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按照赤羽的说法,这大祭酒羽翩然只有十九岁,但如果和羽化圣女罗蝶衣的平板身材相比,羽翩然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
李炎在前世也是吃过看过的,自然不会因此分神,心中凛然,警惕地望着眼前的大祭酒羽翩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万万没想到这怡春院竟然是羽化会的巢穴,自己本来是前来收集奢靡之气,误打误撞,在羽化会余党的眼里,反而是来接头了。
当下不动声色,淡然道:
“大祭酒好算计,这怡春院本是清河县最热闹的地方,谁能猜到竟是圣教的密所?”
羽翩然摆动纤细的腰肢,和李炎一同在那茶榻之上跪坐,带起一阵香风,为李炎斟了一杯茶,双手捧起,奉到李炎面前,缓缓说道:
“这玉羽茶,据传是上古时某位仙子羽化后掉落的翎羽所化,倒是颇应圣教的景,请圣子一品。”
李炎接过茶杯,微微沾湿了嘴唇,口中赞叹道:
“果然好茶,也不知那上古仙子,和羽化神尊是否有关系。”
这大祭酒羽翩然一直端着不进入正题,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双方第一次见面,都在互相试探,谁先开口谈及圣女罗蝶衣,在气势上自然就输了一筹。
羽翩然见李炎气定神闲,此时立刻有些按耐不住了,贝齿轻咬了一下红唇,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
“圣子大人既然心存羽化真神,那定然是不屑于圣女做派的,不知那日在苇子镇到底发生了什么,圣女的登仙仪式如何失败,羽化真神又说了些什么?”
上钩了。
李炎心中了然,面上却并没有回答羽翩然的问题,而是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的四周,说道:
“大祭酒一人在此么?白羽和黑羽二位祭酒,去了何处?事关真神神谕,两位祭酒也该在一旁聆听才是。”
筋骨境的气血涌动,外加赤羽火身的灵武运转,他已经感受到刚才外面有两人正隔墙而听,而且这两人身上,有和赤羽火身同源的羽化祟气。
其中一人的掌中,似乎扣了几根翎羽,羽化祟气正在掌中聚集,随时准备发难!
大祭酒羽翩然凝视了他一眼,猛地坐直了身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娇柔妩媚之气,而是变得凌厉肃杀,抬起纤纤玉手轻轻一拍,说道:
“进来吧。”
话音刚落,房门悄然打开,头戴白羽与黑羽面罩的两人迈步而入。
这两人一个是青年男子,一个是中年女子,正是羽化会的白羽祭酒与黑羽祭酒。
“见过大祭酒,圣子大人。”白羽黑羽二祭酒恭敬行礼,只是看向李炎的眼神之中却满是敌意。
那青年男子白羽祭酒随后冷然道:
“圣子大人,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请圣子大人讲明,莫要辜负了大祭酒一番美意。”
说到大祭酒三个字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朝羽翩然的身影望去,眼神之中满是爱慕。
李炎不由挑了挑眉毛,现出一丝沉痛之色,说道:
“那一晚圣女的惨叫,仍然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实在是令人心悸。”
“圣女误入歧途,不知天高地厚,妄称羽化真神已死,想要以一己之力,登阶而上,谋夺羽化真神的神位,做那羽化真仙,啧啧,实在是胆大妄为……”
听到这话,羽翩然不由喃喃道:
“她……她真的这么做了……好大的胆子……”
李炎叹息一声,说道:
“我入圣教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知道神尊威严,深不可测,因此苦苦劝谏圣女大人,圣女大人却丝毫听不进去,那赤羽祭酒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我这是看不得圣女大人得道登仙,说什么满天诸神都是癫的,谁知道羽化神尊怎么说?”
那中年女子黑羽祭酒冷哼一声,说道:
“赤羽向来狂妄自大,整日就是这套说辞,我看他是看上了那个小浪蹄子!”
李炎不由眼睛一亮。
哦?
这里面还有故事?
这黑羽祭酒的年龄和赤羽相近,看她幽怨的模样,似乎是颇有些爱而不得。
啧啧,回头得找赤羽好好八卦一下,说不得也送他俩团聚团聚,也算是行了善事。
日行一善,善哉善哉。
李炎冲那黑羽祭酒点点头道:
“不错,我看赤羽祭酒望向圣女的目光,颇有深意,仰慕非常。”
黑羽祭酒不由身子一颤,竟已是气得发抖。
真爱啊。 “黑羽!”大祭酒羽翩然面色一沉,接着向李炎问道,“登仙仪式之时,发生了什么?”
李炎的脸上现出恐惧之色,说道:
“那日圣女本想将整个苇子镇的几万乡民当做薪柴点燃,照亮她登仙的前路,只是就在那献祭大阵刚刚准备启动之时,却已经惊动了羽化真神!”
“囊括整个苇子镇的献祭大阵亮起血色光芒,一道光芒之路从虚无之中探出,来到了现世。”
“真神以大法力将圣女连同她麾下的一众教徒,全都带入了幽冥神殿之中的祭坛上!赤羽祭酒和我,同样没能幸免!那幽冥之中,满天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瞪视着大地,令人癫狂!”
听到李炎的叙述,在场的大祭酒和白羽、黑羽,此时都是心中发寒,仿佛看到了当时那宏伟而恐怖的场景。
羽翩然深吸一口气,朱唇轻启,气吐如兰,问道:
“然后呢?”
李炎的面色一变,眼神中骤然被惊恐填满,说道:
“然后……然后羽化神尊就来到那祭坛前,将圣女还有一众教徒,一口一口,全都吃光了……”
随后他猛地放声大笑,面色癫狂,喊道:
“哈哈哈哈哈,吃光了!全都吃光了!一个一个,都吃光了!”
大祭酒羽翩然和黑羽白羽两名祭酒不由同时变色,明白李炎这是受到了幽冥之中神力的沾染,影响了心智。
羽翩然飞快抬手,纤纤玉手捧住李炎的面颊,猛地朝他吹了一口气,喝道:
“醒来!”
那气息之中带有一股清凉的羽化祟力,直扑李炎的灵台。
李炎猛地一怔,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说道:
“多谢大祭酒,是在下失态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回演这个场景了,算是轻车熟路,演技也越发纯熟,不由得对方不信。
就是这剧本稍稍变动了一下,毕竟对于这些羽化真君的信徒来说,要是真告诉他们羽化真君已死,他们不信的话定然翻脸,信了的话说不准就当场崩溃疯癫引来官府,他这个圣子也要暴露。
果然,眼前三人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都是颇有些震惊。
原本他们已经猜到,羽化神尊定然会降下神罚,却没想到是如此惨烈的神罚,竟然将圣女在内的众人都活活吃了!
而看圣子的模样,包括他所讲的那些,根本不似作伪。
白羽面色凛然,问道:
“那为何你活了下来?”
李炎叹一口气说道:
“羽化神尊洞察人心,何等英明?神尊他老人家察觉到了我对他的尊崇,也知道我曾劝过圣女不要渎神,夸我忠心敬神,又看我这天生神选的体质不错,所以将我留了下来。”
“不光我,赤羽祭酒也被留了下来,不过是作为渎神者,被关在了那祭坛之上,羽化神尊他老人家说,要让赤羽看看,他到底犯下了多大的过错。”
大祭酒羽翩然三人不由都是心中凛然,明白这定是羽化神尊的神罚,就是不知道赤羽要遭受何等折磨。
李炎随后说道:
“请大祭酒放心,羽化神尊洞察一切,自然知道你们忠心敬神……对了,我听赤羽说,大祭酒一脉不是在竹海县么?怎地又到了这清河县?”
听完李炎刚才的讲述,羽翩然等人此时已经彻底信了李炎,毕竟他们同样是羽化真君的信徒,也能从中辨明虚实,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亲历者,哪怕编都编不出来。
羽翩然当下叹了口气说道:
“不怕圣子笑话,因为圣女渎神,我圣教教徒也受到牵连,近些年来羽术难修,本座也迟迟卡在第一境聆音境后期,难以突破第二境观想境……”
“那竹海县近来被一伙儿血灵神教的教徒渗透过来,都是疯疯癫癫悍不畏死的,本座带领一众教中好手和他们暗中交锋数次,次次打败,折损了不少人手,不得已,只得按照前些日子赤羽在密信中所说,前来这清河县,原本还想着能和蝶衣谈一谈,让圣教合流,以壮声势,却没想到蝶衣已遭神罚。”
李炎心下瞬间恍悟。
原来大祭酒这一脉是被人从竹海县给打过来的!
原来是一群丧家之犬,难怪会突然跑到清河县县城之中藏着。
等会儿,血灵神教?
血灵真君!?
那个神狱之中如同一团血雾的疯神,还有人祭拜?而且听大祭酒羽翩然的意思,这疯神血灵真君的信徒还不少。
就在这时,一旁的白羽祭酒冷哼一声,说道:
“原本按照大祭酒的意思,想要借着教中的素女为躯壳,为圣女罗蝶衣招魂复生,现在想来,圣女既然已遭神罚,也就万难复生了,哪怕复生了,也不过是个狂妄渎神之辈,不过还好……”
他站在一旁看向李炎,居高临下地说道:
“既然圣子已经做了司天监的灵官,我圣教兄弟,自然可以借此入司天监,我和黑羽,也弄个灵官当当,到时候,这整个清河县,都是我圣教天下!等到合适之时,可以将那柳云鹤乃至整个清河县城,都献祭给羽化真君,求真君宽恕。”
“这是大祭酒和我与黑羽祭酒之命,圣子定要把这差事办好,不得有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