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玉醉的话说得在理,能收罗出这些人,想必是也不是普通组织能做到的。
不光是财力和人力,恐怕更多的是耐人寻味的东西。
我姑且称之为人脉,或者说是关系网,肯定错综复杂。
再说我的性格,确实如此,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正直但不圣母,不惹事也不怕事,我不喜欢过隔夜仇,要么你弄死我,我认栽,要么咱们就好好较量较量。
论玩心眼,我就是个渣渣,但凭本事,我还没怕过谁。
唯独有一点,不能害人,附在我身上的山精地灵,都是奔着成仙的目标去的,肯定不会走歪路。
包玉醉以为我生气了,转而用一个撒娇的语气说道:“哎呀,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有你的性格,我也有我的性格,只是,咱们不能吃亏对吧。”
我轻声回了个嗯字。
包玉醉继续嗲嗲地说道:“这不是东北,这是京都,能在这立住脚的人,非富即贵,人脉套着人脉,关系套着关系,所以,做事前去多想想,对自己有好处。”
“我明白了,爽爷。”
“行了,都这点了,明天八点起来,九点钟得开门。”
包玉醉说话的方式很有特点,像是在和我商量,实际就是在教我做事。
我很疲惫,但就是睡不着,这一晚又是凶宅,又是猫妖,强大的感官刺激让我的神经难以放松。
......
清晨,当我和包玉醉赶到潘家窑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打眼一看,都是来京都游玩的旅客,大多过来打卡参观。
还有一些网络主播在摊位前和老板唱双簧,一边说着给榜一大哥点点关注,一边面红耳赤地和老板砍价。
前一秒老板还在高声叫喊不能卖,镜头一转,老板的态度立马变成了得意,那表示就是再说,嘿,又有大傻鱼上钩了。
不多时,包玉醉带我走到了铺子。
“阅骨。”看着牌匾,我自言自语。
这是一个两间屋子大小的店铺,和周围一排店铺相比并不起眼,一个牌匾,两扇玻门。
开门后,包玉醉从里面搬出一张小桌子放在门口,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黄铜饰品,旁边还有个牌子“五块钱一个,十块钱三个,自助扫码。”
我笑了笑:“爽爷,这玩意按吨卖你也赚不到钱呀。”
“你懂个屁,这才是招揽客户的东西,要是放值钱的东西,不就相当于告诉别人,没钱别进嘛。”
“有道理。”
“别有道理了,进屋,收拾一下,开张。”
我点了点头。
铺子的四周放着玻璃柜台,固定悬挂着颇具创意的牌子,比如扇子区就是一把蒲扇,瓷器区是一个青花瓷瓶,钱币区挂着一个硕大的铜钱,下面还有几个元宝点缀。
“爽爷,柜台是不是太靠边了,中间空了这么大地方。”
“都是游客,进来看看,地方小了,转不开身。”
“看了一圈,就乾隆的铜钱是真的。”
包玉醉掐着腰,面露不屑:“哪个不是真的。”
我随便一指:“清康熙年间的青花龙纹瓶,瓶底是老的,瓶口是老了,瓶身是清末仿的。”
包玉醉有些吃惊:“哎呦,我还真是人眼看狗低了,有两下子。”
这样被骂我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得意:“作假的也是高手,能把几件碎瓷器拼出一个整体,哪的师父呀?”
“能被组织看上的人,都是人中龙凤,不是我吹牛逼,从我这拿货,送拍卖行都鉴定不出来。”
“问你呢,哪的师父?”我继续追问。
包玉醉也没有隐瞒:“主子收了个老窑口,一个村子在那做赝品,个顶个都是高手。”
“行呀,带我去看看。”
正说着话,一个十分淳朴的老汉走了进来,下身穿着八十年代喇叭口的西装裤,上面穿着有些发灰的衬衫,如此打扮,倒让脚上的白色运动鞋有些突兀。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老式的手提包,鼓鼓囊囊。
我看着包玉醉笑了笑:“包小姐,接客呀。”
包玉醉瞪了我一眼,立马摆出一副笑脸:“来,随便看看,有喜欢的,我给您介绍。”
老汉十分憨厚地笑了笑,那笑容像是在讨好。
他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口口音:“女娃娃,收东西哇。”
“收。”
老汉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别人,才缓缓开口:“我是种地的哇,刨出个东西,你给看看。”
我也来了兴致,立马凑了过去,没想到老汉竟然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不卖了。”
不卖了?
老子这么像坏人?
说着,老汉就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包玉醉:“买卖不成仁义在,天热,拿瓶水。”
老汉的谨慎了看了一眼拿着水的包玉醉,喉咙上下滑动,好像很渴的样子。
“大爷,拿着喝,没事。”包玉醉说道。
“不要钱哇。”
“不要,您放心喝。”
老汉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后又右手拧了拧瓶口,咕咚咕咚几口就给干了。
他喝水的样子十分滑稽,好像从没喝过瓶装水一样。
“那行,我卖,你给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说着,老汉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报纸团成的球,报纸有些老旧发黄。
一层、一层、一层......
拆开了六七层的报纸,里面才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青铜羊灯。
青铜羊灯雕作立角羊形,身体浑圆,四肢直立,昂首凝目,羊背上坐着一个小童,小童头顶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盘。
“这是我在地里挖到的,有人给我两万,我没卖,你看看,能给多少钱。”
这句话是卖东西的通病,不管有没有人给过价,都会把自己心里的价格通过别人给价的方式说出来,一则是虚张声势,说这个东西值这么多钱,二则是为了让买家抬价。
只看一眼,包玉醉立马露出了一个难为情的样子:“掌柜的,这货我看不好,你给看看。”
“啥?他是掌柜的?”老汉惊讶地说。
我挺直了腰板说道:“对呀,我是掌柜的。”
说完,我拿起青铜羊灯看了看,举起来对着阳光的时候,老汉还一脸担心地捧手接着,好像怕我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