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包玉醉是和这个老汉认识的。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凶狠,我在东北的木屋里见过。
“小兄弟,你真能救好我儿子?”
“先带过来看看。”
“行哇,我这就去带他。”
说完,老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
包玉醉看着我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咋啦?”
“你就给自己找事吧。”
“遇到了就是缘分。”
“扯,医院打针吃药不管事?”
“说不好,邪魅在身体里,吃了药也是不起效果。”
说完,我脑袋嗡的一下,提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了包玉醉的事情,我看不穿她,难道是她身上也有东西?
“吴念,那你说铺子里要不要供个神像。”
“不要。”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包玉醉也没说什么,扭动身子在擦拭柜台。
我不让包玉醉供东西是有原因的。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解释不通的,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我倒是觉得科学和玄学的界限并不是那么清晰。
我师父曾经说过,神仙也好,鬼魅也罢,都不是和人生活在同一界限里的。
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就是不同的磁场。
从玄学的角度上来说,是阴阳三界。
如果没有仙缘,尽量不要去寺庙,当然也不要惧怕小鬼。
家里最孝顺的那个孩子,往往是父母最不重视的。
而虔诚的佛教徒也是一样,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因为他相信,相信这个世界是存在神鬼的,身体一有点反应,或者事业不顺利,总是会往幽冥的方向去想。
其实,这是不对的。
有句古话说得好,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因为害怕,所以去相信,因为相信,止不住地去乱想,越是这样,越容易招惹邪祟。
这种行为,医学上说的是神经失调,内分泌紊乱,科学上称之为磁场受到了干扰。
萨满的理解是人气弱,鬼魅生。
不管是哪种,前提相信。
所以,不信这些东西,鬼魅也无法伤人。
还有一种说法,小鬼怕恶人,我就没听说哪个屠夫招邪祟了。
因为屠夫身上杀气重,小鬼碰见了都得绕着走。
包玉醉不供东西,一没损失,二没伤害,也就没必要去招惹是非了。
中午,老汉带着一个小伙子走进了铺子。
一进屋,老汉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包装的烟盒,殷勤地发烟。
一看就刚买的。
小伙子左腿瘸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呲牙咧嘴。
我谢绝了老汉的烟,让他们先坐一下。
老汉摸出几张红票子说:“俺懂规矩,按动规矩,也没个香炉,我就给你放在这了。”
“收起来。”我说得很严肃。
“那哪行哇,看事折寿。”
“听我的,那是我的劫难,跟你们没关。”
说完,我一摆手,示意他们都别说话,随后我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气息。
屋子里不干净,四个活人,还有小鬼阴魂,还不是父子二人带进来的,有些附着在骨董上。
小伙子身上有东西。
一个眼睛只剩下黑窟窿的小孩。
三四岁。
身穿红袄,脚踩虎头鞋。
他正抱着小伙的脚踝啃咬。
我猛地睁睁开眼睛。
包玉醉惊恐地捂住了嘴:“你,你眼睛流血了。”
“爽爷,有鼓吗?”
“有。”
说完,包玉醉一脸小跑到角落,翻箱倒柜。
“咚、咚、咚咚咚。”
包玉醉翻出后鼓后直接敲起了请神的鼓点。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会凉,一会热。
包玉醉对着老汉大吼道:“你们跪下。”
紧接着,包玉醉唱起了请神调。
以前这是我的活,出山前,师父负责看事,我在一旁唱神调和伺候仙家。
突然,我的一股热气从喉咙中喷出。
探马童子来了。
包玉醉见我哈气连天,赶紧点燃一支烟塞到了我嘴里。
我斜着眼看了一眼包玉醉,又吸了吸鼻子,用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咋回事呀,正做梦的。”
话音刚落,我猛地打了个冷颤,自言自语道:“好厉害的烟魂,等着,我去请老仙。”
包玉醉咽了一口水,父子俩吓得脸色惨白。
一根烟还没抽完,我的身体又有反应了,全身像是触电一般,一道道电流从各个方向涌上头顶。
“报上官名国号。”
包玉醉不知道从哪端来一大碗酒,我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已经接过酒往嘴里灌了。
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胃里也向上反着酒气。
连打了几个嗝,小伙子还没说话。
包玉醉拍了拍他:“老仙问你叫啥名?”
小伙子说话磕磕巴巴:“孟,孟小鹏。”
我的手止不住地来回掐算,只几秒钟,身体就变得轻飘飘。
什么?
仙家走了?
什么意思?
我满脸疑问。
包玉醉愣了一下,试探性地询问:“老仙走了?”
我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我心里说,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仙家突然走,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见。
师父是捆全窍,上仙后一点意识都没有,全程中都是老仙在看事。
我道行不深,只能是捆半窍,老仙来了后,给点提示,剩下的要靠自己去悟。
“吴念,吴念。”
我猛地回过神:“咋了?”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呀。”
“嗯?”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起身走向镜子。
只看一眼,我顿觉头皮发麻,我感觉眼睛是睁开的,可镜子中的自己只是眯着一条缝,而且眼睛竟然是狐狸的样子。
我身上是狐仙?
难道老仙没走?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走到孟小鹏身边,开口问道:“吴老二的尸体,是你放进那个古坟中的?”
孟小鹏妈呀一声,抱住了老汉,老汉也猛地一抖。
我继续询问:“是不是你放的。”
老汉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是你给尸体挖走的?”
“是我,是我,吴老二经常来咱家,我就知道不是好事,那晚我跟着你们上山了,你吓晕了,吴老二直接把东西都拿走了,就给你留个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