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阵大会结束。
乾学州界内,“墨画”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名字,突然便摆上了各大世家,各大宗门,乃至一些家族老祖的面前。
此前,他们对墨画一无所知。
但突然之间,这个“妖孽”便凭空出世,力压四大宗,以筑基中期修为,画出了十九纹巅峰阵法,破了论阵大会的记录,获得第一,摘得阵道魁首。
这条战绩,光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难以置信。
若非这件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论道大会中发生的,肯定会被当成荒谬绝伦的“谣言”。
各大世家,各个宗门,立马开始调查起了墨画的出身来历。
但太虚门,在墨画夺得阵道魁首的瞬间,便立即封存了墨画的出身籍贯,并将其列为宗门核心机密,几乎只有掌门和老祖级别的人物,才有资格查阅。
与墨画有交集的人物,大多与墨画交情匪浅,对墨画的信息也都守口如瓶。
当然,墨画藏得很深,他们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道廷司那边,不知由谁示意,也立刻封存了墨画的履历。
将他的出身,籍贯,来历,以及进入乾学州界以来,在道廷司留下的所有痕迹,包括经手的案件,抓捕的罪修,杀过的邪修,赚取的功勋等等,也都一一封藏了起来。
封存的档案上,盖的是中央道廷的章。
地方道廷司任何修士,哪怕是地方的掌司,都无权限查阅。
这样一来,外面能查探到的消息,寥寥无几。
各世家,各宗门,所能打探到的,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些“滥大街”的消息。
说这个“墨画”,是离州修士。
但离州是一个大州,里面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州界,根本不知具体是哪里。
说他是散修出身。
但“散修”这个身份,本来就存疑。
寻常散修,谋生艰难,修炼都费劲,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大的功夫,去学阵法,还能将阵法学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也有人说墨画是太虚掌门的私生子。
还有人说他是太虚老祖的亲孙儿。
这些话,自然都是传言,虽然比散修出身听着靠谱了些,但毕竟没有证据,大多数人,还是不大相信的。
假若他真有这个身份,根本不必藏着掖着。
论阵魁首,放在任何家族里,都是耀眼至极的明珠,此等的天才,足以无视家族传承的规矩。
只要他是魁首,哪怕他是家族旁系,从今以后,也可以单开出来,当做族内核心的嫡系。
乾学州界,世家云集,宗门林立,天才如过江之鲫。
能在这群本就出类拔萃的天才中,脱颖而出,为家族和宗门,夺取莫大的名誉和利益,这个“魁首”的份量,实在太重了。
但无论众人如何打探,得到的线索都不多。
墨画得了阵道魁首之后,便进了太虚门,像鱼儿游进了深海,再无一点水花,也没有一丁点消息露出。
甚至很长时间内,都没人见到墨画离开太虚山门。
于是一些人,甚至开始怀疑……
是不是真的有“墨画”这个人?
天才不是一日修成的。
怎么可能真的有人,凭空出世,以如此超乎常理的形式,夺得了阵道魁首,而后便销声匿迹,不再露面了?
这件事,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是太虚门在做局?
又或者,是主考官徇私枉法,事先泄了题?
为的就是,凭空造出一个“举世无双的阵法天骄”,以此引人注目,抬高论阵大会的声望?
为了宗门改制之后的论道大会,制造话题?
这些传言,在知情人眼里,不值一哂。
但在不明就里的外行人之间,却甚嚣尘上。
因为即便是不学阵法的都知道,“筑基中期,论阵第一”,实在是太扯了。
吹嘘也要尊重一下基本常识。
不能把牛皮往天上吹,把别人当傻子。
再加上有人心中阴暗,嫉妒心作祟,恶意中伤。
于是众人态度一转,对天才的震惊,便成了质疑。
对“墨画”这个名字,也毁誉参半。
有人说他是骗子,有人说他是天才,有人说他是胆小鬼,是欺世盗名之辈,也有人说他是真正的怪物,是不出世的“妖孽”……
如此褒贬不一,连带着太虚门也风评受害。
毕竟墨画没家族,只有一个人。
嘴又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好在论道名次,是实打实的,太虚门也得了真正的利益。
得益于墨画“论阵第一”,太虚门的总体名次,也从八大门末流的第八,直接跃升到了第三。
这几乎是自神念化剑传承断绝,宗门底蕴衰退以来,太虚门所获得的最好的名次了。
八大门前三。
而外人虽然会有种种质疑,但真正的知情人,还是知道墨画天赋的可怕的。
各大世家和宗门,尤其是背后的老祖,执权的掌门和处在高层的长老,也不会真的以为,墨画是“浪得虚名”。
修为越强,地位越高,见识越广,认知越深,越发知道这种,神识足足超了三阶的阵道天赋的“恐怖”。
世家不死心,仍在继续查墨画。
可道廷司那边,经道廷整改,形势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插不上手。
而太虚门,又将墨画当“宝贝”一样,保护得很好。
于是,各个世家几乎只有一个选择:
去算。
利用天机之术,去算墨画的因果。
这事犯了乾学宗门的忌讳。
但论阵大会“魁首”的这个名头,实在非同小可,便是犯了忌讳,他们也忍不住要去窥探一二。
于是,乾学州界内,各大世家,各个宗门,都开始暗中算起了墨画的因果。
一些世家老祖,本身略懂一些天机法门,那就自己来算。
但天机晦涩,因果难循。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信,信了也未必能学,学了未必就会,会了也不一定能精通。
即便到了洞虚境界,能粗通天机法门的,其实都是少部分。
大部分世家,还是只能托关系,请一些相熟的道友,交好的世家,或是玄机谷这类,虽然隐居一隅,但声名在外的天机门派,来推算一下墨画的因果。
可当他们真正去推算的时候,无一例外,全都遇到了一片深奥的迷雾。
迷雾之中,似有阴阳分判,星辰如海,太虚流转。
这些异象,锁住了天机,遮蔽了因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洞虚虚影,眉眼深邃,将这所有因果,全部握在手中,不允许他人窥视。
“这是……天机锁?太虚门锁了天机?”
“洞虚执掌,因果既定,这道身影,是太虚门的哪位老祖?”
“好大的手笔……”
“真舍得下功夫。”
“这真是捧在手心了,不让外人窥视……”
“不过一个筑基弟子,至于么?”
“废话,你要是得了阵道魁首,你们宗门的老祖,也得把你供着……”
……
一些世家和受雇的天机修士,彼此聚在一起,商议道:
“既然如此,我们还算么?”
“也不是不能算……”
“联合其他几家,再多找些天机修士,动用天机宝物,齐心协力,未必破不了这太虚门的天机锁……”
“破了,然后呢?”有人冷笑。
“这……”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个天机锁,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一个‘态度’。意思是这个孩子,太虚门保下了,老祖罩着了,而且是不遗余力,不惜一切。”
“背地里偷偷摸摸算一下,倒没什么,但你若真的大动干戈,去破别人宗门的天机锁,窥探别人宗门核心弟子的机密,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不死不休了。”
“你们是想,往死里得罪一位洞虚老祖?”
“还是想向八大门之一的太虚门宣战?”
众人沉默了。
说话的这人,出自玄机谷,对天机之法的了解,比一般修士要多。
因此他的话,有一定的份量。
但众人并不甘心。
有人道:“速战速决,集众人之力,破了天机锁之后,只看一眼因果便撤,这样太虚门未必能反应得过来。”
“而且,法不责众,即便事后被太虚门追查,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太虚门也未必敢真追究。”
“此言有理……”
“可以一试……”
玄机谷的修士忍不住讥笑道:
“想什么呢?你们不会以为,太虚门的天机锁,真这么好破吧?”
“太虚门是三门分流下来的,祖上是有着古传承的。”
有人不赞同道:“三门分流,便是有些传承,也大概没落了……”
“若非这次论阵大比,太虚门爆了冷门,以他们的实力,未必能保住八大门。”
玄机谷修士摇头道:
“你们真是不懂……”
“论道的名次,是按宗门弟子的实力来排的,而这些实力,并不包括‘天机之法’。”
“方今之际,乾学州界天机传承没落。”
“太虚门或许不如往昔了,但他们至少还有一两位洞虚老祖,在潜心研究天机因果。”
“其他宗门,哪怕是四大宗,安逸太久,名利心太重,早将这些底蕴丢得差不多了。若论天机衍算之力,其实都不会比太虚门强多少。”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会以为,太虚门的天机锁,能说破就破?”
这一番话,便有些刺耳了。
大多数乾学州界的世家修士,并不服气。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太高看太虚门了,这种事不试试如何知道?”
玄机谷修士冷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太虚门还有那门剑法。”
此言一出,知道内情的修士,纷纷色变。
玄机修士道:“虽说那门剑法,已经断了传承,但也难保还有一些学了这剑法真诀的老古董,不惜残身,守在太虚山门内。”
“你们去破太虚门的天机锁,万一真触怒了这种老古董,被他溯着因果,在你们的脑子里,一人砍上一剑,恐怕当即就会神魂俱灭。”
“而且,死了也白死。”
“触犯大忌,窥测因果,被人抹杀了神魂,谁敢为你们上太虚山,讨这个公道?”
他这番话,说得众人如利剑在喉,脸色发白。
玄机谷修士见状,语气缓和了些:
“诸位都算是内行,即便不曾亲身体会,也该听过天机凶险,因果莫测这句话。”
“有时候,谨慎些是好事,千万不能冒险,去窥测不可窥测的因果。”
“实不相瞒,”玄机谷修士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感慨,“数年之前,我玄机谷的一位‘梅长老’,便是受了上官家的邀请,来乾学州界,算一个因果。”
“结果……”
玄机谷修士心有余悸,“梅长老他盛情难却,勉强去算了不该算的,因此便见到了大恐怖,神色惊恐,口吐鲜血,全身冰凉,至今还躺在玄机谷里疗伤……”
“这虽然是两回事,但道理是一样的。因果上的事,还请诸位慎重。”
玄机谷修士神情凝重道。
有他现身说法,一众世家修士,纷纷神情凛然,不敢再冒失了。
他们也会暗中再偷偷算下,但根本破不了太虚天机锁。
出于对太虚门的忌惮,又不敢做得太过火,久而久之,也就只能放弃了。
这也无形中,救下了他们的性命。
……
太虚门内。
荀老先生叮嘱墨画道:“我给你的东西,记得挂在脖子上,不要拿下来。”
墨画摸了摸脖子上的一枚玉锁。
这枚玉锁,不知是什么材质,外刻八卦,中分阴阳,星光内蕴,浑然奥妙,恍同太虚。
据荀老先生说,这叫“太虚两仪锁”,可以封锁因果。
“老先生,这个锁,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墨画问。
“你别问,戴着就好,千万别丢了。”荀老先生道。
墨画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荀老先生给他的,一定是好东西,老先生既然让自己戴着,那就寸步不离地戴着就好。
荀老先生看着墨画,将玉锁贴身戴着,心中松了口气。
这枚太虚两仪锁,只此一枚,算是太虚门传下来的天机至宝了,他平时甚至都舍不得拿出来看一眼。
但现在情况特殊,也只能先给墨画挂着,当长命锁了。
无论如何,墨画的因果,一定要保护好。
乾学州界,这么多世家虎视眈眈,他也不得不下血本,以这两仪锁锁住因果,震慑宵小,杜绝他人窥视了。
没办法,筑基中期,神识超阶,论阵第一,这些东西加起来,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该低调的时候就低调些。
荀老先生的初心是为了保护墨画。
但他也不知道,他无意之间,以太虚两仪锁,替乾学州界多少世家和宗门,消了灾煞。
若没因果封锁,放任墨画让别人去算。
邪神和道孽的因果,一旦蔓延开来,不知有多少修士,要被污染。
整个乾学州界,怕是瞬间就要大乱。
而墨画也就真的成了“祸乱之胎”了……
“从今以后,你就留在宗门,哪也别去了,安心修行,至少等这段风头过去再说。”
荀老先生道。
墨画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荀老先生。”
他也的确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要趁现在还有印象,将论阵大会最后一副封顶的,十九纹巅峰的逆灵阵法,再琢磨一下,多参悟几遍。
斩神剑,还要学。
水影幻身,要多练练。
当然,最重要的是,论阵大会已经比过了,太虚门岌岌可危的名次也保住了,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想着突破筑基后期的事了。
此后墨画在太虚门里安心修行。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很多宗门,仍旧因为他而茶饭不思,坐立难安。
尤其是四大宗。
乾道宗,议事大殿中。
天剑宗、龙鼎宗、万霄宗的几位实权长老,正与乾道宗的沈长老议事。
“算不出……”
“太虚门心虚,不敢让人窥测这小子的因果。”
“你这不是废话,换作你,你愿意让人窥视?”
“太虚门的老祖,谋略竟如此之深,竟藏着这样一张底牌,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原本太虚门是要跟着太阿门和冲虚门,一起完蛋的,结果现在却活过来了,不止如此,还越活越好了,已经位列第三了……”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木已成舟,论阵魁首都定下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我的意思是,下一届……”天剑宗长老皱眉道。
龙鼎宗长老一怔,“下一届?”
天剑宗长老沉声道:“这届已经过去了,我们猝不及防下,被太虚门算计了,错失了魁首之位,虽然遗憾,但此时再纠结,也没什么意义,关键是下一届……”
天剑宗长老的神情越发凝重,甚至有些后怕:
“此子的天赋,恐怖如斯,筑基中期便能力压我四大宗筑基后期,乃至筑基巅峰的天骄,夺得论阵第一,那下一届呢?”
“等到下一届,他筑基后期,阵法再磨练磨练,更上一层楼,我们四大宗,拿什么跟他比?”
“他闭着眼,都能拿第一!”
一众长老脸色难看至极。
“这个叫‘墨画’的妖孽,他现在的阵法水准,你们心里,难道没点数么?”
天剑宗长老心里直冒寒气:
“筑基中期修为,便可横压三代,傲视四宗,冠绝八门,横扫十二流,镇压乾学百门乃至千门无数弟子……”
“这是千年难遇的,‘断崖’式的绝代妖孽!”
“有他在的一天,乾学州界,所有的阵道弟子,都要仰其鼻息,活在这‘妖孽’的阴影之下,永远抬不起头。”
“从此以后,论阵大会,我们四大宗,永远只能争阵法第二,‘魁首’这个位子,看都没法看一眼,看上一眼都算是奢望。”
天剑宗长老语气震惊,心中后怕。
沈长老,包括龙鼎宗和万霄宗的长老,也都面如寒霜。
天生妖孽,惊世骇俗,难以匹敌,这样的弟子,好巧不巧,竟偏偏落在了太虚门。
时运太背了……
“那要不要?”龙鼎宗长老目光微寒。
万霄宗长老皱眉,“你别乱来,天生的妖孽,你真敢动手?小心坏了气运……”
龙鼎宗长老道:“我又不是真要对他动手,我的意思是,想办法拉拢拉拢,让他加入我四大宗。”
“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引诱他,将他带坏。”
“酒色财气,既然是人,总该会喜欢一两样。一旦他沉迷于享乐,耽于女色,这辈子也就废了……”
“天才多兴于‘才’,而废于‘心’。”
“太虚门又不傻,怎么可能放任你胡作非为?”
“试一试,总不吃亏,不然我上哪找个比他还妖孽的人物,去跟他比阵法?”
“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
众人议论纷纷,可一时半会,也讨论不出什么。
一个时辰后,几人商议无果,便各怀心思地离开了。
大厅之中,便只剩下了沈长老。
沈长老皱着眉头。
可任由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任何,能与这太虚门的“妖孽”争锋的手段。
别说制胜了,便是制衡,都是奢望。
神识超三阶,太过逆天了……
这还不谈,他本身扎实到可怕的阵法造诣。
沈长老摇摇头,叹了口气。
“墨画……”
现在他听到这个名字,便下意识地心底发凉,甚至偶尔会做噩梦。
沈长老缓缓走出了大厅,可刚走了几步,忽然瞳孔一震,脚步一滞。
“不对,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是因为,这段时间念叨得太多了?还是说,我之前就在哪里听过?”
沈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墨画。
墨画……
墨……
沈长老猛然睁大双眼,那些被他“过目则忘”的记忆中,一些零碎的点点滴滴,渐渐浮了上来。
寒气不断涌上心头。
沈长老身子一颤,立马回到自己的长老室,双手颤抖着,在一侧茫茫多的卷中,一一翻找。
他在找一份籍贯。
这份籍贯,他当初丢的时候有多潇洒,如今找起来就有多狼狈。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沈长老总算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份压在案底,吃了很多年灰的,普普通通的“籍贯”书册。
沈长老颤抖着,缓缓打开籍贯。
籍贯之上,写着“虽有入宗令,但资质不符,待议”这一行字。
而籍贯上的名字,正是……
“离州散修,墨画。”
沈长老脸色惨白。
当日他拒绝这份散修的入宗令,与众人说的话,又一一回响在耳边。
“离州偏远之地的散修……”
“中下品小五行灵根……”
“不堪入目……”
“特长一栏,写了……阵法?”
“他可真敢写……无知者无畏……”
“小地方的修士,可能学了几副阵法,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不知这山高海阔,天外有天……”
“这里是乾州,是乾学州界,修界天才,尽入彀中,不缺他这一个‘阵法天才’……”
“有机缘是一方面,但是……我乾道宗这么大的机缘,他承受不起!”
“机缘太大,也不是好事……”
“福薄之人,接不住这破天的富贵……”
……
沈长老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心底发苦。
“这个弟子,持入宗令,想拜入我乾道宗,但是被我……拒了……”
这个横压三代,冠绝四宗,一骑绝尘的妖孽,是我自己……拱手送给太虚门的?
沈长老心如冰窖。
还有……“入宗令”。
现在看来,这枚古老的入宗令,显然有大因果。
这个孩子手持入宗令,要拜入乾道宗,很可能是有高人,顾念往昔因果,赐给我乾道宗的一桩机缘。
而我亲手断送了这一桩天大的机缘,断绝了这一桩因果……
沈长老面如死灰,一瞬间,只觉天塌地陷般惊恐,脑袋“嗡”地一声,两眼发黑,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