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素被放出来两天后,六皇子拐弯抹角找到了她。
“你……你的伤要不要紧?”六皇子关切地上前询问,又怕被人看见,往后退了半步。
“无事……”池素低了头,“都是皮外伤……”
“这些日子我一直惦记着你,可是又不好找你,怕人瞧见了对你不好。”六皇子解释道,“再加上外头的事情也多,所以今天才找你。”
“我都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池素善解人意,“我家人……”
“你放心,他们都很好。”六皇子忙说,“那一日在殿前做了证之后,陛下就着我安置他们了。
虽然没说最后怎么样,但我想着等姚家的事尘埃落定,你家人也就会有归宿了。
如今安国公他们正细查姚家的罪证,我同他说了情,尽量把你家人都留在京城,也免得你总是惦记。”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池素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跟我客气什么?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六皇子脱口而出。
“那姚万仪……”池素有些迟疑地问。
“那个蠢货,自从那天我将你家人带上店之后,还没有回府去呢!”六皇子冷笑道,“听说她作天作地,一会儿要进宫,一会儿又要回娘家去。
陛下现在懒得过问,我只叫人把府封了,看牢了她。想来过不了几天,她和她母亲也都要被关押起来了。”
听他说完,池素便不再说话了。
六皇子以为她心中有顾虑,又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对她早就厌烦透顶,不会为她求半句情的。
何况我们早已没了夫妻的情分,是彻彻底底的仇人了。”
池素知道,就算是斗倒了姚家还不算,将来还要贤妃有一场厮杀。
低头看着六皇子的影子,池素心中有一阵难过。
不管怎么说,六皇子对自己是真诚的。
但很快她就控制住了心绪,因为比起儿女情长,还有更要紧的事。
“我出来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不然会让人起疑的。”池素说,“我家人就拜托殿下多照顾一些吧!”
“你放心,你也多保重,”六皇子点头,“千万把身体养好,其余的事有我呢,你不必操心。”
“多谢。”池素诚心说道,“殿下也多保重。”
“这个给你。”六皇子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池素,“是你弟弟写给你的。”
池素把信接过来,还没打开,脸上就布满了笑意:“这个小鬼头……”
六皇子看着她的笑颜,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护池家人周全。
和池素分开后,六皇子出宫。
随从问道:“殿下,咱们往哪里去?”
“回府,”六皇子说,“我要回去取些东西。”
实则他是想到自己书房里有好几本兵书的古本,同时还有一把特别好的宝剑。
这些都可以拿出来送给池素的弟弟。
皇子府门外,有侍卫把守。
大门紧闭,角门也关着。
见六皇子到了门前才把西角门打开。
六皇子径直进了府,府里的下人们都还在,可是整个府却像空了一样,听不见什么人声。
这些天姚万仪过得生不如死。
在刚开始听到皇后被禁足的消息时,她先是不信,随后又跑回娘家和她母亲商量,想什么办法营救皇后。
但紧接着姚泰就入了狱,府邸被查封,她当然也被圈禁起来。
但姚万仪又怎肯甘心?她像是疯了一样命人去找六皇子,想让六皇子入宫替姚家求情。
但随即就听说柳家兄弟两个和六皇子全部阵前倒戈,反过来指证皇后和姚泰。
她气得发昏,又哭又嚎,却是无计可施。
连着叫骂了几天,却始终不见六皇子,浑身的怨气怒气无处发泄,便只好打骂吓人。
可是下人们谁又还肯受她的气呢,都躲远了,不上前来。
只有她出嫁时带过来的人,还在她跟前服侍。
却也是一个个垂头丧气,再也没有了以前趾高气扬的派头。
这天她听说六皇子终于回来了,便恨恨地从床上爬起来骂道:“这个狠心贼,负心汉!他还有脸回来!”
秀珠和含香都在一旁劝道:“主子,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这个形势对咱们实在不利。
您就服个软,跟殿下好好的求个情。他顾念着夫妻情分,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的。要知道殿下一向是个心软的人,况且您又没什么大罪。”
姚万仪听了冷笑,指着她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蠢货还做梦呢!他要是念着夫妻情分,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他早就叫姓池的那个狐狸精把魂儿勾去了,看我跟看仇人一样。还想着他替我去求情?他巴不得我立时就死了呢!”
说着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下人,直奔书房而来。
此时六皇子已经取了东西,准备离开。
姚万仪横在他面前大骂道:“朱敢,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要是没有我姚家,你和你那两个舅舅还不知道在哪里打野食呢!
如今翻过脸来就把我们往泥里踩,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六皇子看着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姚万仪,掩饰不住长久以来的厌恶,冷声说道:“你这疯婆娘,给我滚开!”
姚万仪偏偏不走,继续辱骂道:“你觉得我恶心?实则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若真是男子汉,当初又为什么低下头娶我?!
现在想来我们都是被你们母子给利用了!你那个母亲装的像个菩萨一样,实则最是心黑,处处算计装可怜!这个老虔婆可惜我见不到她,否则必要将她骂个狗血喷头!”
六皇子听她居然敢骂自己的母亲,当即厉声喝止道:“闭上你的臭嘴!你死期就在眼前了,还狂妄什么?!”
“呸!我死了又怎样?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就是变成厉鬼也要缠着你们!”此时的姚万仪仿佛一直发了狂的母獒犬,“诅咒你和你母亲都不得好死!还要诅咒那个姓池的贱人,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为娼为妓!”
六皇子心中本就恼怒,再听着她不堪入耳的言辞。怒火便再也抑制不住,将手中的宝剑抽出来,唰的一声刺了过去。
姚万仪还在那里张口大骂,猛然觉得腹部一凉,低头一看,六皇子手中的长剑,已经有一半没入了自己的身体。
“你……”姚万仪双手去捂那伤口,两个侍女也慌忙上前来。
六皇子却连眼睛都不眨,又快速地将宝剑掣了回去,冷声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姚万仪肉山一般的身躯倒在了地上,此时伤口处的血涌出来,已经将衣裙都染红了。
“管家在哪里?”六皇子问。
管家连忙跑了过来。
“你知道该怎么处置吧?”六皇子看了他一眼。
“奴才知道。”管家连忙答应,“姚万仪畏罪自尽,举剑自戕。”
“自戕是重罪。”六皇子斜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姚万仪,“死了也不许下葬,拖到荒郊野外去喂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