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说起的话题,让李健卫立马没有了得奖之后的喜悦。
嘱咐杜衡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之后,便也不打扰杜衡去和朋友们开心,自己回了医院。
也就在这个时候,《直击真相》的负责人,收到了小弟给他传来的图片,还有文字说明。
看着手机上的内容,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名头越响亮,那么造成的反响必定也就越大。
瞬间他想到了一个点子,拿着手机就往剪辑室跑了过去。
节目内容有料,还有杜衡五百多万的粉丝数,想要节目出圈,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杜衡不知道自己被人这么惦记,他现在就想和朋友们好好的开心一下。
只是他和魏凯达不能喝酒,这就稍微有点扫兴。
开心还不止这一晚上,第二天刚上班,医院里在郑主任的组织下,为杜衡组织了一個庆祝仪式。
杜衡现在是他们的领头人,杜衡的荣誉,就是他们的荣誉。
这还不算完。
医院的庆祝还没结束,市卫生局就给杜衡打来了电话,让他赶紧去参加一个临时会议。
而这个临时会议,也是对他的一个表彰大会。
不过这样的表彰,没有什么证书奖杯之类的东西,只是在他以后的升职工作中,会有帮助,在系统内更加的有话语权。
而且,市局非常的大方,比区局和省厅都要大方,直接给了两万的现金奖励,直接去财务领钱。
要知道,杜衡这次获得两个奖项,三等奖一千块,二等奖三千块,合起来也才四千块而已。
当然这样的奖励也不是没有要求,就是下次有什么好事的时候,和今天一样,把他们这个主管单位夸一夸,提一提。
杜衡能拒绝吗?
当然不会拒绝。
就算他们没有这个要求,杜衡也会提,就像是昨天一样。
不过在医院工作,快乐总是短暂的,更多的还是人间悲苦。
而人间已经很苦了,杜衡的这些同事还得再给病人增加苦痛。
当杜衡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非常的不好,他是真心搞不懂这些人一天再想什么事情。
没办法,杜衡不得不告别和领导拉关系的机会,直接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医院。
回到办公室,杜衡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赶来的邱平臻,“你电话里没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邱平臻摸了一把头上的冒出的汗珠,“昨天晚上来了个孩子,儿科司红艳接诊的,没检查清楚,以为是感冒了,给开了点药就让回去了。
到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孩子双耳下侧肿胀,低烧37.2℃,家长他们又给喂了一些药。
快到中午的时候,孩子左耳下已经肿大如小儿拳头,发热,并伴有呕吐,体温39.5℃,嘴巴张不开。”
邱平臻一边快速的说明情况,一边紧紧的跟上杜衡的脚步,“而且据孩子母亲说,孩子现在已经没有吮吸的动作了。”
“吮吸?”杜衡猛地听了一下脚步,“孩子多大?”
“两岁。”
杜衡心里这会全是国粹。
“这会呢?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给孩子输上液体了,体温降下来了。”
“家长是什么反应?”
“暂时还算毕竟冷静。”
暂时,这词用的多妙。
杜衡不在言语,直接往病房走。
到了病房,孩子的父母就安安静静的陪在孩子身边,但是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
而儿科的主任,还有昨天出错的医生司红艳,全都紧张的站在病房里。
“院长。”
“什么情况?”
“初步诊断为流行性腮腺炎,已经用药了,但是看起来效果不大,而且孩子手脚出现了抽搐迹象,有急性化脓性腮腺炎的可能。如果您这边也没有办法,我们立马就要把孩子送往省妇幼。”
儿科主任小声的对着杜衡说到,害怕对面的患儿父母听到。
但是这样的诊断结果,却把杜衡气的够呛。
搞了半天,孩子到底是什么病都没有弄清楚,还初步,还怀疑。
杜衡直想给这个主任两个大比斗,真怀疑你是个假医生。
杜衡忍了一下自己的躁动的情绪,冷着脸走向了孩子。
病床上,是一个两岁的小女孩,此时两侧耳下已经完全肿大,尤其是左边的耳下,那肿胀程度还真的像个小孩的拳头。
轻轻撬开小孩的嘴巴,整个口腔嗓子眼,更是红肿一片,别说是说话了,估计就是往下进点水,可能都不是容易事。
拿起孩子的小胳膊,杜衡立马就感受到了孩子肢体的颤动,而且食指根部,一道紫纹直达命关。
典型的热毒壅聚少阳,而且已经有了热极动风的兆头。
痄腮啊。
中医叫这个名,和西医的流行性腮腺炎差不多是一个病,但是这病常见于4岁以上的孩子,两岁的孩子并不多见。
不过这病起病急,来的快,加上昨天晚上的误诊,用药错误,而且孩子太小,症状太重,儿科的这些医生,包括主任都不敢用药。
而他们有这种反应,也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只要有危重症的孩子,他们都是做过简单处理之后,直接就往省妇幼送。
省时省力,最重要是省麻烦。
但是这么做的长久结果就是,经验没有得到积累,技术没有得到提升,但是推诿的能力却是练的炉火纯青。
就今天这个情况,一个流行性腮腺炎,直接把一个儿科给吓住了,而且到了现在,没想着换药换治疗思路,反而想的是赶紧送省妇幼。
这让刚刚得奖的杜衡,羞臊难看的不行。
自己在前面拉车狂奔,可是这后面,就给你不断的踩刹车,甚至是卸车板。
得想个办法了,这些人必须得改变,要是再不改变,自己也拉不动这些人。
“去把小李给我叫过来,让他把针具包一起带过来。”杜衡检查完,立马回头对着邱平臻嘱咐了一句。
然后自己低着头,抓起孩子的手指,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关节夹住往上捋。
除了两根大拇指,其他八根手指头都没有放过。
而且杜衡捋的动作看起来很有力,每一下都让闭目的孩子脸色变化一下,这让孩子的父母都非常的心疼。
但是为了孩子,他们也都忍着没有说话。
杜衡这边做过两轮,小李也拿着针具包走了进来。
“院长,我来了。”
“准备一根三棱针。”
说话的同时,又伸手把孩子身上的输液针直接拔了出来。
“院长,你这是?”儿科主任忍不住的询问,与此同时,孩子的父母也定定的看着杜衡。
“我要给孩子用中药,你这药不能一起用。”
说完,伸手接过了三棱针,点刺十宣、十二井穴出血。
没一会的功夫,小孩身上出汗,眼睛也睁开了,只是因为喉咙肿大,孩子难受的想哭哭不出来。
那小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杜衡观察了一下孩子的情况,要过纸笔开始写方,二花、板蓝根、夏枯草、土贝母、芙蓉叶、蚤休。。。。等17中药材,除了二花用量稍大,其他的全都是六克左右。
之所以二花用量大,那是因为二花又叫双花或者金银花,有抑菌、抗病毒、抗炎、解热、调节免疫等作用,对孩子现在的情况刚刚好。
小李接过药方看了一眼,立马问道,“院长,这是普济消毒饮,又加了蚤休、勾藤,是照常煎,还是有特殊要求?”
“冷水浸泡一小时,急火煮沸十分钟,连续喂服。”
小李点点头,说声好的,便赶紧拿这药方走了。
“孩子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用其他的药物。等一个小时,然后给孩子喂服汤药。”
交代完家属,杜衡让儿科的司红**看着,便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邱处长,今天这事你怎么看?”回到办公室,杜衡直接冷着脸问邱平臻的意见。
邱平臻一时搞不清杜衡再问哪个方面,想了下后说到,“司医生给家属和孩子道歉,医院这边也给孩子办理一定程度的减免。”
杜衡摇摇头,“我不是问你处理办法,我是问你,对儿科今天的表现,你有什么看法?”
邱平臻有点脑袋疼。
这段时间,刚把产科的事情搞清楚,这儿科又立马跳出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邱平臻很清楚杜衡再问什么,但是这种事情,他不好说啊。
想了一下后说到,“院长,我们儿科的水平一直提不起来,而且现在的孩子金贵,我们儿科的医生做起事来,也是畏手畏脚的。
再一个,省妇幼不是离我们近嘛,他们的实力雄厚、技术水平都高,转给他们也安全。”
杜衡冷笑一声,“既然都转给省妇幼了,那我们还要儿科干什么?直接把儿科裁撤了,以后有病人直接送省妇幼多省事。
而且儿科现在医生加护士是十一个人,平均工资每人6000块有吧,每个月最少就是7万块钱的支出,这一裁撤,我们医院每个月就是省7万多,一年就是八十万。
你说这么做怎么样?”
邱平臻知道杜衡说的是气话,但是他又不能反驳。
要怪,只能怪儿科的不争气。
看看医院现在的科室,内科的老曹,病床空置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妇科的高琴,病床空置率更是不足百分之十。
而杜衡成立的中医科,更是从开科的那一天开始,病人就在稳步的上升中。
现在更是接待五湖四海而来的病人,甚至还给儿科分了好多病源。
而这样的变化,都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逐渐发生的改变。
可见并不是市妇幼没有病源,而是市妇幼的医生,没有留住病源的能力,没有让病人相信的能力。
这还真不是胡说,看看其他的科室,不是主任被开除,就是医生搞误诊,自己不争气,这能怪得了谁?
“院长,你也消消气。”
“我有什么气可消的。”杜衡冷笑一下,“干得好他们自己收入高,医院的收入高。医院的收入多了,他们的办公条件,福利待遇也就高了。
现在他们不想要,我也不会去强求。
大不了直接裁撤了事,眼不见心不烦。”
邱平臻无奈的叹口气,“院长,我去想想办法。”
“算了,你也不用想办法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就是把脑壳想炸,把腿跑断,他们自己都不稀罕,有什么用。”
杜衡往自己的大座椅上一靠,“而且我早就觉得我们科室设置不合理,比如我们有产科,非要弄个妇保科,我们有儿科,又非要弄个儿保科,有什么用?
整个妇保科弄的像个月子中心,可从头到尾,就没几个人。儿保科更夸张,我从来到现在两个月了,就没见他们收治一个婴儿,好不容有一个,还是我治疗的。
这不是纯粹的搞笑吗?”
杜衡说着自己都想笑,“现在正好,你和其他的领导通个气,咱们要精兵简政,该合并的合并,该裁撤的裁撤,另外开设几个有用的科室。”
邱平臻一听这话,便知道杜衡这不是脑子一热,突然提出来的想法,应该是早有预谋的布局。
现在提出来,只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接口。
而且他自己刚刚获得科技奖二等奖,上有领导支持,下有个人威望,估计没有人能在现阶段反对杜衡了。
“院长,这合并裁撤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每个科室医护加起来都有十几个人,这些人怎么安排?”邱平臻还想劝劝杜衡,“这事还是不能太着急啊。”
“简单,合并的科室,还有重新开设的科室,全都竞聘上岗;裁撤的科室,有人收留的就留下,没有人收留的就离开。”
好吧,邱平臻知道杜衡是下了决心了,他也准备挣扎最后一下了,“聘用的同事可以这么办,可有编制的怎么办?”
杜衡深深的看了一眼邱平臻,“你医务处一共几个人?”
“四个。”
“有编制的几个?”
“两个。”
“那就把另外两个开除了,把淘汰下来有编制的塞到你的部门,这样行不行?”
邱平臻叹口气,真狠。
随后又无奈的说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