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少女义正言辞道,“谁要做那个破教的教徒!”
这下白马筱放心了,“既然不是,那你在乎这些蛇干嘛?”
“你……”少女一时语塞,想了一想,忽然微笑着问,“你不怕蛇神教吗?”
怕个鬼!白马筱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蛇神教……我迟早给他灭了!”
剑音忙悄悄踢了他一脚,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白马筱自知这样会连累剑宗,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姑娘,我看你比较怕吧?”
“我怕个鬼哦。”少女脱口道,随即觉得眼前这个小子很是有趣,这天下尽在蛇神教的掌控,就连大明皇帝都是他们的傀儡,教宗的一句话甚至可以把皇帝流放出去,权力何等强大,就没有人不怕这个神教的。
她一手撑着下巴,玩味的看着他,“你是哪个门派的?”
“南宫剑宗。”
“南宫……没有听说过哎。”少女看起来是很认真的在想,不像是故意折辱他。
白马筱苦笑着说,“我们剑宗算上宗主一共就五个人,这规模开个小饭馆都不够人手,你不知道也正常。但是它曾经很辉煌啊,你家里人没和你说起过?”
好歹一百多年前差点联合武林灭了蛇神教,这样的事迹……现在应该算是蛇神教的禁忌吧?
看她样子是真没听过。
“我没有家人。”
白马筱一愣,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绪刚要升起来,却见她仪容整洁,虽没有华丽的坠饰,但从发型到那一身青衣长裙也称得上是精致讲究,绝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少女,奇怪道,“看你这样,好像混的还不错,不像是孤苦伶仃啊?”
少女皱眉道,“你这人真奇怪,孤就是孤,为什么非得是孤苦伶仃呢?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啊。”
这倒是,白马筱无言以对,但还是很好奇,“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什么也不做。就是玩。”
“玩?玩什么?”
“到处玩啊,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偶尔抓一抓通缉榜上的人,赚点朝廷的零钱,更多时候管管闲事。”
白马筱觉得这很酷,赞叹道,“哇,赏金猎人啊?不对……适应中国古代的叫法应该是……江湖游侠?”
少女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喃喃念道,“江湖游侠……”语气中带有不少欣喜,看来挺喜欢这个称呼。
剑音不由得面露向往之色,“这才是快意江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这话说到了少女心坎里,赞许的看着剑音,问道,“这位姐姐也是南宫剑宗的?”
剑音拱手笑道,“是,我叫符剑音。”
少女微微点头。
一旁的伙计见他们聊得挺开心,这少女应该是同意了他们的拼桌,这才试探着问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白马筱刚想点菜,却听少女说道,“不用点了,我看你们也没机会吃。”
两人都愣住了,不知她什么意思,正想问,她忽然站起,对那八个用完了饭,正准备离开的道士说道,“几位道长,别急着走啊。”
众道士回过头,他们对这个少女又恨又惧,终于可以远离她了,却又被她叫住,每个人都面露警惕。
张钰问道,“姑娘有何指教?”
少女微笑着看着他们,双方互相瞪着,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白马筱和剑音不自觉的站起身,慢慢的退到一旁,仿佛只要其中一方说句话,立刻便会引发一场斗殴。
“罗浮山下樵夫女,杀人偿命天经义。”
果然,这句话后,众道士纷纷脸色大变,有两个定力差点的已经拔出了剑。
剑一亮出,整个旅店的食客都很默契的抱头逃窜,剑音也想跟着出去,却见白马筱站着不动,小声道,“不要多管闲事!”
白马筱没她那么冷静,愤然道,“真要打起来,这姑娘肯定吃亏,我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不能坐视不理啊。”
剑音只觉得他太冲动,看见漂亮女孩受欺负就走不动道,但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还是观望一下,看看是非曲直再决定插不插手。
张钰上前问道,“敢问姑娘究竟是何人?”
少女昂起头,潇洒的说道,“江湖游侠!”
这显然是现学现卖,但这句话毫无意义,相当于介绍自己是个“路人甲”,张钰上下打量着少女,说道,“姑娘是为那乔姓女子而来?”
“既然知道,那就自行了断吧,别麻烦本姑娘动手!”
张钰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那乔姑娘的父亲命丧于罗浮观,贫道也很是痛心,但那乔姑娘一口咬定是本观弟子所为,实是悲伤过度的虚妄之言,还请这位姑娘明察。”
少女秀眉一扬,疾言厉色的说道,“我又不是县太爷,明察个什么?你们说死无对证,那好。但乔妹妹找你们理论,却被你们蛮横打出。你们说那姓乔的樵夫是自己摔死的,那么乔妹妹脸上的剑痕,也是她自己摔在你们剑上的不成?!”
张钰听完她这句话,大惊失色,回过头看着季延,却见他神情慌乱的低下了头,怒道,“孽障!你居然做出此等事来?!”
季延慌忙摇头,辩解道,“师叔!那疯……乔姑娘,始终不肯接受她父亲的意外,纠缠之际竟要抢过师侄的佩剑自刎,师侄与她争抢佩剑时一时失手……”
少女冷笑道,“如今乔妹妹可还活着,可不容你砌词狡辩!”
季延正欲再说,张钰抢先说道,“姑娘,那位乔姑娘悲伤过度,所说之言不可尽信,切莫冤枉了好人。”
“好人?早听闻你们罗浮观是个假道观,顶着道家的名声干着敛财的勾当,这些年命丧在你们这些假道士手上的性命想来不少吧?”
“姑娘!怎可轻信传言,污蔑本派清誉!”
少女不耐烦的摇摇手,“我不与你们啰嗦,今日你必须交出元凶,否则我要你们八个人偿命!”
季延大怒,剑指少女,喝道,“你这丫头太狂妄,这是不把我们罗浮剑派放在眼里吗?!”
张钰刚想阻拦,那少女忽然一扬手,从她的袖**出一根雪白的绳子,将季延结结实实的捆上了七八圈,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根粗长的绳子居然是一只白色的巨蟒,盘绕在季延的身上,蛇头正盯着他慌乱的眼睛,蛇信轻吐,像是看着一件玩物。
白马筱看到这情形,失声道,“卧槽,大蛇丸啊!”
剑音也皱眉道,“这女子……果然不简单,是个灵者。”
“灵者?”在这个灵力监管的时代,看到同行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白马筱不可置信的说,“她最多就算个驯兽师,怎么看出是灵者的?”
剑音像看傻狍子似的看着他,“这姑娘袖子里有多少空间?装得下这么粗大的白蟒?这明显是灵术。”
白马筱看了看那条白蟒,碗口粗细,尾巴还留在少女的袖子里,看不出有多长,如果这白蟒真的是盘在她的衣服里,那这个少女的身材未免太细小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她是灵者的事实时,只见少女的两只长袖中又飞射出七条白蟒,将另外七人也给捆上了,这下白马筱不得不服。
这八条白蟒盘在一起都已经比这少女还大了,根本不可能是藏在她的衣服里的。
这场面何其壮观,八条蟒蛇捆着八个人,任谁看了都不由得从心底里犯怵,就连那张钰都不由得面无血色,惊恐万状的说道,“你……你是蛇神教的神官?!”
“谁说会法术的就一定得是蛇神教的人?”少女笑着看着狼狈的众道士,缓缓说道,“怎么样,你们是一起死呢,还是把元凶交出来?”
这是死八个还是死一个的抉择,白马筱觉得这道选择题很好做,任谁都会选择后者吧?
然而他想的太浅了,张钰不假思索的说道,“生死有命,又有何惧?我等宁死也绝不玷污门派清誉!”
奇怪的是,那八条白蟒并没有捆的很紧,相反却是松的很,但他们却没有一个敢动,而那些蟒头也只是悠哉悠哉的吐着蛇信,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对他们丝毫构不成威胁。
白马筱不禁纳闷,为什么他们不反抗呢?
正想着,那个叫季延的道士便如他所愿,挥剑斩断了白蟒的脑袋,那条白蟒立刻无力的落在地上,居然开始缩小,渐渐的变成了一条筷子细长的小蛇。
这些白蟒不是灵术制造的幻术,居然是真的蛇放大而成。
少女见状,竟哈哈大笑,一缩手,余下的七条白蟒均缩回到她的袖子里,一时间整个旅店里除了地上那只蛇首分离的尸体外,再也没有一只蛇的踪影。
不,还有一只——在桌下被白马筱踩爆脑袋的那只倒霉的赤蛇。
白马筱和剑音都看不懂她的用意,装模作样的弄出八条白蟒来困住他们,结果被人轻而易举的杀死一只后便大笑着收了手,这套路当真奇怪。
但少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张钰看着地上那只白蛇的尸体,惊恐的说,“季延!你……你……”
季延手上还抓着剑,也已是六神无主。另外六个道士也是满脸恐惧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少女笑道,“好哇你们,罗浮剑派屠杀神兽,看来今年的武宗大会你们是参加不了咯!”她顿了顿,笑的更加邪魅,“不,是以后……都没法参加了吧?”
斩杀神兽是个什么罪名,这八人心知肚明,季延面露绝望的看着张钰,缓缓举起手中长剑,“师叔……这是唯一能救你们的办法……”
张钰不知他要做什么,颤抖着说道,“延儿……你如此做,纵然救得了我们一时,却给整个剑派带来灭顶之灾啊!”
季延苦笑的摇摇头,对那少女说道,“残害神兽,乃是我季延一人所为,与罗浮剑派无关!”他绝望的目光缓缓飘过每一个同门,冷声道,“我不再是罗浮剑派的弟子。师叔,请转告我师父,徒儿不孝!”
一道绚丽的剑光划过,鲜血喷涌而出,季延的长剑跌落在地,发出令人胆寒的铿锵悲泣。
看着为救同门自刎而死的季延,少女的眼中却是现出了可怕的淡漠,淡然道,“嘁,真是便宜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