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屿面无表情道:“宋朝晖,你下车吧。”
“我下车吧。”祁平安捂脸。
她终于知道绯闻和谣言是怎么来的了,吃顿饭的功夫她就成了万洲二少夫人。
“刚好第一次来澳门,我也想下去走走。”
宋南屿没再说什么,对司机道:“前面停车。”
自从宋南屿恢复了万洲二少的生活,有时候祁平安会觉得,沉默寡言的他好像霸总,并不是说不好,只是很陌生。
“少爷我……”
“你留下。”
澳门不都是赌场,还有许多具有特色的建筑和街道,因为历史遗留原因,澳门的建筑结合了葡式风格,饮食和习惯也是,祁平安觉得很是新奇,她走在前面,宋南屿走在后面,两人像是一对夫妻在饭后散步。
忽然,祁平安看到街边有一家卖葡式蛋挞的小店,她跑了过去,看见橱窗里一个个精致可爱的蛋挞散发着奶香,瞬间就馋了。
“宋教授,我请你吃蛋挞!”
宋南屿一边走过去,一边无奈地问道:“你没吃饱吗?”
“吃饱了!但是甜品是第二个胃!”祁平安说完便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拿一盒蛋挞!”
可等她掏出一叠人民币,才发现这家小店不收人民币,只收葡币。
“我来吧。”宋南屿说着就要付钱。
“说了我请就我请!我去换钞!宋教授你在店里坐会。”祁平安望见街角后头有挂着一块“货币兑换”灯牌的小店,便撒腿跑了过去。
真是风风火火……宋南屿望着祁平安的背影,轻蹙眉头,又弯起了嘴角。
风一般的女子祁平安随着指引进入了一处巷子,小店就在三楼,楼下是关了门的店铺,祁平安刚换完葡币出来,就远远看见海边有一个年轻男人衣冠整齐,正失了魂一样往大海里走去!
他是要自杀?
祁平安救人心切,便又往海边匆匆跑去,还坐在店里的宋南屿看见门外有一女子飞身而过,好熟悉。
“……”这女同志体内是不是装了永动机?
宋南屿付完钱后,也追了出去,他前脚刚跟上,就看见祁平安已经一头栽进海里,消失在漆黑的海平面上。
“!”宋南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冲进海里,祁平安忽然从海里冒了出来,与此同时,她身边还有个陌生男人。
宋南屿意识到祁平安是在救人,顾不上再多,便赶紧下海帮忙,两人才把年轻男人从海里救了回来。
男人躺在地上大口吐水,祁平安则浑身湿透地坐在一旁,不施粉黛的唇被冻得发红。
宋南屿也很狼狈,雕刻般的下颚线挂着水珠,高定裁剪的合体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他的腹肌和人鱼线。
还好宋南屿下海之前把随身物品都丢在岸上,这才用手机打了电话,几个落汤鸡不至于要湿身而归。
祁平安见男人喘过气来,一手拧着头发,一边问道:“你好好的为什么寻死?”
男人看见祁平安和宋南屿,放声大声哭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死了还不用连累家里人!”
“你这是什么话?”祁平安生气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我烂命一条!就算现在不死,以后也会被人活活打死!我根本还不起钱,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你不知道那些贷款公司的人多可怕!”
祁平安皱眉道:“哪些人?是不是一家叫好易贷的公司?”
“你怎么知道?”
在祁平安的追问下,男人才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原来男人叫谢飞封,也是海洲人,他本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赚得不多,但足够养活自己和家人。可他却在某天,收到了一条博彩短信,开启了他的赌博之路。
“一开始都是赢得多,输得少,谁知道最后就越输越多!”谢飞封捶地道:“我不甘心啊!我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又借了很多钱,想要一把翻身,可是那天手气不好,全部搭进去了!”
祁平安冷静道:“你这是贪心害的。”
“人都是贪的!”谢飞封痛苦地捂脸道:“我只是运气不好!”
祁平安想起嘉儿操纵输赢的事,想来嘉儿能做到,自然便有操作空间。
“赌场都有门道,怎么可能让你赢钱?之前都是给你甜头,诱你深入罢了,你见过身边的人赚很多的吗?”
谢飞封被问懵了,道:“能赢钱的毕竟是少数……”
“但你觉得你是特别的,对吗?”
“是,所以我就借了贷款,可没想到还是输了,我还不起钱,利滚利,越欠越多,于是我便逃到了澳门,可澳门也有好易贷的人,他们一路追着我跑,还拿我的老婆孩子威胁我,我……我……”
祁平安看见谢飞封懦夫的样子,质问道:“你觉得你死了,他们就会放过你的老婆孩子吗?”
谢飞封哑口无言。
“你应该做的不是逃避,你有手有脚,戒赌,赚钱,还钱。”
“我欠的太多了……根本还不上。”
祁平安皱眉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你的借款合同,上面怎么写的?”
“我没有……”
祁平安将谢飞封拉了起来,道:“你别寻死觅活的了,你先回家,看看合同是不是有猫腻,然后到公安局报案。”
谢飞封面露难色道:“可我参与赌博了,我不敢到公安局去。”
“你是一个成年人,你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赌博了,违法了,就伏法,你欠债了,就还钱。同理,贷款公司和博彩公司违法了也该受到法律的惩罚,这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谢飞封握拳道:“好,我明白了,像个男人一样!”
宋南屿静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他看见祁平安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原来这个女同志也有靠得住的时候?
谢飞封离去,来接的车还未到,宋南屿拾起在甜品店买的蛋挞盒子,刚刚因为情况紧急,被他丢在地上,里面的蛋挞已经摔得不成型了,变成了蛋散。
祁平安凑到宋南屿跟前,随手就拈起一个吃了起来。
“别吃!”宋南屿话音刚落,那边的祁平安都咽了下去,嘴角还残留了酥皮碎。
“……”宋南屿看着面前睁着无辜大眼的祁平安,无奈道:“你也不嫌脏。”
“饿了。”刚刚救人消耗了太多体力,祁平安饥肠辘辘。
见宋南屿盯着自己,祁平安随意地一抹嘴边的碎末,憨憨笑道:“这有啥?我以前在黑窑卧底的时候,都是在窑洞里啃馒头的,肚子饿了还讲究啥?”
“……”这个女同志还下过窑,她还有什么没做过的?
“饿了就吃饭,累了就休息,有条件就讲究点,没条件就随意点。”见惯了人间百态的祁平安,心态很是豁达。
对于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惯了的宋南屿无言以对的样子,祁平安毫不在意,盘腿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夜景。
“你看,今晚的星星真漂亮!”
宋南屿没看,因为眼前人的眸子灿若星辰,比夜空更让人着迷。
也许对于像宋南屿这种阶级的人来说,祁平安只能算得上小康之家,甚至就是个贫民,可她却像拥有了全世界的珍宝,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积极的,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因为她的心是富裕的。
宋南屿头也不抬道:“嗯,是很美。”
“啊喷——”祁平安打了个喷嚏道:“咦?是不是有人在想我了。”
“……”正经不过三秒。
祁平安又打了一个喷嚏,抱手道:“原来是在骂我啊。”
“……”宋南屿看祁平安的眼神,像看傻子,“你是感冒了。”
“啊喷——”祁平安吸了吸鼻子,看着宋南屿认真道:“一想二骂三念叨。”
“……”宋南屿决定直接把感冒药放在祁平安床头。
两个水人可算被宋朝晖接回了家,祁平安吃了药窝在被窝里,觉得还是有些发冷,鼻子也塞住了,好像还发烧了。
就在这时,昏昏沉沉正想睡觉的祁平安接到了许研远的电话。
“安安,你在澳门还好吗?”
祁平安怕被许研远听出来自己病了,调整声音道:“好呀!好吃好喝,宋教授可照顾我了!”
许研远听完这才放心,开始说正事道:“你的猜测是对的。”
祁平安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道:“你们找到了李文武的电视了?”
许研远声音低沉道:“嗯,找到了,确实在里面发现了嘉儿被肢解的尸体。”
嘉儿果然已经死了。祁平安在赌场听到赌客的话时,心中已猜到大概。
四分五裂、被搬走的电视、进了商场再也没见出来的嘉儿……
祁平安忙问道:“控制住刘飞帆了吗?”
“控制住了,刘飞帆交代了地下赌场的事情,指他是在地下赌场赌博时,被一个叫毛哥的人胁迫诱拐了嘉儿,因为他和嘉儿在赌博的时候做了手脚,他给地下赌场赔了很多钱才被放了出来,但是嘉儿最后怎么样他说他不清楚,根据负责审讯的兄弟说,他不像在说谎。”
祁平安哑然失笑,一起做的手脚,死的只有嘉儿一个。
有钱,真是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