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监狱出来后,手和脚都有些虚软,到达门外后,朱助理站在车旁等我,我到达他面前后,便小声说了一句:“送我回去吧。”
朱助理问我:“您要紧吗?”
我说:“没事。”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将门给拉开,我弯身进入车内。
我从监狱出来回到沈家后,二太太正站在门口张望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到我的车从沈家大门口进来后,她才转过身回了客厅,我从车上下来,走进去后,她便坐在沙发上,手上捏着一串佛珠。
我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算打招呼,而是径直朝楼上走时,坐在沙发上的二太太轻声说:“蓉惠……”
她刚说出这个名字,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欲言又止的看向我。
我自然知道她是想要问我什么,便很好心的笑着回答说:“三太太很好。您请放心。”
她听到我这个回答,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便坐在那望着茶杯发呆。
第二天一早上,二太太便离开了沈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后,便满脸心事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还是沈柏腾送回来的,不过,他并没有下车,等三太太下车后。车子调了一个头才开走。
我站在窗户口看了几眼,心里微微沉思着,也猜到二太太今天出门是为了何事,大约是求沈柏腾放过二太太,可这件事情,就算沈柏腾想要放过,袁家那边也不肯啊,袁姿被人轮奸,下场如此之惨,若是还在念在情面上,当做什么事情都不发生,似乎是不太可能。
就算硬要通融一点,那就要看看在刑法上是否有留情之处。
果然,没多久,三太太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后。却极力撇清楚杨修并没有参与事情经过,之所以会和她出现在同一机场,只不过是恰巧同行而已,还说这件事情是她一手策划,与任何人都无关。
范军是杨修的朋友,若是说这些事情与杨修无关,说出连三岁小孩都不信,更何况是警察,而且杨修那边对于自己的罪责早已经供认不讳,只有三太太还在坚持的撇开杨修。
说到底在关键时候,三太太对于杨修这个人还是存在情分的,不然不会这个时候都还在保他,而杨修也并没有薄情寡义。对于这件事情,自己做了,便是做了,非常有担当。
可惜两个人的情意深重到达法律面前,该办的还是要办,该处罚的还是要处罚,这件案子审理了大约半个月之久,一切都确认无误后,三太太被判刑十年以上。而杨修死刑。
很明显,三太太是主犯,刑法却比从犯杨修要轻,任何人都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在哪里,而杨修的刑法可以说,严重到超出人意料。
三太太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即便在监狱内大吵大叫,说这件事情是她一人所为,让他们把杨修给放了,可狱警对于她的话充耳不闻。
没过多久三太太要求见二太太。
二太太匆匆跑去见三太太,求她的不过是放过杨修的事情,二太太听了,坐在我外面许久都没说话。
三太太却满脸焦急的等着她回答。
可谁知道,二太太说:“蓉惠,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也无力帮忙,这件事情你确实做得太过分,我也是找柏腾求了很久,才留住了你的命。”
三太太哭着说:“我用我的命去换杨修,让我死都可以。”
二太太当时一听,便用力瞪了她一眼说:“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他?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对于你和他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因为我赞成同意,而是因为知道你不会为了他失了分寸,现在你们缘分也到了,你熬过十几年出来后,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所以别想太多。”
三太太哭着说:“不,姐姐,你听我说,我不想活了,我想要杨修活,他是个好人,他是个好人呐。”
蓉惠已经很久没有唤过蓉蓝姐姐了,自从她不顾家人反对嫁到沈家来,两个人反目以来,她都是唤她二太太,现如今听到她唤她姐姐,蓉蓝心里是感慨万千。
但对于这件事情,二太太心里万分坚持,她说:“你是我妹妹,别人和我无关,我不会帮你的,既然这个杨修能够帮你干这样的事情,就证明他并不是个好人,你别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好好在监狱内服刑,我会时常来看你的。”土找夹才。
二太太说完这句话,便从椅子上起身,再也没有理会玻璃那边的蓉惠。
二太太离开后,只剩我一个人站在这房间内,三太太又将希望的目光看向我,我知道她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转身也想走,二太太在我身后凄厉的唤了一句:“梁笙。”
我脚步一顿,她说:“你帮帮我。”
我没有回头去看她,而是淡淡的说:“我帮不了你,而且我并没有什么理由帮你,我梁笙并不会以怨报德。”
三太太说:“就当是看在我告诉你以前那些事情的情分上,所以帮帮我。”
听到她这话,我侧过身去看,隔着一层玻璃满脸水光的三太太说:“为何会如此看重杨修?”
我说:“你爱他?”
三姨太太不说话,我又问:“你爱沈廷?”
她更加不说话。
我说:“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来交换他?”
三太太哽咽的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记得我叫邢心匪,他可以为了我玩命,愿意陪我浪迹天涯。”
我冷冷一笑说:“可最终你害了他。”
我这句话一出,三太太身体一震,脸色变幻成为惨白。
我没再说话,也从这间房子走了出去,走了大老远,我听到三太太声嘶力竭的啼哭声。
在回去的路上,我和二太太坐在车上都没有说话,望着窗外的风景发着呆,车子停在沈家后,二太太最先下车离开了车内。
我望着她匆忙进入房间的背影,倒也没有在意,也同样从车上下来。
杨修的死刑是隔了两个月后,最终敲定才被执行,其余两名从犯也均被判死刑缓刑不等。
杨修被执行死刑的那天,见了三太太一面,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三太太只是不断流着眼泪,杨修坐在窗外望着她憔悴的脸,隔了好久才说:“放心,只不过是一死而已,没什么打不了。”
三太太嘶哑着声音说:“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一时嫉妒,一时不甘心,哪里会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情,你当时为什么就不劝劝我?”
杨修年龄在四十多岁,和三太太年纪相仿,中等的脸,不丑也不够好看,他满脸爱怜看着三太太说:“阻止你干什么?你说你这一辈子永远活得身不由己,这一次,你终于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自然要帮你。”
三太太没想到杨修竟然会如此回答,而且还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喉咙都破音了,说:“可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如果事情败露,你想过吗?”
杨修说:“想过,但结果左右不是一死,或者坐牢,可那又怎么样?”
杨修见三太太眼睛内全部都是伤心之意,他满足的说:“心匪,我已经满足了,你这样的身份能够和我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无上的福气,别害怕,十几年很快速的,一眨眼,你就可以出来,倒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沈家人不会再压迫你,强迫你,你也不用担心谁还会去抢你什么,你相信我。”
三太太不断流着眼泪摇头说:“我不相信,没有你,我会寂寞,我会孤单,你一定要陪着我,等我们出去后,我就嫁给你,去哪里都好。”
杨修说:“行,我随你走,我也愿意娶你。”
他说完这句话,便对三太太咧嘴一笑。
杨修还想说什么,狱警已经在门外催促了,杨修没有再停留,最后看了三太太一眼,起身便由着狱警,三太太还在哭,但情绪还算稳定,只是眼睛死死盯着杨修的背影从她视线内消失。
杨修被执行完死刑那一天夜晚,三太太在监狱内哭了整整一夜,一直断断续续,哭得连隔壁监狱的犯人都不满了,可她什么都不管,自己一个人继续坐在那里哭。
周助理和二太太报告了监狱那边的情况,三太太停在耳朵里,并没有说话,脸上始终一副不安与忧愁。
沈柏腾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便对二太太劝说:“已经这么晚了,您身体这段时间也非常虚弱,早点休息才好。”
二太太抬起脸来,面无表情看向沈柏腾,她语气内带着抱怨说:“论起来,她是你姨妈,对你也一直挺不错,你就这样对她?”
沈柏腾听到二太太如此说,他脸上的关切也收了收,语气恢复了淡漠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您之间的关系,今天死的人就是她,说实话,在她这方面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二太太说:“十几年的刑法,出来后她多少岁了?”
沈柏腾说:“犯法了,总要付出点代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是完全没可能。”
二太太冷笑说:“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行的,可你为了讨好袁家,才会袖手旁观。”
沈柏腾说:“如果您要这样说,那我也没有办法。”
二太太还想说什么,周助理在一旁打圆场说:“二太太,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处理,袁小姐是被人轮奸,按照律法,两人以上轮奸者并且情节严重,都将处以死刑无期徒刑,这一次能够保下三太太,沈总真的已经尽力了。”
对于周助理出来劝说的话,二太太并没有接受,而是侧向脸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望着不远处的灯火。
我坐在一旁观察了母子两的气氛,便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主动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二太太,周助理说的对啊,十几年的服役已经算是极轻极轻了。”
我刚说完这句话,沈家的大门外突然开进来一辆车,从车上下来的人是匆匆朝这边走来的袁姿,她目光落在二太太身上后,便朝她快速走来,到了她面前,苍白着脸唤了一句:“二伯母。”
二太太顺着声音去看,发现是袁姿,她面无表情的脸,这才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她说:“小姿,你怎么来了。”
表情没有以前那么欢迎热切。
袁姿越过沈柏腾,坐在了二太太身边,手主动的握住了二太太的手,她小声说:“这件事情您怪不了柏腾,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我知道她是您妹妹,如果您觉得不满意,我可以和我爸爸去说,求他去和警方求情,放过三太太。”