中的苏东来忽然心中一突,他有一种预感,自己的父亲出事了。
直接跳下马车,苏东来一个健步窜入了黑暗:“你和妹妹在这里等我。”
苏东来穿过小巷,遥遥便听到一阵嘈杂之音,待转过街头,便看到十几道熟悉的人影。
大火正是自苏家宅院内冲霄而起,花爷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背负双手站在那里。
在院子里,十几个打手,手持棍棒与苏大炮打成一团。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打趴在地,身躯瘫软动弹不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宁愿将祖宅给点了,也不肯卖给我!”花爷站在火光下,看着那冲霄而起的大火,面色似乎要择人而噬。
“呸!你有何资格,也配占我苏家宅子?一个不过是靠着卖姐姐上位的家伙吧了。”苏大炮躺在地上,四肢呈现出诡异的骨壶。
“苏大炮,你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叫我使用非常手段,还真当自己是当年的苏大少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这厮是在逼我!苏家鸡犬不留!”花爷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大炮,目光里露出一抹嗤笑:“死在爷手中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差你这一个。”
“哈哈哈,花二癞,你这个狗一样的东西!当年你这厮站在爷面前,爷都懒得理你。当年是谁跪在地上,恳求我收留你?恳求我跟着我混?你这狗一样的东西,当年亲自将你姐姐送到我头上,冯大帅要是知道你给他扣了一顶绿帽子,哈哈哈……”苏大少躺在地上狂笑,声音里露出一抹癫狂。
“去搜屋子里还有没有活人,苏家老少一个不留!”花爷声音冷酷。
一群汉子冲入屋子内,如狼似虎的搜查着。
苏东来站在角落里,将自己的身躯牢牢的藏起来,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爷,苏家的女眷孩童都走了。”不多时有人过来汇报。
花爷闻言摆摆手,只见几个汉子走过去,抬起地上的苏大炮,直接扔到了屋子内,落在了门槛下。
“花二癞,你姐姐的味道当真不错。哈哈哈!哈哈哈!你就算是在威风,也无法遮掩你是一条狗的事实。你就是一条狗!一条我的狗!”苏大炮在狂笑,口中喷出血液。
“去,给我将那苏家的老少追上,那可是五千两白银,决不能叫他带走了。还有那苏家的娘们,带回来给爷出口气!”花爷吩咐了下去。
大火铺天盖地越烧越旺,那数百斤重的门槛轰然砸落,苏东来似乎觉得万籁寂静,唯有那‘嘎巴’的骨骼断裂声响格外刺耳。
火焰蔓延,横梁在一点点点燃,苏东来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大火逐渐吞噬了苏大炮的身躯,苏大炮的身形不断在火焰中扑腾挣扎,那一声声惨叫犹若是钻耳魔音。
一道惨叫声响,惊得其身躯一个哆嗦,然后苏东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娘,不好了!花爷下杀手了!咱们赶紧走。”苏东来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迎面撞上了驾车而来的母亲,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
苏母闻言面色一变,连忙调转车头,驱赶着马车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想不明白!”苏东来。
母亲的话语依稀在其耳边响起:“你父亲小时候是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家道忽然中落,心中一直存在着一股子邪气。”
终南山道观内
两行血泪顺着苏东来的眼角蒸发:“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你明明知道会死,可为什么还要求死?”
父亲临死前的惨叫,不断在其耳边嚎叫,折磨的他犹若是千刀万剐。
“我恨啊!”苏东来声音喃呢:“我生平有三大恨!”
“一恨不能手刃仇敌!二恨不能有所作为,竟然沦为庸人,碌碌此生。三恨世道不公!”苏东来声音低沉,头上的长发竟然竖了起来。
此时苏东来竟然猛地张开眼睛,双目内一片赤红,血泪缓缓滴落而下。
入魔了!魔念起!
“天魔需要道心降服。”
眼见着苏东来即将失控,忽然门外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想要修成此道心魔种大法,非要有大毅力、大魄力、大定力不可。你道心本来就有破绽,养心的功夫差得太多!既然已经诞生魔念,还需速速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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