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头顶上方,犹如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幕布,连阳光都被阻隔在外,只能透过其缝隙看到点点闪烁的光斑而当他看清“幕布”的真面目时,只觉得心脏都缩紧了。
“是投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声大吼道,“注意躲避!”
然而如此密集的投矛攻击根本无处可躲,所有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脑袋和身子缩卷在枪盾之下,至于露出去的手脚,则只能听天由命。
李默紧紧抱着队友,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骨矛穿心的准备。
可预想中的撞击声并没有传来,他只感到一阵狂风从头顶掠过,天空便又恢复了明亮。
“班、班长!看后面!”
有人惊呼道。
李默回过头,胸口猛地跳动起来只见后方的火炮阵地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投矛掀起的浮尘,有的人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尘雾浓郁处还能听到伤者的呻吟与求救声,而六门要塞炮也一时间哑了火。
“咕隆,”众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都发什么呆!”李默咬咬牙,大喝一声,“现在回到位子上去,给我继续射击!”
......
无论是救援还是替补都有专人负责,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在敌人发起第二波投矛前,尽可能击落更多的恐鸟。
这一记呵斥令士兵们如梦初醒,两架高射机枪再次嘶鸣起来。
而李默显然也意识到,单靠低效率的骨矛攻击难以彻底瓦解对手的战斗意志,因此恐鸟群分成了两批,一半拉升高度,等待下一次进攻,而另一半则直接落到了地上,打算利用自身的力量优势,正面击溃对手。
一只狂暴鱼人刚从恐鸟身上跳下,便遇上了一名黑发男子。
雄性人类对它而言根本不值得费心,它抽出腰间的铁斧,随手向其劈去
然而对方仅用一只手便挡下了它的劈砍!
狂魔鱼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便看到对方将一根光秃秃的铁管对准了自己。
随后是一声巨响!
“陛下的新武器确实不错,”铜兽松开手掌,任由胸口破出一个大洞的鱼人瘫倒在地,“如果四年前有这东西的话,地球或许就不会陷落,人类也不用为了延续而反目成仇了。”
他手里的,正是猎杀者系列枪械中的猎杀者霰弹枪,威力可以轻松让一辆数十吨的坦克直接瘫痪,对于鱼人来说,更是一大杀器。
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手里的武器,第一次比自己的拳头来的要趁手一些。
他走到已无生机的狂魔鱼人面前,抬起脚来,一脚踩碎了它的头颅,接着冷漠地望向下一个敌人,“但我们还活着,并带着复仇之火而来现在,是你们还债的时候了。”
......
“咳咳……”坦克部队代理人陈曦从伏倒中爬起身来,先是紧张了摸了摸身子和双腿,发现没有缺失才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刻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整个坦克阵地竟是遭遇了鱼人空军的紧急袭击,那些畜生们看上去原始落后,可长两米、粗十公分的特质长矛竟是能洞穿蝎式坦克的反应装甲,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却让人来不及细想,毕竟这些都已经发生了。
蝎式坦克周边有好些人被骨矛洞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进气,而一些被扎穿手脚的士兵则在坑坑洼洼的泥地里来回翻找,想要寻回自己的断肢。这一幕让他不禁感到眼眶发酸,坦克营的班组都是陛下一点点培养起来的,从抵抗北方战盟到进攻黑水教会都鲜有损失,现在一下倒了这么多,心里的难受简直无以复加。
他不知道战争为何会进行的如此混乱,也不知道敌人为何会突然从高空出现,并袭击处于战场后方的坦克阵地。
但陈曦也知道,现在绝不是悲伤的时候,第一军的营区救护所里,拥有光谱治疗仪,只要把伤员送到那儿,哪怕只有一口气,治疗仪也能让其重获生机!
“有人吗!”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一名肚子被刺破的重伤者身旁,“来个人帮帮我!”
“大人,我在!”尘雾中,两个士兵应声跑了过来。
“把他送到救护所去,”陈曦将流出来的肠子连同碎肉一起塞回对方的肚子里,“别落下东西了。”
“大……大人,”那人痛得龇牙咧嘴起来,“我……”
“少废话,有这力气不如省下来杀鱼人,”陈曦拍了拍他的脸颊,“快去快回,我还等着人开炮呢,明白吗!”
伤员被送走后,他又跑到另一名急救者身旁,“你是从营区过来的?”
对方瞟了眼他肩头的徽章,抬手行礼道,“是!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继续忙你的,救人要紧,”陈曦摆摆手,“前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坦克阵地遭到袭击后,近五百米宽的阵线到处都是烟尘,除了离他最近的火炮,其余班组的情况根本无从知晓,只能隐隐看到有许多人影在奔跑,并时不时有枪炮的轰鸣声传来。不过连担任救护工作的急救班都进来了,却没看到替补操炮手,这着实有些奇怪。
“鱼人已经攻进来了,从天上来的!”急救者手里打着绷带,声音有些急促,“我刚好从中央营地过来,亲眼看到那些肉翼怪物落了地,然后和重装队打了起来。”
鱼人竟然在投矛后落地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混乱是由于后方有敌人侵入引起的,替补人员暂时没法靠近坦克阵地,前来解围的都是安置在中部的预备队,而前线依然完好无损。
认识到这点后,陈曦立刻明白了自己的重任所在。
他必须得让这些坦克火炮重新运作起来。
敌人想要阻止他们轰击不断逼近的鱼人群,他绝不能令对方轻易如愿。
只要前线不被攻破,这点敌人迟早会被重装队解决掉。
“伤者就交给你们了!”
陈曦躬身小跑到散落一地的弹箱旁,使出全身力气抱起一枚弹头,摇摇晃晃回到坦克内,将炮弹安装到炮膛后,将其推入炮管。
然后是操纵坦克,转动炮管角度,锁定敌人进行轰炸。
原本需要两个人来做的事变成了一个人,仅仅一次装填就让他感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用袖子捂着嘴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开始按照之前敌人的行进速度调整火炮射角。
就在这时,那名急救者冲着他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