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长存的轮回路,彻底埋葬的史前纪元,诡异不祥诞生的根源……当这一切种种都在指向同一个人时,那这个人的问题注定很大。
或许,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着无法洗清的罪孽。
哪怕祂再有牺牲的精神,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坚定不移的信念,敢于舍弃一切的勇气,是真正的英雄、人杰……也无法回避。
不,或者说,正是因为祂是英雄,是人杰,这个问题才无法逃避,真正的无解——祂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祂成道因此,最终的崩溃也必将因此!
若是换做他人,节操低一些,搞不好就发动「岁月史书」的技能,找一个背锅的,种种因果尽皆加诸其身,成为十恶不赦的恐怖怪物,而自己一身清净,完美无瑕。
甚至,更进一步,自我建构心灵理念,视世间为梦幻泡影,不过一场大梦,亦或一场游戏,多少刻骨铭心的经历,仅仅是一场极具代入感、沉浸感的游戏,可以体验,不可沉迷,超脱之后才是现实。
世间万灵,不过是npc,挥手可灭,弹指重现,再多再大的牺牲又如何,与我尊贵的p社玩家何干?
都是必要的牺牲啊!
当然,这样做法最适合的是天生神圣者,他们因天地而生,却超凡脱俗,生来不与凡俗相近,失去体会红尘种种悲欢离合经历的苦恼。
但,三世铜棺的主人似乎不是这般跟脚,而是自红尘中崛起,自凡尘中而来,从渺小而伟大,自卑微而崇高。
不可否认,祂的才情是惊艳的,超越一切前人,开辟了一条超脱之路,凌驾于世间之上,创造奇迹。
只是,祂可能极致的强大,这世间无人能杀祂,只要祂不想死,就一定不会死。
可,杀不了祂的人,却未必不能诛其心!
事实上,祂最终的确「死」去了!
万法不侵、万劫不灭的躯体,却体会着病入膏肓的痛楚,哪怕一次次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再到有,也磨灭不掉……最终,惆怅之下,举火***,希望抛下所有!
于是,一尊盖世的强者落幕!
这就是诛心,杀人!
当年,三世铜棺的主人因此而死,今朝高原意识致敬历史,深挖其痛点,再现轮回之祸,在引爆其心病,为自己创造战胜大敌的契机!
这种方法很脏,主打一个不择手段、戳人肺管。
但,不得不说,效果很显著。
杀入高原、征战诡异的「铜棺主」,这一刻竟失神了!
祂的目光愣怔,看着那此刻突兀变得诡异的世间,有无穷无尽的邪祟从轮回深处若不可阻挡的浪潮席卷,铺天盖地而现!
这种触目惊心的景象,撕裂了内心世界血淋淋的伤疤,竟……动摇了祂的意志、心灵!
毕竟,此刻的祂是那位三世铜棺主人昔日信念的复苏,主宰了不祥的身躯,因此有无上的伟力。
但也正因此,因「心」而无尽强大,也同样因此而无限敏感。
当这些曾经相识、刻骨铭心的邪祟虚影再现,便唤醒了内心世界的梦魇!
祂可以确定,这一切所见不是假的,假的也骗不过祂。
可正是因为是真的,才能真正诛心!
祂亲手埋葬了史前,葬下了让自己煎熬痛苦的时代,一个转身,竟然又再现了?!
同一种邪祟,同一批亡魂……此时此刻,宛若,彼时彼刻!
仿佛坠入了一场梦魇般的轮回,相同的花,相同的人,相同的岔路口!
「来吧!」
高
原意识放声大笑,「再杀这世间一次!屠戮这无尽的邪祟,这些曾经信仰你、敬爱你为天帝的……子民!」
岁月的风呼啸,超世的伟力激荡,高原意识凝聚无边邪祟力量为衣、为甲,以此护体,休戚与共。
同时,高原意识重拳出击,痛殴自己的老登,一双手臂击破了失神的「铜棺主」的阻挡,利爪般死死扣住了祂的肩膀,用力一撕——
「哧!」
血光飞溅!
「铜棺主」的真身被撕裂了!
血肉、筋骨、脏器……被强横的伟力所扯断、瓦解,让血雨倾盆,纷纷洒洒。
「你想杀我?」
高原意识浴血而狂,「想让我无法亲自去巡视、品味、感受这个绚烂多彩的世界?」
「只因为你那可笑的正义、信念?就来剥夺我的生命,存在过的痕迹?」
「我怎会如你所愿!」
「我的诞生,我的罪孽,是我能选择的吗?还不是从你那里继承来的!」
「你自诩为正义,是人间正道,牺牲,无畏,壮烈……」
「可到头来,是你把我留给了这世间!」
「现在,你要纠正所谓的"错误",因此来杀我?灭掉我所创造的族群?」
高原意识还在进击,整片厄土随祂的逞威而绚烂,无尽光芒照耀而下,为每一个诡异一族的生灵赐福、洗礼。
先前因为「铜棺主」杀入此地、余波扩散而被灭杀的诡异生灵,都尽皆再现了,不缺一人,不少一位,被高原意识所庇护,加持,降下福泽,每一个诡异生灵都通体发光,如若神灵!
他们在飞速变得强大,虽然没有全新的仙帝诞生,但却不知道多少诡异生灵晋升了,突破了,成为了准仙帝!
不得不说,虽然高原意识不是什么「好东西」,此前十大始祖大祭世间,就是它暗中影响的结果,最多是个别始祖将这一条指令给扩大化了,不考虑细水长流,而是涸泽而渔。
但是,对外重拳出击,对内高原意识还是宽厚的,护短的,至少诡异一族的许多强者之所以能不断复活,就是因为高原意识下放了权柄,暗中提供有力支援。
原初物质是骨灰,属于三世铜棺主人的「体」,与代表其伟力的高原意识有着纠缠,法力所至,于是能滴血重生。
诡异一族的生灵吸收原初物质,当他们被高原意识认同,自然能不断复活。
按理来说,复活其实大可不必,毕竟诡异不祥的特殊决定了,爆兵是轻而易举的,老人死去,让新人上位即可。
死人通灵,废物利用……一场大祭下来,多少诸世的英杰战死,这可都是上好的素材,随时可用来转化,改换户籍,成为光荣伟大的诡异一族子民。
可是,高原意识并没有这么做。
它很念旧,愿意给自己造就的族群提供力所能及的庇护。
哪怕是始祖这样,可以批量造就的存在,当可能有巨大的损失,将面对强敌而战死,它若被惊动了,惊醒了,也会出手,暗中影响,改变这一切。
相对这个抽象的时代来说,高原意识显得很「淳朴」。
可惜,这样的场景是看不到了,因为始祖皆反骨,没有一个不叛逃的!
高原意识给不了他们上进的空间,还不发工资……于是,始祖们动了其他的心思,另起灶炉。
直至有今日之大祸,开启真·父子局。
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正因如此绝境,才迫使高原意识冒险一搏,最终祂初步成功了,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新生!
当然,祂需要
在这一场劫数中熬过去,才能享受属于自己的新生。或许,这是祂的劫,是祂的成道劫。
成道必有劫。
到了这一步,劫数的表现不拘泥于天劫、雷劫了,而是一种宿命的演化,自身强大的根源,亦是劫数的由来。
如三世铜棺的主人,一身修为惊天动地,震古烁今,无人能杀祂。
于是,因为其个人的信念,因此心而强大,便演化「心劫」,诛杀其心,让祂最终***而亡。
如高原意识,生来崇高,本质超然,继承了三世铜棺主人的伟力,有其遗泽。
于是,祂「成道」、「化形」的劫数,便离不开三世铜棺主人的影响,或被其所杀!
果然,最可怕的对手就在眼前,要格杀祂,不出意外的话,高原意识是死定了,哪怕祂斩断了束缚,解脱了枷锁也不行。
始祖是祭道中的地板砖,高原意识也是祭道之上层次中的地板砖,空有伟力却缺少斗战经验,能战胜谁?
但是……
感谢邪祖!
这位「祸害」了九天十地,祸害了诸天诸世的「大恶人」,为高原意识提供了最恐怖的武器,能对「铜棺主」诛心,影响到战局的走向!
邪祖,他不在江湖,可江湖却永远有他的传说。
哪怕他的人都没影了,浑浑噩噩、昏昏沉沉,不知在何处挺尸……可这也不妨碍一口接一口的黑锅准确降临,扣在他的背上。
此刻,新的罪名冉冉升起,逐渐凝聚——他与高原意识同流合污,在「铜棺主」平定世间诡异不祥的关键时刻使绊子,令之功亏一篑,罪大恶极,罪大恶极啊!
「轰!」
邪祟的力量凝聚,在高原意识的手中千变万化。
有时是甲胄,抵御至强的杀伐,有时是刀枪,斩破大敌的身躯。
恐怖的光束,撕裂世间,似乎要彻底葬下整个大世了,将一切都归于寂灭。
渐渐的,「铜棺主」不敌了,祂在退,被打出了高原,扫出了厄土。
曾经,这是祂的家,但如今,这个家里没有祂的位置了!
高原意识得势不饶人,祂杀出了高原,有史以来,头一次踏出厄土!
「哧!」
锋利的长矛刺穿了「铜棺主」的身躯,高原意识用力震动,要挑碎这个大敌,「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失败?」
祂低语着,仅有祂与「铜棺主」才能听到,「你背叛了最初的理想,那份轮回的初心……年轻时候的你,与葬下了整个史前的你不死不休!」
「而我,源自病入膏肓的你,是在一次次有无循环中想要割舍掉信念、遗忘掉一切的你……我的存在,就是那个你对曾经葬下了史前的自己的怀疑与否定!」
「三个你,三种不同的心态,一个憧憬轮回,一个否定轮回,一个放下信念……」
「三世铜棺,为你所铸,真的是恰到好处。」
高原意识咧嘴笑着,「最终,你葬下了自己,骨灰只有一份,但死去的却是三个人!」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你说,你失败不失败?」
「年轻的自己敌视你,晚年的自己否定你……你都做了什么啊!」
「你以为,你是在跟我一个人战斗吗?」
「错了,大错特错啊!」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此刻,在我的身上,寄托了轮回主与高原主的残响,我在代他们而战,将你埋葬!」
「你的道路已经失败,就不要再在人世间折腾了!」
高原意思面露冷酷,「安息吧!」
祂用
力震动长矛,终极邪异的力量咆哮,要将大敌彻底崩毁、破灭!
但,祂一震,再震,三震……却震不动了!
「啪!」
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按在长矛上,染红了矛身,令之动弹不得!
高原意识变色,用力抽动长矛,可怎么也抽不动,被死死的枷锁。
祂向着大敌看去,看到了一双灰暗的眸子,不见了光明,却深邃无边。
那身躯是残破的,被高原意识此前不断重创,打的残破不堪,哪怕有祭道之上的伟力,短时间内竟也没有迅速修复。
可就是这样残破的身躯,却让人莫名感觉到一种极致的坚定与有力。
「你不明白的……」
「铜棺主」开口了,这一刻祂的语气与此前似乎全然不同了,多了一种难言的复杂与惆怅,「当年之事,我会走上这样牺牲的道路,是只有我的一腔热血吗?」
「不是的啊……是无数生灵的众志成城,是他们的心甘情愿的牺牲,前赴后继的奔赴战场,只为了将那世间扳回正轨……最终,才有了我。」
「那时的我,早已经不只是代表我自己了,更是那个时代牺牲信念的缩影……」
「我从不后悔那时的所作,所为……哪怕过去的我不理解,那是因为他太年轻,太天真。」
「晚年的我,也并非是在否定,否则祂可轻松重置这一切……祂,只是在愧疚。」
「我这一生,绝不后悔!」
「正如那个时代选择赴死的生灵,他们也……不后悔!」
说着,祂用力一按,那刺入祂体内的长矛便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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