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徐载靖点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诶!靖哥儿,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啊!我可没别走,听我说啊!”
在顾廷烨的说话声中,
众人一起迈步走出了院子,
傍晚,
有些暗的天色中,
乘坐的马车上已经挂起了灯笼,几人在盛家大门口互相道别后,便各自归家。
时光倏忽,
又是几日,
日子已到腊月中旬,
距离春节越发近了,
汴京节日的气息越发浓郁,
城中向阳处,前些时日,也就是徐载靖等人回京当晚降下的雪花,此时多已融化。
未时正刻(下午两点)
湛蓝的天空下,阳光明艳。
积英巷,
盛家大门外,
不时有货郎、百姓呼着白气在街面上走着。
大门一旁,向阳避风的地方,盛家门房的管事小厮正戴着护耳,晒着太阳,
看到街上熟悉认识的人,管事小厮还会揣着手打个招呼。
盛家大门内,
学堂之中,
小炭炉上的陶壶正在呼呼的冒着白气。
庄学究坐在屏风前,
正一手捋胡须一手拿书的说着话。
而徐载靖、长柏、顾廷烨等人,则正面带笑容的在身前的纸张上写着什么。
“好,就这些题目吧!”
庄学究沉声说道。
“啊?”
坐在最后面的长枫止住笑容,疑惑道:“学究,今年放假后的课业怎么”
“长枫!”
坐在徐载靖前面的顾廷烨,赶忙回头出声,给长枫打着眼色。
放假课业能少一些,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长枫也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前方的庄学究不以为意,放下手里的书本,换成了折扇,道:
“现如今,你们也不知道小孩子了!”
“这些课业说起来,也是三日做一道便能做完!你们用心做一篇,要比糊弄着赶工做三篇有用!”
“是,学究!”众人躬身说道。
“嗯!”庄学究点点头,在桌案后站起身道:“行了,散了吧!”
“谢学究教诲!”
“好好好!”
庄学究说着话,动作利索的戴上护耳,披上斗篷迈步出了学堂。
待学究一走,学堂内声音瞬间嘈杂了起来,期间还夹杂着顾廷烨、长枫的怪嚎声。
一番热闹过后,
顾廷烨看着后面的徐载靖,道:“五郎,今日下学时间尚早,不如咱们找家酒楼饮宴一番?”
听着顾廷烨的话语,齐衡身后的长枫瞪大眼睛看来看去,显然很感兴趣的说道:“顾二哥哥,徐五哥哥,咱们去哪儿啊?樊楼还是潘楼?嘿嘿!”
长枫前面的齐衡,从自己的左手边转过身,在正低头和小桃收拾东西的明兰身上扫了一眼后,道:
“不如咱们去惠和坊西的杨楼!”
“听母亲说,前两日荣妃从杨楼进献了几道新菜,陛下和娘娘尝后感觉很不错!”
一旁的顾廷烨眼睛一亮,道:“惠和坊西?岂不是离着广福坊不远!正好,到时咱们还能顺道看看靖哥的那处宅院!”
此话一出,
长枫、齐衡连连点头,看向了徐载靖。
徐载靖笑道:“那宅院已经租赁出去,如今咱们也不能随意进去的!”
“哪家赁下的?”
顾廷烨疑惑道。
“说是沧州的一位官员,托柴家夫人赁的。”
“前两日还让人来问过我,说修葺房屋,修葺的幅度能不能大些!”
徐载靖说完,顾廷烨接话道:“靖哥儿,既然要修葺,那自然是没人住进去的!不如咱们和柴家夫人说一声,顺道去看看?”
长枫连连点头:“顾二哥哥说的是!”
徐载靖沉吟片刻:“如若柴夫人应允,那咱们趁着天色明亮先去看院子,要是有什么不便,咱们就去杨楼,正好也不耽误什么!”
“对!”齐衡出声道。
徐载靖看着顾廷烨,然后朝着前面抬了下下巴:“长柏他,就交给你了!”
柴家,
回雪院,
书房中,
迎着阳光看着一副图纸的柴铮铮将手里的图纸放下,一脸惊讶道:“你说什么?”
“姑娘,夫人说今日盛家书塾开始放假,等会儿徐家五郎还有他学堂中的同窗,便要去广福坊的宅院看看。”
“哦!”
点着头,柴铮铮便朝四周看去,准备穿出去的衣服。
“云木你”
“姑娘,夫人还说了,来禀告的是徐家五郎贴身的青云,说是要去的几个哥儿就在青云身后跟着!得了应允后,此时多半已经快要到宅院里了!”
“咱们这个时候去广福坊,有些不太合适。”
柴铮铮有些意兴阑珊的点了下头,重新坐回了椅子,正想继续看图纸的时候,云木道:
“但,夫人说,她想尝尝杨楼新出的几味佳肴,您要是有空,或可替夫人去杨楼一趟!”
“嗯?”
柴铮铮疑惑的看着云木。
“去杨楼佳肴?.谁去不行?”
看着云木的样子,
柴铮铮眼睛转了一下,
“腾!”
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来后,柴铮铮脚步轻快的朝着衣间走去。
不一会儿,
衣间里面传来了云木的声音:“姑娘,要是这么打扮,到杨楼天都可能黑了!”
“嗯,就怎么快怎么来吧!”
“不能让让母亲她等久了!”
“是,姑娘!”
说着,柴铮铮的贴身女使拂衣和紫藤赶忙走过来帮忙。
看着极平滑的铜镜上映出的,双眼弯起来的女使面容,柴铮铮努力板起脸道:
“不准笑!”
三个女使抿着嘴,对视一眼:“是姑娘!”
太阳落山,
光线微暗
很是宽阔的正店杨楼大门前,
茶酒博士们在忙着迎来送往,
有几辆马车从东边缓缓驶了过来来。
看着打头的挂着‘齐’字木牌的华贵马车,
一辆用料考究,颜色深沉,很是低调的高大马车前的仆妇,贴着车厢低语了两句。
十几息后,
当齐家的马车驶到门口的时候,
高大马车车帘被掀开,紫藤矮身走了出来。
紫藤看着前方同样在出车厢的齐衡,便走了几步,福了一礼后道:“见过小公爷!”
踩着马凳的齐衡看着车旁的女使,眼睛一转便认了出来,笑道:“你是柴家表姐身边的女使!你怎么会在这儿?”
紫藤笑了笑:“回小公爷,今日夫人想吃杨楼的佳肴,奴婢便陪着我家姑娘来此带一份回去!”
“哦?表姐她也来了?”齐衡说着看向了柴家马车。
看到车厢窗帘被拉开,柴铮铮的脸庞出现在窗口,齐衡赶忙拱手一礼:“表姐!”
柴铮铮点头致意,道:“衡哥儿,你这是?”
说着,她便朝后面几辆正在走出人的马车看去。
刚看了一眼,
柴铮铮就看到徐载靖的视线回看了过来。
这让柴铮铮有些措手不及,本能的呆住后,便想低下头看别处。
但没等柴铮铮有所动作,就看到徐载靖面上露出笑容,朝着她笑了笑。
站在不远处的齐衡示意了一下徐载靖、顾廷烨等人,同柴铮铮道:“表姐,我和几位同窗,今日来杨楼尝尝这两日出名的菜肴!”
“哦!”柴铮铮笑着点头:“去吧!玩得开心!等菜肴好了,我也要回去了!”
“是,表姐!”
齐衡拱手一礼后,回身看着说着话走过来的徐载靖等人。
不论是顾廷烨还是载章,或是在庆典,或是在大宴上,都是见过柴铮铮的。
此时遇到,多是点头致意后便进到杨楼。
长柏长枫虽然不怎么熟悉,但也跟着拱手做礼。
进到杨楼中,跟在徐载靖等人身后的长枫,还朝着门外多看了几眼。
看着车帘依旧撩着的马车,想着柴铮铮的面容,长枫由衷的说道:“这柴家姐姐,当真是气质脱俗。”
听到此话,
一旁的顾廷烨连连点头:“那是当然!说起来,我家和我外祖家就够豪奢的了!可,之前听我妹妹说,我外祖家和柴家,根本没法比.!”
“这样极富贵家世养出来的女儿,气质又怎么会不脱俗?”
长枫惊讶道:“顾二哥哥,你家还.没法比?你这说的,也太言过其实了吧?”
看着说话的长枫,顾廷烨拍了拍齐衡的肩膀道:“元若,你和长枫说说,我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齐衡微微一笑道:“长枫,顾二叔并未言过其实,乃是如实相告!”
听到此话,长枫再次回头看去,
虽然只看到了大门口的棉帘,但长枫还是叹道:“天爷!不知以后,谁有福气能娶到这样的贵女啊!”
齐衡不着声色的看了眼徐载靖,没多说什么!
这时,
“嚯!这杨楼来得少,没想到富丽堂皇居然不下于樊楼、潘楼!”
性格跳脱的长枫环顾着四周,再次说道。
几人朝楼上雅间走着,
在楼梯口,
徐载靖留在了后面,看着跟着的青草,道:
“记得上次我和你青云哥来杨楼,这楼里有你花清嫂嫂喜欢吃的几样菜,你问问青云是哪几样,你再挑几样,稍后给打包带回去。”
“是,公子!”
青草笑着福了一礼道。
进了雅间,
点菜后,上学多日,好不容易放松的顾廷烨、长枫他们打起了叶子牌,
徐载靖则和长柏一起,站在雅间外的走廊上。
此时
太阳刚刚落山,
天边还是一片淡青色,
天色只是稍暗,
居高临下还能看清路上百姓的面孔。
“五郎,学究的课业,你觉着该如何做?是不是有些少了?”
长柏问道。
徐载靖吸着冬日里的冷风,摇头道:“长柏,咱们自是应该按学究所说,精益求精的来做课业!”
“如若长柏你觉得少,这一个题目,倒是可以多做几遍!”
长柏眼睛一亮:“嘶!五郎,此话有理!”
“哈哈哈!”徐载靖笑了笑,继续看着楼下的街道。
杨楼临街而立,
徐载靖等人的雅间在临街的正东方向,下面朝北直走,便是内城安远门。
从东北方向进汴京入内城的,多是走这条路。
楼下街上,
听到街旁杨楼上徐载靖的笑声,
其中一辆马车上的车帘被掀开,
有人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正好和徐载靖扫过来的视线撞上,
看着徐载靖有些惊讶的眼神,
车中的男子微微点了一下头致意。
楼上,
长柏看着徐载靖的表情,道:“五郎,怎么了?”
说着长柏还朝楼下看了看,但除了路人车马,什么也没看到。
徐载靖笑了笑,道:“似乎看到一位熟人。”
“哦!”
“二哥,靖哥,进来吧,要上菜了!”
长枫在门口朝两人说道。
当徐载靖等人在饮宴时,
宫城西南,
皇城司大狱,
许是因为大狱四周的墙壁厚实无比,能够防寒,
狱内又燃着火盆火把,重要的牢房中还有地龙,
所以,从寒冷的室外走进来,竟感觉到这大狱内不少的暖意。
听到脚步声,正在火盆前取暖的皇城司狱卒回过头,
看清来人后,狱卒立马站了起来,面上浮起笑容,躬身拱手:“主事!高大人!”
叫人的时候,这狱卒还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兆眉峰身后,那里有个遮着面容和高云青并排站着的陌生人。
“徐家五郎他们送来的北辽谍子在哪儿?”
“主事,就在地字二号房内!”
“带我过去!稍后连同供词一并送过来!”
“是!主事!”
随后,在开锁开门,关门上锁的声音中,兆眉峰一行三人朝着大狱深处走去。
很快,三人在一个牢房跟前停下。
有狱卒将桌椅、蜡烛都搬了过来。
兆眉峰落坐后同狱卒道:“此处五十步内,不准有人停留。”
“是,主事!”
兆眉峰说话的时候,
干净整洁的牢房里,
被徐载靖等人捉回来的面容姣好体格风骚的北辽谍子,蜷着双腿,正努力将自己隐藏进墙角的黑暗中。
纸张翻阅声中,
兆眉峰的声音缓缓传来:“你说,你知道多年前谋害皇嗣的细节?”
“是”
如同蚊子一般的声音传来。
“瞧你的年纪也不大,如何知道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莫不是你为了活命,胡诌的吧!”
兆眉峰说完,
牢房中的北辽谍子双脚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是胡诌的多年前,你们皇城司,查到的逆贼骨.骨灰可还能找到?”
北辽谍子继续小声说道。
“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骨灰,早已被抛进了粪坑臭沟之中,如何还能找到?!”
“我,我能.帮你们寻到一个.”
听到此话,
兆眉峰的眉头皱了起来,和身旁一直掩藏身形的兆泰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